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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清河

第七章 皎日以為期

夢回清河 夕顏rain 2809 2019-07-13 14:59:11

  第七章皎日以為期

  無心以為心蓮還要與溫言卿說上一會兒話,就先進去了,方才她沒讓那好心的少年進來坐坐,喝杯熱茶實則是有原因的,心蓮并不知道,她心里是有些埋怨的。春夏秋冬,熬過了酷暑寒冬,卻熬不過歲月變遷,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無心的猶豫在心蓮眼里確是冷情,她未思慮心蓮的心事,更別提深究溫言卿的話了。只是苦了溫言卿還一直反復(fù)思量,怕無心誤解,覺得在師太面前前后不一,失了分寸。

  院子里的梅花影影綽綽,儀態(tài)萬千,絲毫沒有被剛才的大雨打倒的樣子,雖然也是落了一地的花瓣,卻散落地也是有些品性的,落落大方的。積累的雨水化成一道細流順著花的脈絡(luò)流下,直流進人的心里,帶來的是土地滴答滴答的回應(yīng)。人的心曲也是如這花瓣一樣有些脈絡(luò)的,所以即使是一樣的細流,引起的卻是不同的回應(yīng)與心情?;ú徽Z,草不語,瓦片也不語,心有靈犀一樣,留下的是一片純白的空地。

  心蓮遠遠地望著溫言卿的背影一點點模糊,梁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發(fā)上,那是帶了塵土的雨水,但她好像沒有知覺似的。歸了她輕輕帶上門,將門后的鎖拿下來,將門栓上,門的年代已經(jīng)是有些久遠了,一用力拉就吱呀響。一般人也是關(guān)不上這門的,要使一股子巧勁,關(guān)的同時還要將門上提一些。

  心蓮進門,梅花的影子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她方想起梅花來,卻也不著急,慢慢走近,看見了滿地的花瓣,有的一半已浸入到了泥濘里,粉色的花瓣在銀白月光的襯托下,也變成了白色,沒有風(fēng),它們就靜靜地躺在那里,影子也是一片一片的,像要把人的心事也揉碎了一樣。心蓮見梅花最上面的枝干已是有些稀疏了,零丁的粉輕輕地嵌在上面,如果再有一陣風(fēng)過,怕也是保不住了。向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不知道哪里是斷層,就生生隔開了滿樹的花開。

  “還好還好,不打緊。”心蓮有些可惜滿地的殘花,但眼前可見的茂盛還是讓她稍稍寬了心。她輕柔地伸出手撫上那枝干,眉間都是溫柔。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早晚殿,她以為師父還在做晚課,念著清心咒。卻見那邊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燈下師父一手拿著針線,一手拿著一只鞋,她縫得那樣小心翼翼,像對待初生的嬰兒一般,臉上的笑紋清晰可見,一直蔓延到眼角,眼角下還有幾點雀斑,嵌在了細紋里。

  “師父,你在納鞋呀?”心蓮愣了幾秒后,還是試圖打破了這寧靜。

  “嗯,心蓮你過來?!睙o心沒抬眼,懶懶地開口道。心蓮跑到了客堂拿了一把小凳子,乖巧地坐在了無心身側(cè)。

  “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大好了,連針眼也穿不了,你幫我吧?!辈耪Q鄣墓Ψ驘o心手里的線已經(jīng)縫完了。

  “師父你哪里老啊,說的怪可憐的樣子。”心蓮噗嗤一聲笑了,師父何曾這樣活潑過,倒有些撒嬌的樣子了,還對她眨了眨眼,心蓮瞬間忘記了方才對師父的一點不滿情緒。邊說著邊拿過了無心手里的針線,無心由她擺弄那根新線,自己將手頭上的線收了尾,打了個結(jié),用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的線頭,隨手就丟掉了。

  心蓮搓了搓手里的線頭,將它們順成一縷,借著燈光小心翼翼地穿過針眼,試了幾次都沒穿過去,心蓮有些泄氣。

  “年輕真好啊。”無心望著心蓮吹彈可破的臉頰暗自感嘆,她的臉白里透紅,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一點瑕疵都沒有,渾然天成的珍寶樣兒。無心難得地內(nèi)心感慨起來,今天畢竟是個特殊的日子。

  那是多年前的柳絮紛飛的季節(jié),在河邊的打草場上。

  ”婉清,你的辮子真美?!笆|妹禁不住贊嘆,臉上滿是羨慕。

  “謝謝?!蓖袂褰蛔∧樇t起來,偷偷地對著小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水面波光粼粼,石子,水草看得清清楚楚,蝌蚪是一群群游走的,鮮少見著一兩只落單的偷偷躲在石頭的縫隙里。

  突然婉清面前的水面泛起了浪花,有人往水里扔了一顆石子,婉清嚇了一跳,忙回頭看,打草場上空空如也,半個人影子也沒有,只有幾只鴉雀有一著沒一著地飛飛停停。一旁的蕓妹也是很奇怪地同她一起回頭看著,是誰呢,來了也不露個面兒?

