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滿臉是笑,從來沒有這么高興過,比我吃饅頭的時候還要高興。
“跛叔,你要是我爸就好了。”我笑著對跛叔說。
跛叔抬頭望了望天,哽咽:“你小子,胡說啥,我可沒有你這么個混小子?!?p> “跛叔?你說我爸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都不記得他了?!?p> 跛叔神色有些凝重,他深思道:“你只管記著,你爸是個好樣的。知道不?”
我也不想再問,指著遠處的泥洼子對跛叔說:“跛叔,你給我弄個泥人玩玩。”
這下跛叔到有些回神,他擼起袖子,對我說:“你瞧好吧,你跛叔捏的泥人你找不出第二個比我捏的還好的?!?p> 說著伸手挖了一把泥,蹲著給我捏起來,捏的是一個小娃娃,和一個跛子。
這天我和跛叔玩了一上午的泥巴,我從沒如此開心,這是我人生最開心的一天!
下午的時候,跛叔用木頭比著自己的手槍,給我刻了一把木頭槍。
我正玩得高興,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將我打包扛走了。
我還來不及掙扎,便被扎了一針,當即疼痛讓我留有些意識,我手里的泥人和木槍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個陰暗的房間里。光線昏暗,只能從窗戶里透出些微弱的燈光,我撐起身子。
發(fā)現(xiàn)四周的角落里,縮著一個個陰影。我適應了一會黑暗,才隱約看清那些是人。
我扶著墻緩緩站起來,向其中離我最近的一個走去:“你是誰?這是哪里?”
那人沒有理我,一動不動。我靠他近了些,突然黑暗中傳來一聲喝道:“站??!不想死的話就別再靠前?!?p> 這聲音雖不大,但在漆黑寂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響亮,聲音透著些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被嚇了一跳,當即連忙后退:“你是誰?”
那人沒再理我,我正疑惑,只覺腳下一軟,被人一腳踢翻在地。
我抬頭一看,是個人,看這個身高,應該是比我略高些。
我有些生氣,起身,推了他一下:“你干嘛踢我?”
男孩一巴掌把我打回地上,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怒極,但又不是其對手,只得服軟:“喂,你是誰?。俊?p> 那個男孩,坐下看了我一眼,沒理我。我無奈只好換了一個問題:“這是哪里???”
他還是沒理我,我只好再問:“你能帶我去找跛叔嗎?”
男孩這才說話:“跛叔?你不要做夢了,來到這里的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的?!?p> 我被這句話嚇著了,哇哇大哭:“我要找跛叔!我要找跛叔,嗚嗚嗚嗚……”
他也許是被我煩的不行,給了我一巴掌:“不許哭?!?p> 我一聽這話,突然想起跛叔之前交代我的話,我忍著眼淚,沒再哭。
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問他:“為什么?”
他被我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有些懵,隨后嘆了一口氣,用和他年齡極不相符的語氣說道:“被送到這里的都是戰(zhàn)爭孤兒,我們都是戰(zhàn)俘,然后等待著別人來將我們領出去,如果運氣好的,出去了就再也不用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生死,但再被送回來的一定活不過三天?!?p> 他指了指我剛要靠近的人影:“他就是?!?p> 我心中一陣后怕,下意識地朝后躲了躲。“我、我不想呆在這里……”
男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叫阿九,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零?!?p> “零?”我有些疑惑。
“這是你的名字?!闭f完他不再理我,自己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我怕的緊,也不敢睡著,睜大了眼睛警惕地張望著四周,阿九似乎能看見我似的,閉著眼睛朝我說:“睡一會吧,明天好上工?!?p>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在這里我只能相信他一個人,沒辦法,自己不爭氣,盯了一會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疼,我迷迷瞪瞪的說:“跛叔?!”然后以為是打仗了,嚇得趕緊起身。
阿九被我弄的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快起來,要開工了?!?p> 我有些睡意未消,揉了揉眼睛:“什么開工?”
阿九沒再理我,他起身向外走去,頓時蜷縮在角落里的人影全都站了起來。
我被這場面嚇得驚魂未定,直愣在原地。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我下意識的閉眼,待眼睛習慣后,才慢慢睜開。
這才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這是一間玻璃房子,與其說是房子,更像是一個帶了屋頂?shù)呐囵B(yǎng)皿。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四周站了十來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有男有女。
我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看見有幾個蜷縮的身體還未起身,仔細一看,他們的身上蠕動著一些白蟲,我感到一陣惡心,瞬間就吐了。
還好我沒有吃什么東西,只吐了些水。阿九走過來輕拍著我的后背,淡淡地說道:“以后你習慣了就好了?!?p> 這話讓我有些糊涂,他拉了我一下:“行了,別磨蹭了?!闭f完便領頭出去了,我跟在最后面,心里有些發(fā)怵。
我們來到室外,有天空的那種室外。這里很安靜,應該說是祥和,不是戰(zhàn)場那種提心吊膽的死寂。
我感到有些舒暢,沒有壓迫的緊縮感,我正享受著這片刻安寧。
只聽“啪”地一聲,一個鞭子甩在我面前。我嚇的一顫,只見幾個軍官模樣的人快步到我們的面前。
甩鞭子的那個似乎是頭頭,他長得很丑陋,臉上的疤有些嚇人,聲音低沉:“阿九!”說完便給了他一鞭子。
阿九挨了鞭子,身上的衣服裂了一個口子,血滲了出來。他也不吭聲,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軍禮:“到!”
我看著又驚又怕,不敢說話,只跟他們一樣迅速站成一排。
那個刀疤男這才又張口說道:“報數(shù)。”
一共十個人,五個男的五個女的,其中有三個年齡甚至有十歲以上的樣子。他們面無表情,像木頭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