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一道清脆悅耳的童聲于我耳畔響起。
“你是……”我睜開眼模模糊糊瞧見一道身影,“小婉?”
聽見我喊她名字,那小姑娘立即對我一笑,微微低頭,雙腿并攏屈膝向我行了個常禮,“正是小婉?!?p> 我坐起身子,打量了一眼周圍,卻見天色已近黃昏,而一旁擺放著一碗清粥小菜,想來是方才那婦人端來的。
“啊,這粥是木華奶奶端來的。”小婉順著我的視線看向那碗清粥,“木華奶奶見夫人睡下了,便沒叨擾于您。”
“木華奶奶?”我伸了個懶腰笑問小婉,只覺這一覺睡得十分舒爽,精氣神都隨之歸位了。
“就是適才給夫人把脈的奶奶?!毙⊥袼坪鯇@位木華奶奶極為敬仰,“木華奶奶是我們這一族最好的醫(yī)師?!?p> 看她那引以為傲的神情,我不禁笑出了聲,猜測道,“你是木華奶奶的弟子?”
“是。”小婉見狀頷首,卻是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不過小婉天資愚鈍,學(xué)了多年,卻連木華奶奶的萬分之一都尚未及得?!?p> “無妨。”我不忍見如此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心生頹然,寬慰她道,“勤能補拙,凡事盡力而為必有所成?!?p> 小婉將我這句話回味一番,忽的眼睛一亮,興高采烈道,“謝夫人指點?!?p> “莫要叫我夫人,喚我零露姐姐罷?!蔽覍λ恍?,想想不對,又糾正了一句。
小婉這次倒是未應(yīng)和我,只見她頭搖得似撥浪鼓,“不,夫人就是夫人,小婉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不敢逾矩。
“貼身丫鬟?”我不由扶額,“可我不需人伺候啊?!?p> 沒料到即便在第一時空,這尊卑禮節(jié)竟也是深入人心。我雖生于那恪守尊卑的年代,卻仍是覺著還是現(xiàn)代那人人平等的觀念更叫人自在許多。
小婉一聽我此話,立刻跪拜于地,眼巴巴將我一望,頗為驚恐地道,“夫人,可是小婉有何做的不對讓您不高興了?”
“不是。”我見她誤會慌忙下床將她扶起,“只是我不習(xí)慣讓人伺候罷了?!?p> 我自小乞丐堆中摸爬滾打,雖之后被老頭收留,卻因他大多時日皆云游四海,我一個人便獨立慣了,真若有人在旁伺候,倒反而不自在。
“夫人請安心,小婉雖醫(yī)術(shù)不精,可伺候人卻還是極為擅長的?!毙⊥衩Σ坏?,就怕我不要她。
“好了好了,我要你便是。”她如此慌張,我再推辭,也是于心不忍。
且小婉這姑娘看著蕙質(zhì)蘭心,乖巧可人,我初來此地,許多事都不甚了解,有她伴我左右,于我來說,也是好事。
“咕嚕嚕?!眲傁胍蚵犚环?,卻聽得一陣聲音響起,造出這聲響的小乖尷尬地鉆入被窩之中,惹得我與小婉相視一笑。
“對了,小婉,可有什么吃食?”小乖肚子這一叫,我也覺著有些餓了。
“??!”小婉拍了腦袋似是想到了什么,大叫了聲不好,“差點忘了,王上命我?guī)Х蛉烁把缒?,糟了糟了?!?p> 說罷,她手忙腳亂行了個禮,急急道,“夫人稍候,我這就去取衣裳為您更衣?!闭f罷,便心急火燎出了門,只留我與小乖面面相覷。
我無奈一笑,小婉這性格還真同我年少之時有幾分相似。
不消片刻,小婉便取來了衣裳,又對我使了個清潔術(shù),這才替我換上。
“可有銅鏡?”我看不到自己在鏡中的模樣,想著這第一時空既與我那時空的古代文明極為相似,那女子梳妝打扮的照映之物應(yīng)亦是銅鏡這類物件罷。
“銅鏡?”小婉略有不解。
莫非此處沒有鏡子這類東西?我同小婉比劃說明一番,她這才明白,“夫人您說的是綺麗罷。”
言畢,她抬手一揮,一面流水狀的鏡像之物出現(xiàn)于我面前,嚇得我與小乖以為房里漏水了。
“夫人莫怕,這水便是您口中的鏡子,名曰綺麗,不會沾濕房間?!?p> “綺麗?”我看著那水流在小婉的操控下倒印出我的身影,不禁嘖嘖稱奇,“不錯,便于隨身攜帶,且還清晰?!?p> 我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一番,只見自己一身水藍(lán)素雅長裙,腰間一條淺色流蘇腰帶將我的腰肢勾勒出來,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發(fā)髻斜插一支碧玉發(fā)釵,袖口上繡著若隱若現(xiàn)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云,身子輕輕轉(zhuǎn)動長裙裙尾隨之散開,布料一觸便覺極好。
“頭發(fā)這么挽是不是不大合適?”現(xiàn)代流行簡約美,我也跟著剪了個較為利落的及肩發(fā),現(xiàn)下來到這第一時空便有些奇怪了。發(fā)髻下垂落許多長短不一的碎發(fā),不上不下的總覺著怪怪的。
“唔,是不大合適?!毙⊥駠易笥肄D(zhuǎn)了一圈,隨即打了個響指,我瞬間覺著腦后勺分量重了些,手一摸,卻是摸到及腰處極其順滑的……發(fā)絲?
“你是怎么變出這頭發(fā)的?可否授之于我?”我看著綺麗中我長發(fā)及腰的模樣,總算知曉神獸的發(fā)絲是如何變長的了。要知道我那時空有禿發(fā)傾向的人可不少,而植發(fā)價格又過于昂貴且效果不佳,若是習(xí)得這術(shù)法,我和小乖便不愁吃穿了。
“自然可以。這是最為基本的術(shù)法,若是夫人喜歡,小婉可以天天給夫人換發(fā)式?!?p> 我笑了笑道,“那可就這么說定了?!?p> “好了沒?!?p> 小婉還未及得答話,忽而聽得身后傳來一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我回身看去,果然是那神獸。
“小婉見過王上?!毙⊥褚娝麃砹耍⒓辞飞砉Ь吹?。
神獸嗯了一聲,一擺手,讓她先行退下。
我及不得攔下小婉,因而這房間里便僅剩我與神獸二人。
“神……王上”,我習(xí)慣性脫口而出,意識到有所差池,旋即戛然而止,退后幾步到較為安全的距離,沖他干干一笑,“之前都是誤會,您可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同我計較呀?!?p> 神獸挑眉看我,卻是似笑非笑,走近我一步,“聽說你同木華醫(yī)者說,你是我救命恩人?”
“哪有的事?”果然是來找茬的,我心中一根弦立即繃緊,“當(dāng)時木華醫(yī)師誤以為你我是……”。
話語一頓,我抬眼悄然看了看他的神色,卻是不知如何同他說好。
“你我如何?”這廝又湊近我一步,面無表情問道。
他這一步抵我三步,只兩步便湊近于我跟前。
我暗叫不好,又后退一步,卻是發(fā)現(xiàn)已被他封死在墻邊。
干干一笑向他一看,可心里卻是極其鄙視這廝,明明比我還清楚這紅蓮印記之事,卻非得明知故問,真真是小肚雞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