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他們乘著的荷葉筏正漸漸追上了先前那豬妖公子的木船。豬妖公子睜圓了一雙大眼,十分難以置信:“這些,這些人究竟是何來頭!”
南山大約是興奮過頭,絲毫不介意之前豬妖公子的囂張樣,還友善地朝他揮了揮手,笑得很甜。
“公子,有何不妥嗎?”跟班小聲問道。
“若我沒看錯,這荷葉……莫不是古書記載的遮天荷葉?”
豬妖公子想湊近些看清楚,險些一個趔趄掉到水里。
“遮天?荷葉?您說的是他們腳下那……綠油油的玩意?”跟班伸長了脖子也在看。
“沒,沒錯,就是遮天荷葉!這可是產(chǎn)自神界的上乘之物,難道他們是從……”豬妖公子轉(zhuǎn)而又想,沒道理啊,既是神界來的高貴神仙,會連浣紗湖上“輕者落,重者過”的規(guī)矩都不懂?剛剛還傻乎乎地想御劍飛過去,再愣頭青也得有個限度吧?
“南山,往里頭坐些,小心落水?!?p> “大師兄,別擔(dān)心嘛,這湖水雖然脾氣不太好,卻十分地清涼甘冽呢,你看……”南山突然甩起手里的水花,濺了東籬和清越一頭一臉。
東籬和清越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用袖子去擦臉,“胡鬧。”兩人同時嗔怪道,語氣卻都有掩不住的寵溺。
南山俏皮一笑,氣氛頓時活絡(luò)起來,仿佛回到了逍遙城中她日常嬉鬧玩耍的時光。
遮天荷葉做的筏子只用片刻就帶著幾人開始逆流向上,一路行進(jìn)順暢,而一旁豬妖公子的那艘小船就顯得極為吃力了,連他自己都不得不親自開始用妖力搖槳,漸漸被東籬等人甩在身后老遠(yuǎn)。
“你們都是死人嗎!再多使點(diǎn)力氣!”豬妖公子不甘示弱,可眼見著小船開始在原地打轉(zhuǎn),隱隱地還有倒退的跡象,“可惡!我要見妖圣!我要……啊……”
南山回頭去看,豬妖公子那一群人大呼小叫,再仔細(xì)一看,他們的小木船好像裂成兩瓣了,隨后,被巨浪吞沒不見。
“呀,好可憐呢?!蹦仙桨櫭?。
“嗯,的確可憐,整豬白灼,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驚奇的吃法?!?p> 白渺用手打起眼簾,饒有興趣地“欣賞”著那群家伙被巨浪拍來打去,很是狼狽的樣子。
湖面越到中心海拔越高,遮天荷葉載著幾人卻依舊如魚得水,一路上南山看到許多船只都被風(fēng)浪無情地卷走,有的船只甚至高如樓宇,居然也不知為何呼啦啦倒下來沉沒不見。
不過浣紗湖畢竟不是食人湖,湖水只會將那些船只上的人用浪花拍回到岸邊去,可是如此舉動,令南山覺得不解。
“妖圣建行宮,不是為了更多的妖物能去給他傳遞消息嗎?為何這湖水好像十分地不歡迎他們呀?!?p> “照二師兄看呀,這些人壓根不是為了去傳遞妖后娘娘的消息……”清越看到除了南山,其他三人都在安靜打坐,接著對南山說,“新任妖圣上位,八方小妖正不知該怎么攀附巴結(jié)他呢,現(xiàn)在這里剛好有個行宮能見到妖圣,小妖們還不抓緊一切機(jī)會速速去混個臉熟?”
“可是二師兄怎么能斷定,他們都沒有妖后娘娘的消息呢?”
南山的余光里,又有一條船被掀翻,一船的驚叫聲響起,還伴著滿滿一大箱奇珍異寶落水的聲音。要說只是去遞個消息,確實(shí)沒太大必要帶整箱的珠寶做盤纏吧?
