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肅親王賺了錢以后迅速要做什么嗎?”奧古神秘的和那成說。
“買槍買炮唄?!?p> “你怎么知道?”奧古一臉訝異。
“真的是啊?我真的是隨口說說,但是,這樣可以么?他莫不是要……”
“噓,小聲點,雖然我們都不是中國人,但是,還是怕壞人呢!呵呵”奧古這時候爽朗的笑:“對我來說大好事啊!”
“您說說唄,既然開了頭,肯定是想繼續(xù)的?!蹦浅蛇@會兒想看奧古到底想處什么牌。
“肅王爺想要弄個大動作,具體什么不知道,但是需要這個,”奧古比劃了一下,讓那成明白,對方需要槍。其實這也都正常,現(xiàn)在的權(quán)貴誰不想多弄些武器呢:“還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你知道奧租界的軍火庫么?在奧匈帝國的人要走之前,我買下來了,連地皮帶上面的玩意兒!不過有一個小問題,就是這些都是一些老槍!”
“有多老?”那成這會兒有點驚著了!這樣的消息還是有點驚世駭俗。
“有多老?我明說,這些都不是歐洲的武器!其實也算是,是你們說的庚子年時候,奧匈帝國軍隊從北京三大營繳獲的!更多的是單發(fā)步槍,雖然都是新的,但是你也知道,十多年了,這些東西能不能用我不知道。但是真便宜呢?!?p> “肅王爺想來,肯定不是為了收藏吧……”那成這會兒就好像聽一個笑話。
在走的時候,約定周末開這個交易所慶功會,還有四天,那成需要準(zhǔn)備一些大事。
李宗這會兒在宗社黨忙活,今天輪到肅王解決午餐,李宗看了以后,決定以后也要向肅王看齊——一碟咸菜一碟拌肉,一碗面,面還是爛醬面。估摸著一頓所有人加起來不過二十塊銀元,相比慶王的算是虧了!明天也必須這樣。收到請?zhí)臅r候,一看是周末,也有點沾沾自喜,他摸出煙斗在外屋吸了一斗。最近,他也賺了不少,很是得意。要知道,本來他只是隨著買了一些,目的是為了讓載振貝勒不討厭,但現(xiàn)在看來,還是有一定的先見之明??!要謝那成,這個仙人指路,還真的是不一樣。
慶功會開的時候,一切就好像一般的那種國外商人聚會一樣,今天,那成的主要目標(biāo)只有一個人。
大華飯店宴會廳,八國商會一期交易券雖然銷售略有疲軟,但是隨著最近十萬公里鐵路計劃的發(fā)布,整個交易券銷售開始上揚!一切利好消息都逐漸發(fā)布,今天似乎還有更好的消息在。。
“李先生,您欣賞得慣么?”那成這會一身灰色的雙排扣西裝,六粒扣子都是銅的,其中一個還閃著寶石藍(lán)的色澤,一個棉布滾邊手絹。
“那先生,真的是欣賞不習(xí)慣呢,太高,我這個中國耳朵,還是聽得慣戲、大鼓什么的,其實莫說這些就是這些西洋歌劇的唱法,就是現(xiàn)在話匣子里的那些靡靡之音,我也是聽不慣的?!崩钭谝灰u長衫,但是下身穿著的是一條藏青的西褲,一雙明印花的英國皮鞋,左手拿著一個煙斗,是那種直柄的水手款。
“前輩,煙斗很雅致啊,”說著那成伸手就指了一下,這時候李宗拿起煙斗,拔下上面的翡翠嘴,遞給了那成。那成看著這個頗為沉甸甸的玩意兒,仔仔細(xì)細(xì)的端詳著。
“沉木柄,翡翠嘴兒,內(nèi)襯……”,說著順手拿了一個錫銅的煙斗通條。
“哎……”,李宗輕輕一聲,拿過通條,仔細(xì)打量,全部錫銅渾然一體,一頭大而平,好像一個錘,另一條是扁的有點尖銳,然后揮手回手還給了那成。
那成用通條尖頭伸進煙斗,熟練,就好像也是一個老煙客一樣。只是,在伸進去的時候,通條大頭被微微的抻出來點兒,然后掉落了不多的一些好像精鹽一樣的顆粒。
“嘖嘖,”那成感慨了一句:“白金的內(nèi)襯,您這事真是……,”余下的就是一臉贊嘆的艷羨,而且單手持握變成了雙手。
“您過獎了,”李宗自從幾年前愛上煙斗以來,就喜歡這樣。
“我也愛這口,這不就是前兒,托人帶來了正經(jīng)古巴的煙絲,我給您上點,試試?”正說著,拿出一個法蘭絨的小包,里面拿出一個錫紙卷兒。
“不用了,”李宗也拿出一個銀盒子,上面鑲嵌著一個小北斗的幾顆碎寶石,一按第三顆彈出了蓋子,里面是排著整齊做成紙卷的煙絲,拿出一顆來。
“這這,這是香宣做成的煙絲卷?”那成拿出一根來聞了聞陶醉異常。
李宗更消受了,年過不惑,不就是為了此時么?按上煙絲,那成點火。
