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夢,也是北方大學的一名學生,在校時曾和蘇銘揚保持著很好的同學關系,但不能不說其中也包含著兩人超越同學關系的范疇。
在來南城之前,曾經和蘇銘揚參加過抵制日貨的學生運動,其不但是學生中的代表,更是在倭寇橫行之際勇敢的站出來,向倭寇發(fā)起抗議時吶喊的一位愛國女同學。
畢竟是手無寸鐵之人,后來在面對日寇和偽警的重重緝捕中被迫逃離了被日寇控制的北方,選擇遠走他鄉(xiāng)來到了南城投奔親戚。
放下手中的酒杯,蘇銘揚坐在于夢身旁的椅子上,伸手奪過于夢端在手中的酒杯,神情略顯激動的說道
“于夢!你怎么喝成這個樣子?”
抬起頭,醉眼迷離中望著搶過自己酒杯,一雙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那種讓人憐惜的眼神,心頭忽然間有種熟悉的感覺。
于夢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蘇銘揚,良久才淚眼婆娑的伸出那雙白皙的雙手抓住蘇銘揚的手臂,驚呼道
“銘揚,是你嗎……?”
“于夢,是我!”
在這一刻,或許久居他鄉(xiāng)飽受人情冷暖的緣故,于夢慌忙中伸手拭去臉上的淚珠,一雙飽含深情的雙眼深情默默的注視著蘇銘揚,久久未語。
“于夢,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沒醉,銘揚,來我們……”
說話的時候,于夢伸手就要去端剛剛被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紅酒,望著蘇銘揚的時候眼中浮略出一種異樣的光芒。
“夠了!”
蘇銘揚說話時的語氣明顯帶著些許惱怒,并且伸手再次從于夢的手中奪過剛剛端起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起身時伸手攙扶起于夢那因醉酒而顯得柔弱無骨的身軀,踉蹌著就往外走。
此時,鄰桌的一些人似乎也覺查到了蘇銘揚那近乎瘋狂的舉動,紛紛轉過頭來望向兩人。
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劉全看到蘇銘揚如此去拉扯于夢,心中不禁一驚。
若說蘇銘揚不知道于夢在南城的名氣那還說得過去,畢竟其剛來南城沒有多少時日,可,劉全是很清楚于夢在南城的知名度,包括此時歌廳中的一些人,于夢作為南城的頭牌交際花誰人不識。
于是,劉全慌亂之中向拉著于夢往外走的蘇銘揚身邊走去,略帶驚詫的說道
“蘇先生,這……”
看了看身邊說話的劉全,蘇銘揚狠狠地瞪了其一眼,當其再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被蘇銘揚那突如其來凜冽的眼神驚的把話又吞了回去,呆立的站在原地。
好在劉全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后,很快鎮(zhèn)定下來轉身招呼著其他湊過來觀看的客人繼續(xù)喝酒,跳舞,并囑咐當日領班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到處亂說……。
出了歌廳門口,在蘇銘揚攙扶下的于夢還嚷嚷著要喝酒,而其一直以來對于女人喝酒不反對,但像于夢這樣喝的仿佛失去理智的樣子,讓其心中頓生憐愛之意時,同時也泛起一股無名之火,望一眼在攙扶下都有些不能自主的于夢,眼中則是投去一絲心痛之意。
就在蘇銘揚幾次喊停黃包車的同時,于夢則似乎故意而為堅決不上車,而是依偎著蘇銘揚夢囈般的說著什么。
無奈之下,蘇銘揚只好攙扶著于夢沿路而行,走在這南城最繁華,最讓人迷失的金沙路上,身邊路過的行人則是對兩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對此蘇銘揚則直接無視。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是漫步走到了有名的泛波湖湖邊,迷醉的于夢在微涼的秋風下似乎也清醒了不少,看著身邊攙扶自己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蘇銘揚,有些尷尬的往一旁站了站,心中則變得有些忐忑起來。
對于剛剛入秋的南城來說,夜晚的溫度讓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只見泛波湖岸邊的樹上依然散發(fā)著綠意的枝葉,在哪皎潔的月光下湖面蕩漾著陣陣漣漪,仿佛讓每一個來過泛波湖的人,都能被這靜中有動,如詩如畫的景象所吸引。
而已經完全從酒精的麻醉中清醒過來的于夢,似乎也認識到了剛才的失態(tài),一邊走,一邊整理著紛亂的思緒。
蘇銘揚把手里的挎包遞給于夢,兩人就這樣在湖水的拍打聲中沿岸而行,夜晚的微風在這一刻像頑皮的孩童般,肆意妄為的舞動著兩人的衣袂。
“銘揚,你什么時候來的南城?”
這是于夢重新整理好混亂的思緒后說的第一句話,顯然問的時候心里還是有點不知所措,但言語中卻透露出其風情萬種,氣質優(yōu)雅的一面。
月光下,蘇銘揚的眼神猶如夜空中的點點星光,又如那泛波湖中的漣漪般,在這一刻望向于夢,只是其稍顯成熟穩(wěn)重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無奈,語氣淡然的道
“來了有幾天了!”