“哎呀,當(dāng)然是因為二師兄會讀心術(shù)了?!鼻逶秸0椭劬?,表情坦然。
“狗屁讀心術(shù)……”船尾打坐的白渺淡淡地從嘴里蹦出幾個字。
這可一下子把清越的顏面掃了個精光,本來南山都預(yù)備好了一副驚訝的表情,結(jié)果被白渺這么一打斷,險些咬到舌頭。
南山還想再問,卻覺得腳下似乎有什么不對勁,再低頭一看,頓時驚叫出聲:“我的媽呀!遮天荷葉漏水啦!”
東籬幾人立即起身,果然看到南山站著的那一處,正是之前遮天荷葉破了個洞的地方,湖水正汩汩地涌流上來。
“那邊原本就有個洞你還非得站在那,還蹦蹦跳跳把那破洞越踩越大,你說你,遮天荷葉萬年才能長成一片,你也是真能下得去腳啊。”
水已經(jīng)漫過清越的小腿,眼看巨浪滔天就要襲來,他卻還是滿不在乎地調(diào)侃著南山。
東籬也不見驚慌,一手拉過南山,一手將仙力注入湖水涌入的地方,心下默念咒訣,突然水面一陣騷動,整個遮天荷葉竟生生長大了一圈,顏色比先前更加鮮艷,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诒娙四_下鋪開。
“哇……這就算補(bǔ)好了嗎?”南山用力踩了踩腳下。
而湖水仿佛有靈性一般,見到荷葉做的筏子不再有水涌入,再一次平息下去,轉(zhuǎn)而又去折騰湖面上其他的船只了。
“遮天荷葉破了是無法修補(bǔ)的,只因這不是一般的遮天荷葉,大師兄也不是一般的大師兄?!卑仔』ㄐΦ?,絲毫沒去掩飾她此刻一臉欽佩向往的神情。
白渺看著白小花微紅的側(cè)臉,眼神卻有幾分暗淡。
“噢,這樣的呀,我還以為遮天荷葉被我不小心毀了呢?!?p> “不會,遮天荷葉的母株,沒那么輕易被毀。”東籬輕輕地揉了一下南山的小腦袋。
“母……豬?”
南山自言自語重復(fù)著,還呆呆地把自己的鼻孔往上推了推。
“好了,快要到了?!睎|籬知道南山的念頭已經(jīng)歪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只是淡淡提醒一句。
只見遮天荷葉帶著眾人來到了湖心的最高點(diǎn),此時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濃霧的中心,稍一抬頭便能看到那巨大的飛島懸在半空,卻離他們還有很高的一段距離。
眼看遮天荷葉從湖心的高點(diǎn)就要往湖的另半邊漂去,水流也變得比之前逆流而上時更加湍急,東籬一聲輕喝:“阿毛?!?p> “看我的?!卑酌旌暨旰暨甑嘏驳胶扇~筏中間,身子一沉,“給我定!”
“嗯,小胖子這一身肉不是白長的?!?p> 清越知道白渺不是靠著體型,而是天生的一股子千鈞壓頂?shù)纳窳?,卻還是忍不住想戳上一句。
“清……越……”
白渺兩眼赤紅,剛想回兩句嘴,卻覺得肩上一重,正是清越飛身而起,踩著他的肩膀,就往那飛島直沖過去。湖水也立刻作出反應(yīng),整個湖心突然旋轉(zhuǎn)起來,以遮天荷葉為中心硬是擰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似是下一刻就要將眾人吞沒。
“走?!睎|籬也是當(dāng)機(jī)立斷,拽起南山的衣領(lǐng)也飛身向上。
“不對呀,還有小花師姐和毛毛師兄呀!”
南山想順勢抓住白小花,結(jié)果東籬飛得太快,她只摸到了白小花的一縷碎發(fā)。
漩渦中她聽到白小花的聲音大喊著“莫擔(dān)心,你們先去……”這樣的一句話,再之后,所有的聲音都被湖心漩渦的轟鳴聲吞沒,什么都聽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