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磅礴的雨勢開始慢慢減小。
等到第二天卯時,雨漸漸停了下來。
鐘眠看著這一幕:“...”
說兩天,還真是兩天啊...
一點都不帶多和少的。
不過雨停,倒也是一件好事。
雨一停,鐘眠便吩咐余縣令讓人去看看堤壩和菜苗。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要處理積水。
兩天的雨下得實在是太久,雖然他們已經(jīng)盡力做好了準備,但菜苗和種子還是或是淹沒,或是被雨水沖出來了一大半。
不過好歹還是留下來了一半。
心中雖不免有些可惜,但鐘眠知道,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情形了。
總比全軍覆沒好吧?
后續(xù)事宜鐘眠自然是不用操心的,那自有秦夜和燕回去處理,無聊的鐘眠只能帶著風微在街道上閑逛。
街道上,積水很多。
鐘眠卻是沒有怎么在意,任由雪白的袍擺被地上的積水沾濕了一塊,渲染出與白色并不相配的臟污褐色。
風微一直跟著她。
街道上的百姓都忙著掃積水。
鐘眠看了看行色匆匆忙里忙外的諸位百姓,又想到閑來無事悠閑逛街的自己。
莫名的,就有點羞愧了。
...明明是她主動請命來懿陽治理水災的,為何到最后,什么事都落不到她身上?她又為何,會變成最閑的那一個?
鐘眠有點想不通原因。
“北陵殿下。”鐘眠正想著呢,燕回卻是走了過來。
鐘眠下意識抬眸:“何事?”
“夫人來信,讓屬下告訴您有關下一場暴雨的時間。”燕回端著一張面癱臉開口。
下一場暴雨的時間?
鐘眠頓時重視了起來:“下一場暴雨?何時?”
“半月之后?!?p> 燕回面無表情冷聲開口:“近幾日,大抵只會有幾場細雨,所以北陵殿下不用擔心了。”
半月之后?
點了點頭,鐘眠若有所思地瞇起了鳳眸,旋即輕聲開口:“孤知道了,替孤多謝小郡主?!?p> 燕回沒應,自顧自地走開了。
鐘眠沒在意燕回的冷淡——畢竟他就是那樣冷漠的人。
在意也沒用。
然后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直到走到四周無人的方向。
“風微?”眸光不解地瞥向身后的風微,鐘眠抿了抿唇,嗓音溫涼地開口:“你有事要同孤說么?”
她剛剛就發(fā)現(xiàn)了。
從風微同她出來開始,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同她說什么,偏偏又因為周圍有人而猶豫著。
“殿下?!?p> 風微松了一口氣,這才恭恭敬敬地開口:“出府前,王爺派人送了信到屬下手中,說是讓屬下轉告一下王爺?shù)母嬲]?!?p> 告誡?
鐘眠一懵:
“什么告誡?”
好端端的,皇叔為什么要送信來告誡她?
難道她做錯了什么?
但她似乎什么事都沒做吧?
“王爺說...”也沒注意鐘眠的懵逼與茫然,風微自顧自地開了口:“殿下不要同西疆太子走的太近,不可輕信,亦不可深交?!?p> 鐘眠:“...”
“王爺還說,南嶼太子或許的確喜歡殿下,但是殿下不能因此放松對他的警惕...一概事物,不可全都丟給南嶼太子處理...畢竟,您們二人身份有別?!憋L微繼續(xù)道。
鐘眠:“...”
“還有,王爺囑咐,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頓了頓,風微語氣恭敬地開口:“殿下最好不要喜歡上南嶼太子,若是已經(jīng)喜歡上了,那就不要讓這種感情再進一步,以至于轉變成了愛?!?p> 其實風微不太懂王爺為何要囑咐這些話。
這不是多慮了么?
太子殿下是男子。
南嶼太子也是男子。
難不成這兩個人還能湊到一起不成?再者,即便太子殿下或者是南嶼太子其中有一個,或是兩個都喜歡男子...
他也感覺...
殿下與南嶼太子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鐘眠:“...”
愛。
喜歡之后,就是愛。
皇叔的意思是...喜歡上秦夜勉強可以,但絕對不能愛上...是么?
但...
“什么叫...最好不要?又為什么要加上若是已經(jīng)喜歡?”鐘眠眉心微緊,有點理解不了。
“王爺早就交代過屬下,說殿下很有可能理解不了他最后那些話的意思,所以特地寫出來了原因讓殿下自己看看。”風微面色恭敬地遞上信封。
鐘眠:“...”
她這幾天,看的信紙似乎極為得多。
心中冒出這樣一個想法,鐘眠面上卻依舊漠然,她抬起手,接過了那紙信封。
阿眠:
見字如晤。
你不懂情愛之事,大抵不明白皇叔那一番話為何意。
最好不要喜歡上——
是期望,但喜歡一事并不能輕易控制,再者那南嶼太子一張臉生的甚是不錯,說話又素來動聽,臉皮就更厚了...皇叔猜想,你可能會招架不住,從而忍不住被他吸引。
看到這里,鐘眠:“...”
她鼓了鼓雙頰,繼續(xù)往下看。
少女懷春,情竇初開。
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別把這當做愛...更不要輕易愛。
喜歡和愛,不是同一種概念。
你可以喜歡秦夜,但絕對不要輕易愛上,甚至是不要愛上他。
以上,切記。
還有,趁早回京,不可受傷,切莫重傷,更不可救他人傷自己。
鐘眠:“...”
心中復雜急了。
皇叔說了這么多,卻還是沒有告訴她,喜歡和愛的區(qū)別...
到底是什么?
與此同時,燕京城內。
榮親王府邸。
“信,應該已經(jīng)送到風微的手里了吧?”
優(yōu)雅入畫的面容一片沉靜,鐘清絕漫不經(jīng)心地抓起盒中的魚食往湖中扔,他的嗓音很漠然:“畢竟...已經(jīng)三天了?!?p> “雖說懿陽近兩日暴雨侵襲,但照墨語的速度,應該已經(jīng)送到了。”
在他身后,暗衛(wèi)恭敬開口。
“...秦夜...”長睫輕斂,鐘清絕悠悠然地盯著湖中的鯉魚看了好一會兒,才狀似自言自語地開了口:
“...他真的...”
“喜歡阿眠么?”
他身后的暗衛(wèi)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王爺根本就不是在問他。
“他的喜歡...太過于突然...”
魚食從指縫中一點點滑落進湖中,鐘清絕一邊靜靜地看著,一邊嗓音漠然地開口:“話說回來都這么久了...本王還從來沒有查過他的底細呢...”
暗衛(wèi)秒懂:“王爺?shù)囊馑际?..”
“墨語回來后,讓她直接去南嶼一趟。”丟了手上的魚食,鐘清絕把手放進一旁的水盆細細清洗:
“事無細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