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對祁陌說她餓了出去尋果子倒也不完全是說謊,她也確實是餓了,所有的事情都得吃飽了再思考不是?
她正專心致志地吃著果子,忽覺兩道灼熱的視線跟隨著她。抬頭,卻見這不茍言笑的冷漠男子竟然在沖著她笑。
明玉驚得差點(diǎn)掉了果子,再想仔細(xì)看清楚,這人卻又恢復(fù)成原來那一臉冷冰冰的模樣,好像剛才那一幕從未發(fā)生。
她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剛剛那個笑容,簡直就像春日里的太陽能融化堅冰,一下子能甜到人心里,跟現(xiàn)在這個渾身死氣沉沉的人根本無法聯(lián)系起來。
這個男人,究竟從何而來?
“你,剛剛在對我笑嗎?”
明玉躑躅半晌,方問道。
祁陌聽到這話,眉頭微皺,抬起頭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雖然這樣的情況明玉早有預(yù)料,但男子默不作聲的反應(yīng)還是令她些許失望。
“你不回答我,也沒關(guān)系?!?p> 明玉也不尷尬,接著說。
祁陌連頭都沒抬。
“反正我知道的,你不是壞人?!?p> 她越挫越勇,仔細(xì)斟酌,又開口說道。
這次,倒是引起了祁陌的反應(yīng)。
“何以見得?”
他冷著臉,神色卻顯得有些嘲諷。
明玉將果子放在一旁,盤起腿,雙手抓著自己的小腿,思考了一會。
“嗯……因為你沒殺我啊?!?p> 祁陌看著她,眼神冷冷的。
“你雖然一直威脅說要?dú)⒘宋?,可卻從沒有真正動手。”
這話說完,明玉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他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唇角。
她恍然想起今早他射出的那一箭。
削發(fā)如泥的鋒利短箭此刻還深深插在洞口的墻壁內(nèi)。
她干笑幾聲:“你那一箭不也沒射著我嗎?如果真心想要?dú)⑽?,我怎么可能還毫發(fā)無損地坐在這里呢?”
“更何況,你還讓我去取干草鋪在身下,這果子,也是你給我的?!?p> 明玉眼睛努力睜得圓圓的,希望自己能顯得更真誠,更柔弱一些。
祁陌靜靜望著這個像小兔子一樣努力博取獵人同情的姑娘,心中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
他確實不想濫殺無辜,但他也不是一個慈悲之人。
威脅不到他的人他大可以輕輕放過,可一旦小白兔踩到了他的痛腳,那他會毫不猶豫地扭斷她的脖子。
“你究竟想說什么?”
祁陌冷漠地打斷了她的真情告白,直截了當(dāng)?shù)刈穯査恼鎸嵞康摹?p> 明玉勉強(qiáng)咧出一個微笑。
“沒有,我就是說了我的真心話?!?p> 這個人真的病得不輕吧,面對她這樣的無痕跡表演竟然無動于衷。
祁陌見她果然矢口否認(rèn),便懶得理會她,直接閉上了眼睛,不論她再說什么都一動不動,任由明玉氣得吹胡子瞪眼。
明玉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原本想要跟這個冷面男套近乎的計劃全面崩盤,誰知這人竟然是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
她暗暗腹誹,這么沒有風(fēng)度,讓年輕姑娘失了臉面的冷面男,誰嫁給他,真的是上輩子作孽,倒霉催的!
“你,去燒點(diǎn)水。”
還使喚她干起活了!
明玉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閉眼的祁陌,又不敢不遵守他的命令。
“這里哪有水?”
“鍋里。”
昨日明玉到山洞里面拿干草的時候,確實看到一口小鍋。
她打開鍋蓋,是一盆清清的水,只盆底沉了一些雜質(zhì)。
“把火生起來?!?p> 明玉乖乖照做,用干柴點(diǎn)火,架上小鍋,不一會水便咕嘟咕嘟地冒泡。
“水好了?!?p> 明玉偷偷覷著他的臉色,不料后者卻突然睜開眼睛,她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頭。
祁陌一只手將腰間的水壺解下,扔給明玉。
“灌滿?!?p> 幸虧她身體反應(yīng)還算快,一把接住了這差點(diǎn)要扔到她臉上的水壺。
牛皮制作的水壺重量十足,這要是砸到她臉上,非得砸出一個坑來。
可在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非常情景下,明玉只得忍氣吞聲,默默將水壺裝滿。
她將壺遞給祁陌,努力表現(xiàn)得正常自然。
“你抖什么?”祁陌一邊接過水壺,一邊緊皺著眉說。
明玉趕緊收回自己顫抖不停的手,邊揉著小臂邊回答:“我,我手酸?!?p> 她心跳如雷,慌亂地去用樹枝撥弄火堆,暗地里觀察著祁陌的神色。
令她長舒一口氣的是,他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幸好?!彼乱庾R地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
明玉一驚,這人的耳朵怎么這么好?
她裝作無辜地看向祁陌:“我沒說什么呀?!?p> 祁陌拿著水壺,正放在嘴邊,聽到她的話,動作停頓了一下。
明玉扯開嘴角,一個大大的笑容浮現(xiàn)。
他便沒再懷疑,舉起水壺喝了幾口。
“這水味道怎么有些奇怪?”他飲了幾口,才覺水的味道和昨日不同。
凌厲的眼神直射向明玉。
明玉連忙轉(zhuǎn)過頭,又去一下一下地?fù)芘鸲选?p> “味道奇怪嗎?許是,許是隔夜了所以有些壞了吧?”
她腦袋空空,胡亂地回答。
祁陌盯著她的側(cè)臉,只見她的耳朵根紅得像燙熟的蝦子一般,手里拿著一支樹枝,不停地戳著火堆。
“你撒謊!”
他斬釘截鐵地說。
明玉咽了咽口水,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否認(rèn)道:“沒有!沒有!”
“你找死!”
祁陌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去拿一旁的劍。
明玉一邊尖叫,一邊嚇得往山洞口跑去。
“我什么都沒干,什么都沒干!”
這次恐怕她真的要死定了!
她昨晚搬干草時就發(fā)現(xiàn)這山洞里竟然長著幾株麻麻草,山野里長大的明玉自然一眼就辨識出來。麻麻草的汁液麻痹性極強(qiáng),但只能通過口服生效。她心想著或許能有機(jī)會用上,便摘了下來。
正巧今日冷面男要她燒水,她便擠出麻麻草汁液滴到了水里。
只是她不知道這些分量的麻麻草究竟何時才能起效,現(xiàn)在看來,等不到它起效,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可她絕不甘心坐以待斃,即使只有一線生機(jī)她也要博一回!
幸而老天待她不薄,剛跑了幾步,她便聽見身后傳來“咚”地一聲。
明玉心下一喜,回頭去望,果然冷面男倒在地上,已然昏迷。
麻麻草終于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