  兩人對了下眼色,婉清站起來,將卷起的袖子放下,蹲的久了站起來腳有些發(fā)麻,她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拉著蕓妹刻意輕輕地向前走去,四處張望著。

  心里又有些害怕,竟有個人在暗處看著她們倆,她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那個人看在眼里,打草場周圍很是空曠,除了幾座草垛,也沒什么遮蔽的地方了。

  “對,草垛,那人一定躲在草垛那里。”蕓妹小聲對婉清說,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手心里出了虛汗。

  兩人一步一步挪動著,離那草垛越來越近,突然一個人就冒了出來,原來是個小孩子。

  “小鬼頭,你好端端地躲在這里嚇人做什么?”蕓妹有些生氣。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嚇你們的,只是想讓你們回個頭而已?!毙『⒆訉χ|妹說,眼神卻是看向婉清的,帶著絲探究。

  “婉清姐姐果真是個美人,怨不得我哥哥那樣心心念念著,夢里也忘不了?!毙『⒆有χ鴵狭藫项^,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zhuǎn)動,亮晶晶的。

  “喲,婉清,你什么時候把人家哥哥的魂兒給勾去了?”蕓妹轉(zhuǎn)怒為喜,一臉玩味地看著婉清,又拽了拽她青蔥般的手指,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樣,格外激動。

  婉清羞地用衣袖掩面格格笑了,她一邊笑一邊說:“怕是孩子認錯了人,也不管什么孫李呢?!?p>  “不,姐姐可是蘇家女兒,東頭做粉條那家的?”小孩子忙問。

  “是啊,她就是蘇婉清,姑蘇的蘇?!笔|妹接過話來,用她那細長的眼看著婉清。

  “那就準(zhǔn)沒錯了,姐姐,我哥哥叫呂少蓮啊,你一定要記得他,可別告訴我哥哥我來找過你呀。”小孩子一臉認真,紅撲撲的小臉上帶著一點點雀斑,很是可愛。

  “喲喲,呂少蓮可是揚名鄉(xiāng)里的大才子呀,誰不認識呢。婉清姐姐是俏麗若三春之桃,而他呢則是清素若九秋之菊。你們可真是天作之合啊?!毙『⒆右环捯檬|妹遐想連連,本就是少女情懷時候,都是各懷了一番春心的,蕓妹表現(xiàn)得格外激動。

  “就你促狹,今兒的事可別和任何人說?!蓖袂逖b出正色,心里早已有些波動,且不管是真是假,呂少蓮確實是許多女孩子心里傾慕的對象。

  清河縣不大,一條河連接了河西和河?xùn)|,渡船人每天是最忙的,一趟趟地渡來渡去,許多人起個大早去趕集,鄉(xiāng)下一些農(nóng)戶們趕著挑昨天剛撿的雞蛋與菜來到鎮(zhèn)上去賣,菜都是極新鮮的,還帶著清早的露珠和淤泥。呂少蓮家住在河?xùn)|,也就是鎮(zhèn)上。家里是做粉絲生意的,還雇了幾個長工,在清河縣算是很富裕的人家了,這樣的家底,偏偏又是個玉面書生,長得一點都不隨他五大三粗的父親,而像他母親,眉眼里盡是平和而無一絲鋒利,用村里人的話說就是:“這娃生的體面?!蹦猩嘣诖謇锶搜劾锸歉毁F子弟,是讀書人家,不應(yīng)該去做粗活的。

  清河縣的人都是熱情好客的,他們喜歡走動,家長里短起來,一嘮就是幾杯茶,幾堆瓜子殼的功夫。許多家里有適齡的待嫁的閨女的人家常常來拜訪,有意無意地表達想結(jié)為親家的意思。但是呂少蓮的母親從不與她們?nèi)魏我粋€親近,總是笑笑道一句:“孩子們大了,自有他們的造化,他們的想法,不用我們?nèi)ゲ傩??!币驗橐灰曂实木壒柿T,被婉拒那是自然而然的不值得奇怪的事情,但呂家依舊是絡(luò)繹不絕的人來,清一色的姑婆嫂子之類的,還有那個高高個子長臉的媒婆,總是滿臉堆笑。呂少蓮母親也不厭其煩地用瓜果零食去招待,直到她們想走了為止。

  蘇婉清自然也是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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