林楓見狀便知道這袁老二與官府的關(guān)系不一般,否則怎么敢在這里如此囂張地開賭坊,要讓他乖乖地就范是不可能了。
有些官府不便出面的事情,自然需要他們這些人去解決,而官府也會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各自為了利益打個默契球而已。
“那就只能動手了?!绷謼鬓D(zhuǎn)頭對著月傾辭輕輕了一下頭。
“刷”的一聲,寒光一閃而出,從月傾辭的長衫之中刺出一劍直奔元老二脖頸處而去。
這袁老二也是江湖中打打殺殺慣了的人,怎是輕與之輩?他趕緊側(cè)頭勘勘躲過了這一劍,而劍氣卻劃破皮膚,慢慢地沁出了一道血痕。
月傾辭使的是一雙輕劍,“刷”第二劍從另一側(cè)刺出。袁老二早已拔出樸刀,“當”的一聲用刀面擋住了這一劍,但他卻被震退了三步開外。
“好俊的劍法!”袁老二應付得很是狼狽,只這兩劍便知道對方的劍術(shù)自是出自名門自己并非敵手,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橫刀在胸前護著:“敢問女俠是何方神圣?”
月傾辭出劍之時,長袍揚起,雖然沒有露出面容。不過從她的長靴、下裝以及身形可以判斷她定然是一位女子:“袁某有什么得罪之處還請明言!”
其實月傾辭出劍之時并未使出全力,也沒有用到上乘的劍招。她只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聽從林楓的指示而已。不然,憑她公孫大娘門下首席弟子的功力,一劍便可結(jié)果了袁老二這等江湖三流角色。
“你欺壓百姓,壞事做得太多?!痹聝A辭收劍回來,并未搭話。林楓在一旁正色道:“我奉了一位世外高人之命,前來將你送到京兆府法辦。”
“嘿嘿~這位小哥,若是京兆府要辦我,早TM辦了!”袁老二聞言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不怒反笑:“你就算把我抓了!嘿嘿~要不了幾個時辰,我TM又出來了!”說話的音調(diào)越到后面越高。
“那我可不管!”此話印證了林楓之前的猜測,可是他心中想著的只是完成任務,此時他對這些官匪勾結(jié)的事情漠不關(guān)心:“你必須跟我去京兆府!”
“若是我不去呢?”袁老二說話的同時,周圍的小混混已經(jīng)亮出了武器,有些拿著手弩對準了他們:“莫非你們要把我們?nèi)珰⒘???p> 林楓見到談判無果,便往后退了一步,月傾辭會意,只好再次出手。
這一次,她可是使出了公孫大娘精妙劍招之一的雷霆震怒。
只見長袍翩然而動雙劍同時旋轉(zhuǎn)而起,一股螺旋氣勁呼呼作響,劍刃微微晃動。突然,劍勢一凝,劍氣伴隨著一陣隱雷之聲四散而出,同時擊向袁老二和在場的所有小混混,當即慘叫聲一片,眾人兵器脫手,紛紛倒地不起。
這一劍是群攻的招式,陰柔的內(nèi)力催動劍氣傷人。月傾辭不會痛下殺手,只是讓他們失去還擊的能力而已。
小混混們功力尚淺倒地不起,而袁老二勉強可以支持著身體單膝跪在地上,牙關(guān)咬緊雙目盯著二人。
“這就結(jié)束了?。俊绷謼饕娫聝A辭一招便制服了袁老二和小混混,心中驚訝同時也有些失望:“說好的激烈打斗還有保護我時的身體接觸呢?”無奈,他只好上前一步一腳踢開了掉落在地的樸刀:“走吧!”
技不如人,袁老二只得乖乖地跟著他們走出了永陽坊,身后一群小混混,他們知道對方武功了得,不敢上前卻又緊隨不去。
“馬不在了!”這個自然,你敢把馬拴在這里,就應該想到這個結(jié)果,要不這些偷雞摸狗的靠什么吃飯?
袁老二在旁一臉冷笑,從永陽坊到光德坊的京兆府至少有五六公里的路程,沒有馬我看你們怎么辦。等天黑宵禁了,一個都走不了!
“那邊有一條河一直往北,我們過去坐船。”林楓在來的路上記住了安化門前和大安坊有兩條河經(jīng)流南北,而且有船來往。
“走!”林楓推著袁老二往東走去……
這條河名叫永安渠,建于隋朝,此渠從城南而入,自南向北貫穿全城,經(jīng)過大安、大通、敦義、永安等十余坊,又過光德坊以西和西市以東,最后北出景曜門,流經(jīng)禁苑注入渭水。
“船家,帶我們?nèi)ス獾路??!绷謼鞴土艘粭l小舟順水往北而上……
這條永安渠為長安城提供水源的同時也增添了一片綠波,兩岸柳樹低垂,有漂母沿河洗衣,頑童在水邊嬉戲,小舟往來南北,水面波光粼粼且泛起微微魚腥之味,隱約有一些江南水鄉(xiāng)的氣質(zhì)。
“館松枝重墻頭出,御柳條長水面齊?!绷謼魍蝗幌肫鹦r候背過的一首唐詩,看到此情此景,看著身邊立于船頭的月傾辭忍不住賣弄了一句:“傾辭,你覺得這首詩怎么樣?”
“唯有教坊南草綠,古苔陰地冷凄凄。”月傾辭依舊輕紗蒙面看不見她的表情,聲音清脆的傳來。
“你也讀過這首詩?”月卿辭吟出了下闋,這女子很有才。
“我曾讀過?!痹聝A辭長袍隨風而動,只聞其聲不見其容:“讓我想起了西子湖?!?p> “哦~”林楓抓袁老二是其次的,重點是把握一切機會和月傾辭聊天:“西子湖畔的景色比這里如何?”
“那里沒有長安城這般繁華熱鬧,卻有平湖秋月柳浪聞鶯的美景,我常在新雨之后獨自踏足于柳岸幽徑之間。”
月傾辭的聲音是那么的淡然自若,字里行間西子湖的那種朦朧情調(diào)讓人心生向往之情。
“不能老是背唐詩,萬一和人家原創(chuàng)撞車了怎么辦?”林楓心里一邊思考著,一邊走向她身邊,并肩而立,負手低吟:“藕風氣香,竹風韻涼,等他月照回廊,浴鴛鴦一雙?!边@是清代王蘊章的詩在這個時代算是原創(chuàng)了,被他借用來假裝風流才子,最后一句重讀。
“林郎君好文采!”月傾辭贊許道。
“我說,這位大俠!”話音剛落,袁老二卻叫嚷了起來:“你是來抓我的,還是來談情說愛的??!”林楓與月傾辭站在船頭只顧吟詩作對,根本就當他不存在:“能不能對我尊重一點啊,你就不怕我跑了嗎?”
“好你個眼睛不看事的袁老二,我正在興頭上你,你卻在一旁掃我的興!”林楓正在詩興大發(fā)的時候,突然被他打斷,滿心的惱火,卻故作鎮(zhèn)定:“稍安勿躁,好好的聽我吟詩,陶冶一下你的情操,消除一下你的暴虐之氣?!?p> “我要被你送去官府了,我還陶個屁的情操??!”袁老二站了起來,兩條八字眉一臉苦瓜相哀求道:“大俠,你干脆放了我算了,你開個價!”
袁老二看著林楓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看到了光德坊的東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他一咬牙“噗通”一聲竟然跳入了水中。
與此同時,那個搖船的船夫也不見了,只留下一條劃槳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