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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尊女帝

第七十七章 千草居士

丹尊女帝 酒醉長安某 2321 2019-04-12 12:10:25

  “他還好嗎?”沉默良久之后,千草居士終是憋出了這幾個字,沒有前文,沒有具體的指代,只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他”。

  而且他聲音極小,如果此時門外路過一陣風(fēng),他的聲音怕都會被湮沒在風(fēng)中。

  云衣覺得自己的誠意好像是被消遣了,奈何有求于人,不得不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誰?”

  千草居士又不吭聲了,但神情卻在緩緩柔和,這個方才還怒意滔天的人,現(xiàn)在眼神中竟流露出些孩童的眷戀。

  云衣想他應(yīng)該沒有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何表情,畢竟大敵當(dāng)前,沒有人會示敵以弱,他是真的陷入到某種回憶當(dāng)中去了,某種美好卻不愿時常記起的回憶。

  她沒有打擾他,盡管杯中的茶早早盡了,她現(xiàn)在有幾分口干舌燥。

  他終究是從回憶中脫離了出來,開口頗有幾分惜字如金,“楊懷?!?p>  這二字,千草居士說得極慢,仿佛在細(xì)細(xì)品味這二字背后的意義。

  “誰?”云衣竟又問了一遍,只是這一遍,是震驚。

  “楊懷,楊若谷?!贝蟮质桥略埔聸]有聽過這個名字,千草居士連他的字也一并告知,而后便緊抿嘴唇,不再說一句話。

  “你為什么會認(rèn)識他?”這是一個反問,本是不必回答的,只是云衣再看千草居士時,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

  不因別的,只因這個楊懷,是個煉丹師。

  楊懷,字若谷,號草齋,丹武雙修。千年之前,他自下界飛升,而后便棄武專心丹道。

  按理說自下界飛升的人,在上仙界都算外人,是得不到什么重視的,但云衣偏偏知道過這個楊懷,應(yīng)該說,整個上仙界,凡有些勢力的宗族門派,誰沒聽說過楊懷?

  飛升的凡人,不論在凡界多么得志得意滿、一呼百應(yīng),到了上仙界,大多得夾著尾巴做人,或者說,至少是得畏首畏尾一段時間的。

  這兩個地方規(guī)矩不同,上仙界的人最瞧不上的即是這些外來人,動輒喊打喊殺,是以許多飛升而來的人,還未來得及大展拳腳,便因殺人越貨等一系列罪名被處以極刑。

  但這個楊懷偏不,這人傲慢至極,卻又聰明至極。他痛快地放棄了他自己最擅長卻又最容易引起糾紛,從而被抓住把柄的武道,而選擇了兩界差別不大的丹道。

  初入上仙界,便收得九尾蛟龍的獸火,九尾蛟龍,離龍只差一步,其獸火,幾與龍火無異。而自此,丹道大進(jìn)。

  但這不是他聲名大震的理由,那些傳承了數(shù)萬年的遠(yuǎn)古世家,什么離譜的天才沒見過,絕不會因?yàn)閰^(qū)區(qū)龍火而屈尊。

  真正讓他聲名大震的,是他的狂傲,死不認(rèn)輸?shù)木蠊?,和不可一世的狂傲?p>  下界修士將逆天改命,而飛升之后,這種想法或多或少會有些收斂,畢竟仙界求長生,是達(dá)成人與天的和解,再者說,仙界的天罰也確不是鬧著玩的。

  這也是很多下界修士飛升以后難成大業(yè)的理由,他們否定了他們一直以來的堅持,道心崩潰,其余皆不足為懼。

  可這楊懷偏不,他不信命、不信天,雷劫毀他一丹,他舉鼎罵天,罵了兩個時辰,也生受了兩個時辰的天怒。

  仙界凡有些名頭的宗門都被他拜訪盡了,說是拜訪,簡直就是耍無賴。不讓進(jìn)就磨,天天日日地磨,見著宗主家主也不行禮,一屁股坐那,說是要坐而論道。

  然后不管人家想不想聽,自顧自地噼里啪啦說了一串,說完就走,剩下主人楞在原地,不知何意。

  云衣曾見過他,兩次。一次在云家,她是一呼百應(yīng)的世家嫡女,那楊懷瞥了她一眼,連腳步都不頓一下。

  一次在云隱宗,她是丹道無雙的宗主,楊懷花了數(shù)月才說服白露,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扭頭就走。

  此時這人在這種情況下被提起,云衣不禁開始好奇這個千草居士與楊懷的故事,看上去,他對這個楊懷倒是又愛又恨。

  要說他二人認(rèn)識倒不奇怪,楊懷千年前飛升,千草居士千年前大抵剛有靈智,許是受了楊懷的什么蒙騙,才對煉丹師有這么大的敵意。

  所以說龍息草不愧是龍息草啊,有一絲龍氣撐著,千年便修成了人形。想想魔獸森林那株鳳火靈芝,五千年的修為,空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扶風(fēng)老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千草居士見云衣莫名嘆了口氣,心已然是提到了嗓子眼,卻還是別扭地不愿顯露,只是執(zhí)著地看著她,殊不知兩眼已滿是擔(dān)憂。

  “你跟他,有什么恩怨嗎?”千草居士終是忍不住開口,畢竟他也知道楊懷是什么性子,同誰交好不太可能,結(jié)怨倒是分分鐘的事。

  “?。俊痹埔鲁錾竦乜戳怂?,笑了,“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在仙界的地位,我和誰都沒什么恩怨,誰也都不敢與我有什么恩怨?!?p>  大概,云衣在心中又默默補(bǔ)了兩字。

  “那他......”

  “他還好,”云衣想想又補(bǔ)充道,“至少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不錯?!?p>  “你見過他?”千草居士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滿心的話涌在喉間,不知如何開口。

  云衣看著好笑,“他是個煉丹師,你知道吧?”

  “知道,我......”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云衣話里的意思,面上的情緒一點(diǎn)一點(diǎn)退卻,又坐回了椅子上,看樣子是恢復(fù)了冷靜。

  “他和你們不一樣。”千草居士終是硬邦邦地想出這么一句,也說不清他是在向云衣解釋,還是在說服自己。

  云衣無所謂地聳聳肩,“是啊,是挺不一樣的?!碑吘顾勺霾怀雠e鼎罵天這種荒唐事。

  千草居士沒再說話,二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云衣看自己終究是要不來這碗茶了,嘆了口氣,準(zhǔn)備起身告辭。

  卻是在她將將走到門口的時候,千草居士叫住了她,“你什么時候回去?”

  云衣背對著他一陣苦笑,他似乎誤會了什么,以為云衣是閑來無事下凡,體會民間疾苦來了。她也想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回去啊,這是她想回就能回的嗎?

  云衣知道他想說什么,這個別扭的藥王,終究是惦記那個在他初生靈智時見到的煉丹師的。

  “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你為何不親自去看看?”

  千草居士一時有些喪氣,“靈藥若想飛升,須行九百九十九件善事,千年過去了,我還差三百余件?!?p>  話及此,云衣方想起來,她留在這里,原不是為了討杯茶的,“嚙火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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