于夢聽了之后,心中有那么一刻變得恍惚起來,聽得出蘇銘揚語氣中那透著一絲無奈,一絲傷感,一絲甚至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再次輕聲的問道
“銘揚,你過得還好嗎?在哪里工作,有住的地方嗎?”
“好有如何,不好又如何?”
蘇銘揚的回答就像失去靈魂的傀儡般,說話時不帶一絲的生機,甚至帶著些許的冷漠。
雖然如此,但于夢還是一副深情默默的聽著,看著,感受著這個曾經讓自己魂牽夢繞的男人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是一絲微笑。
隨著蘇銘揚那機械冷漠的回答,兩人的談話突然間陷入了沉默。
至于于夢在來到南城以后,到底經歷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蘇銘揚似乎并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
很明顯兩人都感到了對方這幾年的變化,但,彼此更明白這種變化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情況下發(fā)生的,在這種復雜多變的環(huán)境下,特別是像于夢這種有姿色,有學識……
漫步前行中,望著微風下漣漪不斷的泛波湖湖面,蘇銘揚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語氣平緩的說道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好吧!”
其實,兩人的心里早已是心照不宣,都明白再這樣走下去只會更尷尬,早早離開這里或許彼此的談話還能繼續(xù),對于蘇銘揚主動提出送自己,于夢還是感到由衷的欣慰。
當然,于夢的心中也是有著另一種打算,就是讓蘇銘揚先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將來說不定……。
隨著黃包車車夫緩緩停下,兩人下車以后付了車錢,而于夢則是面帶深情的望著蘇銘揚,就其轉身要走之際,提出上去坐坐。
而蘇銘揚則是淺笑中瞥了一眼于夢身后那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顯得斑駁的馬路,還有那馬路兩旁形式各異的中西式洋房別墅,嘴角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略帶抱歉的道
“改天吧!歌廳還有事需要我去處理!”
漠然之中,不待于夢說話,蘇銘揚便轉身上了還在等著自己的黃包車,在斑駁略顯昏黃的路燈下慢慢遠去。
望著漸漸遠去,消失在昏暗夜幕下的蘇銘揚時,于夢心中不禁一痛,喃喃自語道
“是我做錯了什么?還是他變了?……”
一路上,在黃包車搖搖晃晃中,蘇銘揚的思緒再一次回到了幾年前在學校時的情景,還記得那一次,學生們組織抵制日貨的運動中自己受傷的那一次,還有……。
仿佛這一刻,蘇銘揚想要把所有的往事都回憶一下,尋找記憶中那一份讓自己難以忘懷的過去……。
“先生,到了!”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掏出錢遞給車夫,蘇銘揚下了車,站在歌廳門口,望著四周那讓人欲罷不能的奢靡,這一刻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就在這時劉全從歌廳里面走出來,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在看到蘇銘揚之后,迅速的來到其身邊,低聲說道
“哎呀!蘇先生,你可回來了,我……”
蘇銘揚本來還陰郁的心情陡然間便恢復如初,好像剛才的陰霾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神情淡然的問道
“什么事?”
“剛才于先生來了,說是有事找你!”
沉默了一下,蘇銘揚認為自己的清閑怕是到頭了,道
“人在哪里?”
“在你辦公室!”
“好,你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二樓,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于林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獨自品茶。
蘇銘揚示意劉全待在外面,推門走了進去,神色中略帶欣然的道
“于先生,讓你久等了!”
“銘揚回來了!”
放心茶杯,于林表現(xiàn)出一副泰然自得的樣子,并沒有因為蘇銘揚的回來而感到任何詫異。
其實,蘇銘揚心里很清楚于林到來的目的,想想現(xiàn)在的自己處境,就知道其今天來肯定有事讓自己去做,然后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說道
“于先生,什么事,你說!”
“呵呵!”
于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故作思索的沉吟了片刻道
“銘揚,其實這件事,也就是一般的小事,就是……”
聽了于林的話,不由得讓蘇銘揚暗自吃驚,小事?心下不禁暗自思忖道
“民國時期軍火這個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東西要看在誰手里……”
“好,我聽于先生的安排,馬上著手去查,一有結果便立刻通知于先生!”
于林果真是一只老狐貍,在南城這些年很清楚南城的水有多深,這樣的事情教給蘇銘揚去辦,明顯是在試蘇銘揚的能力。
不過,于林還是很欣慰其能給自己這樣的答復,后又用帶著滿意的語氣道
“那好,我這就回去給文先生說!”
“于先生慢走!”
望著離去的于林,蘇銘揚心中充滿疑惑,不禁在想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南城動于先生的貨物?”
不過,話說回來了,自己既然答應了于林,那就把這件事做好,至于南城的水有多深,那只有自己試了以后才知道!
夜里,獨自站在窗戶前的蘇銘揚,端起一只高腳杯,望著窗外那閃爍不停的霓虹燈,眼中閃過一道狠厲,冷聲道
“劉全!”
“蘇先生,什么事?”
“這樣,你去……!”
“我明白了,這就去辦!”
秋風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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