這時候,倆人走到了僻靜的大廳角落,旁邊就是一道通道門,門外是一個四折的天井樓梯,再往上就是樓頂了。
火苗引燃后,灼烤著整個煙斗,十幾粒乳白色的小晶體,逐漸液化、氣化,慢慢悠悠卓爾不群的跟著煙氣順著李宗的口腔進入,但是沒有隨著大流去往氣管,而是上升,走到了鼻腔,在鼻孔處看了看外面的世界,不留戀,它們的去處,是鼻腔深處的黏膜,進入黏膜,隨著血液漂流,這樣的舒服讓他們呻吟了起來。
同樣呻吟的還有李宗,眼前的門五光十色,讓人著迷,推開門,看見兩個大字:“本事。”“本”字四平八穩(wěn),“事”字直通天地,最后一筆沒有勾上去好像一把刀直接扎下來。
那成扶著李宗進了門,李宗笑的很爽朗,正門內(nèi)貼著一張紙,用墨筆寫“本事?!?p> 李宗來到了織造許家正堂,織造許和許家大奶奶還在招呼著他坐下。這時候,馮太監(jiān)——他干爹從外面跌跌撞撞進來了……,后面是……
“后面是誰?”那成輕輕的問。
在織造許前院子,織造許在旁邊問了李宗一句:“后面是奧古,奧古斯塔,是軍醫(yī),在后面是我的干兄弟曾春……”。
那成依然扶著李宗邁步向第二折樓梯走去。
“再往后呢?”那成臉貼到了李宗臉上。
“再往后呢?”織造許就緊緊貼在李宗臉上,他覺得身上每一寸都被織造許包裹著了。
“就是李宗,就是我。”李宗開始有點覺得冷。
第二折的樓梯正中,貼著一塊綢面兒。
“你們干嘛來?”那成用右手按著李宗的右臉,自己的臉貼著李宗繼續(xù)問。
“拿64珍,綺華館暗館,順便滅了許家。”李宗覺得自己被織造許緊緊的包裹在一起,就好像自己和織造許融為了一體。那成這會兒渾身有點抖,但是他得控制自己。
那成貼著李宗,走向第三折。
“有活的么?”
“沒有,都被奧古和曾春劈死了,最后他們讓我劈死刁娘子,我也劈了?!崩钭谶@會兒開始平靜了:“這是哪兒?”
第三折樓梯的正中地面上有一盤蚊香。
“這是你完差事以后到的地方?!崩钭谀剜馈?p> “慶王爺總算是踏實了,讓我好好跟著載振,給了我一大筆錢,奧古拿了綺華館大部分零碎,曾春也得了賞,但是他總是想跑?!崩钭诳匆姂c王,慶王面前有個香爐,很好聞,他磕頭,再磕頭,他有了一個從四品的章京頭銜,旁邊的桌子上就是頂子,還有一盤銀票。
那成開始牽著手,拉著李宗上樓了。
“去哪?”李宗問,一臉的出人頭地。
“愛上層樓,”那成吟了一句。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李宗抑揚頓挫。
第四折樓梯其實就是天臺的入口,入口處貼著一張車票,正陽門火車站字樣都在。
“風(fēng)很冷,”李宗小聲說。
“火車站風(fēng)都大,”那成模仿汽笛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64珍呢,我真的好喜歡,從火車拿走的,一起到天津去了,讓……”,李宗一臉的嫉恨。這時候那成和李宗站在了天臺上,一切都清楚了,沒什么不清楚的。
在天臺的陰影出,有一塊“黑”,突然動了一下。那成余光瞄見的時候,那塊“黑”貼著墻已經(jīng)到了近前。向那成扔出了一塊明晃晃的東西,速度快,那成閃身蹲下,伸手從那玩意后部一把抄住,是一塊銀元。
那塊“黑”閃到李宗身側(cè),攔腰抱住比他高兩個頭的李宗,下沉扎馬,一個硬橋,李宗從天臺墜了下去,下去的時候還嬉笑了一聲“琴娘,你別鬧?!甭曇粢粫瓦h(yuǎn)去,樓下汽車上、人的喊叫亂成一片。
那塊“黑”也一晃要跑,那成曲指成爪,伸手上前,撕下一塊邊角布,那塊“黑”后背剎那有了一塊醒目的白,那成目送著那塊白飄向了另一邊的窗戶,自己也閃入了樓梯,樓下有人上來。
等天臺有人上去的時候,那成已經(jīng)到了奧古旁邊,奧古看了一下表。敲了高腳杯,對大家說:“親愛的朋友們,我們責(zé)成我們新的參事那成先生,來告訴我們一個非常振奮的好消息?!?p> 這時候,那成還滿腦子是那塊“黑”以及黑中的“白”,在左手的那塊黑布上還有淡淡的一股香氣——一個女人。他突然想,如她也在呢?站在舞池中間,他漏出職業(yè)的微笑,眼睛在周圍人掃了幾遍,落在了三個女人身上,兩個中國女人還有一個意大利女人。但,三個女人只有一個人的裙子是全蓋著腳的,或許就是她了,一會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