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你和弟弟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不管怎樣,我們林家是知書達理的家庭,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暴力的事情。所以爸,能不能請你今后別再像今天這樣了?”
林浩哲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向來對自己溫順聽話的兒子,他怎么可以為才見第一面的人來指責(zé)自己?是不是在美國吃太多藥性情大變了?
可這畢竟是自己最疼愛寵溺的孩子,他沒法像對那個小子一樣對他,所以在聽完男孩的這番話后,他收起怒氣丟開手中的鞭子。
林太這時候滿臉不屑又帶著點得意洋洋的神情走過來,彎腰低聲柔和地對男孩說道,
“佑延啊,家里的事你就別管了,你爸爸知道分寸。坐了那么久飛機,你很累了吧?玲姐、玲姐,帶人把佑延的行李拿到他房間去,幫他換洗一下。佑延啊,我們回房間去吧,媽也陪你上去好嗎?”
男孩輕輕點頭,又有點擔(dān)心地看了眼海辰,輪椅移動到專門為他安裝的室內(nèi)電梯前時,他又調(diào)轉(zhuǎn)輪椅回頭,朝著跟在身后的其中一人,從容冷靜地安排道,
“你不用上去,麻煩你把我弟弟帶回他的房間,幫他把額頭和后背的傷處理一下。”
依然還有幾分稚氣未脫的清秀俊雅男孩,說話的語氣和神態(tài)間突然生出一股不容小覷的成熟威嚴(yán)氣勢,令聽到他這些話的人無端欣然接受。
那人將手中的行李交付于他人,就朝海辰走去。
許是海辰也想盡快離開這群他討厭的人,還沒等那人走到跟前,就扭頭朝自己房間走去。
男孩再次驚訝,那條通道兩側(cè)的房間,不是雜物房就是傭人的住處,他怎么會住在那兒?
晚上十一點,還沒倒過時差的林佑延一點睡意都沒有。這次回來是為了治療腿疾,所以將一直呆在國內(nèi),他帶回來的行李就比較多。雖然他行動不便,但只要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會親力親為。
收拾好所有物品時間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看著書桌上的兩個禮品盒,想了想取過放在腿上,搖動輪椅開門往電梯行去。
應(yīng)該還沒睡,現(xiàn)在年輕人都喜歡熬夜,他也會吧。
果然海辰所住房間的門縫下還透著燈光,四周靜悄悄,林佑延在房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舉起手又忐忑放下。
從今天的情形來看,這個弟弟應(yīng)該不喜歡他,這樣貿(mào)然的來找他,會不會更引起他的反感和仇視?
不過不管任何一種僵持的關(guān)系,總要有人邁出第一步去打破僵局,他是哥哥,理應(yīng)他來做。
想通了再抬手去敲門,林佑延這次就不再猶豫。
海辰?jīng)]睡,背上涂了藥膏還是火辣辣的疼,他睡不著,躺著也不舒服,干脆起來坐在桌子邊拿著一支筆在紙上涂涂畫畫。
今天又把秋滿嚇到了吧?晚上不能再溜出去,見不到我,沒有我的一丁點音訊,這會兒她是不是還在擔(dān)驚受怕?該下班了,今晚沒有我陪你回家,路上要小心哦。
海辰筆尖在紙上戳戳點點心不在焉,眼角余光瞟到脫下丟在一旁的那件黑色襯衫,嘆口氣取過拎著兩邊肩頭高高舉起審視。
破了。后背被馬鞭抽過的地方,裂開了一條口子。媽的,好端端的一件新衣服才穿了半天就報廢了......秋滿還夸他穿著好看,原本還想以后再多穿穿的。
全是那家伙的錯,他要是不回來,今晚他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呆在酒吧,還能為秋滿唱首生日歌。
房門傳來輕叩聲。這個時間玲姨還沒休息嗎?這個家進他房間還會敲門的只有玲姨。今天他挨了打,玲姨進進出出幾次來看她,這會兒準(zhǔn)是臨睡覺前的叮囑吧。
“請進?!?p> 身后傳來房門輕悄打開的聲音,聽不到腳步聲,海辰頭也不回地說,“玲姨,我沒事啦,你不用管我,早點去休息?!闭f話間把手中的襯衫揉成一團丟到書桌旁的垃圾桶里。
咦,一向愛對著他嘮叨不停的玲姨這會兒怎么沒聲了?海辰奇怪地轉(zhuǎn)過身......我去,怎么是他!他來做什么?海辰原本平和的臉頓時罩上一層嚴(yán)霜,沒有出聲,目光極其冷寒地瞪著那個他極其不喜歡的人。
“佑辰,我猜你還沒睡,所以下來看看,沒有打擾到你吧?”
林佑延蹙著眉頭轉(zhuǎn)動眼睛四下打量,這間狹小的屋子出乎他意料的簡陋,一組大衣柜,一個單人床,外加一張桌椅,傭人房也不過如此,明明樓上還有那么多空房子,是他不愿上去與他們同住,還是父親不允許?
海辰不動也不說話,就那么冷冰冰地看著他。
林佑延有點尷尬,轉(zhuǎn)動輪椅朝他靠近一點,把腿上的兩個盒子遞過去,“我給你帶的禮物,國外最新款手機和筆記本電腦,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海辰依然沒有動,甚至連眼珠都沒轉(zhuǎn)一下,他就那么冷冷的用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瞪著眼前這個人。
林佑延也不介意,又滑動輪椅再靠前一點,把手中的兩個盒子放到桌面上,隨后朝海辰淡淡地笑笑,眼角余光看到他側(cè)起裸露的后背顯現(xiàn)出的一條紅印子,關(guān)心地問,“背上的傷上藥了嗎?好點了嗎?”
仿佛他不問這話還好,一問就點燃了海辰肚子里的一團火,他展開長臂“呼啦”一下把手旁的兩個盒子盡悉全推倒地上。
“收起你假惺惺的憐憫,沒聽到父親讓你無視我的存在嗎?今后你少來搭理我,你好好做你的林家大少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p> 林佑延的眼神緩緩落到地上那兩個盒子上,須臾,才輕輕淡淡說了句,“我們是親兄弟?!闭f過話,他讓輪椅盡量接近盒子,然后俯身去撿。
行動不便導(dǎo)致他動作不靈活,彎腰伸長手臂勾了好幾次,才有些費勁地拾起來。再次的,他把盒子放回原位,拍了拍上面沾染上的灰塵,聲音清淡平靜地道,
“雖說我們林家很有錢,但也不該這樣糟蹋。禮物是專門為你買的,你若不喜歡,可以送給身邊需要的人,就別再丟了。我回房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林佑延在回房的路上想,他說“請進”是個有禮貌有家教的人,他跟自己說話的語氣雖然冷冷的,但是也沒說一句臟話,他不接受自己的禮物,只不過是對自己有誤會而已,有骨氣也挺有個性。
活了十多年,身邊突然冒出個陌生人成為自己的哥哥,不待見難以接受很正常,他本質(zhì)不壞,所以相信等彼此了解以后,慢慢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