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潼抓住王玉芬想要繼續(xù)脫衣服的手,氣她想出這樣的方式來互相傷害,喊道,“王玉芬!就算你今天在這里一絲不掛,我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了!你清醒一點!”
王玉芬似對秦潼的話有了反應(yīng),她低頭看了秦潼一眼。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布滿血絲,呆滯,絕望,仿佛帶著一股從地獄來的森冷氣息。
“怎么了?潼潼!不是你叫我脫的嗎?”
秦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這是在扮演誰?
童英嗎?
她瘋了嗎?
王玉芬的體格和手勁都不是秦潼能比的。
可是秦潼不能放手,她不能任由王玉芬在這出事。
“??!來人?。【让?!”秦潼大聲呼叫,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小周是KTV的一名安保人員,過年期間,大家會輪休,今天值班的人員比以往少了一半。
過年期間上班會有雙薪,而輪到年前值班的小周是沒有的,盡管如此,他還是在認真負責(zé)的巡游。
突然女洗手間傳來呼救聲,小周立刻將對講機拿在手里,身體小心翼翼地向女廁所靠近。
“隊長!三樓女洗手間傳來求救,懷疑有恐怖分子脅持了人質(zhì),請求支援,特工小周正在前往現(xiàn)場!隊長!女廁所我能進嗎?收到請回答!”
隊長:“請不要加戲了,快進去看看吧,家伙帶好了!”
小周:“收到!over!”
小周拿出別在腰間的電棍,像特務(wù)一樣,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女洗手間。
他探了一下頭又迅速縮了回去。
完了!
動作太快,沒看清楚!
小周沒看清楚,秦潼到是看清楚了,有個保安來了,又縮回去了。
秦潼那個氣啊,她快堅持不住了,喊道。
“別猶豫了!快進來幫忙??!”
小周這才小心觀察,發(fā)現(xiàn)只是兩個女人打架,松了一口氣。
小周邊走過去,邊用對講說話:“女人打架,警報解除!over!”
秦潼看到小周過來,立馬說道:“快幫我抓住她的手!”
小周不明所以,聽話抓住了王玉芬的手,疑惑地看向秦潼。
秦潼終于松了一口氣,邊拿出手機,邊撥號解釋道,“請不要讓她再脫衣服了!她可能有自虐傾向?!?p> “喂!是醫(yī)院嗎?精神病歸不歸你們管?我不是精神?。∈裁??找警察?哦!好的!謝謝!”
秦潼又給警察打了電話,又給王全打了電話,又給母親打電話,要到了王玉芬的母親王梅的電話,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小周,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對講機里傳來聲音,伴隨著“嗞嗞”的雜音。
小周深深看了秦潼一眼,描述道,“隊長!小個和大個打架,小個抓著大個的手,小個把大個的棉衣,毛衣都扯掉了,小個還說大個有精神病,大個都被打哭了,現(xiàn)在我抓著大個的手。over!”
隊長:“什么大個小個的,既然小個欺負大個的,你怎么抓著小個的手呢?”
秦潼對小周的邏輯真是嘆為觀止!丟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
有見過把人棉衣,毛衣都打掉的嗎?你以為是打怪呢!
秦潼更佩服隊長,這么快就能找到小周的邏輯漏洞。
“你在這慢慢撐著,我去外面等著?!鼻劁牧伺男≈艿募绨颍叱隽讼词珠g。
小周喊道:“哎!哎!別走??!咱們輪著抓啊!”
小周覺著王玉芬沒有反抗了,試著松了松手,沒想到王玉芬軟倒在地,嚇了他一大跳。
王玉芬甚至沒有閉眼,木木地看著前方,怪嚇人的。
小周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活著!
小周松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棉衣給她蓋上。
秦潼站在洗手間外面,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她能理智地安慰自己,但是恐懼還需慢慢消除,她也是個女孩子。
秦潼以一種固定的節(jié)奏撞著墻,陷入了思索,她在焦慮不安的時候就會如此。
王玉芬瘋了。
可是她為什么瘋了,當(dāng)初那件事情她也沒有參與,她也不是受害者,難道是因為沒有插手幫助童英而感到愧疚?
王玉芬既然這么討厭我,那高考那一次黑木耳會不會是她放的?畢竟她也是有作案條件的。
不會的!不會的!她雖然討厭我,但也從未做過什么偏激的事情,今天好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失控,沒有攻擊我,反倒是在自虐。
秦潼潼!不要太陰謀論了,她哪有那么壞,她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秦潼搖搖腦袋,雖然事情已經(jīng)理得差不多了,但她還是不能理解王玉芬的心情。
警察帶走了王玉芬,秦潼將王梅的電話給了他們。
秦潼看著王玉芬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道,“希望能放下吧!”
下午四點多,天氣轉(zhuǎn)陰了,外面刮起了冷風(fēng)。
秦潼心情沉重的站在飛鳥會所的門口,等王全來接她,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心情如此沉重過了。
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找到童英,求得原諒?
秦潼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也并沒有完全原諒自己,還會因為這件事介懷。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受害者,好累啊!
“呵!~??!”
秦潼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打打氣。
“你在這干什么?”
陳佩佩突然出聲,嚇了秦潼一跳。
又來?
我已經(jīng)承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秦潼努力繃住臉。
看到秦潼防備的表情,陳佩佩笑道,“我看到你一直沒回來,就去洗手間找你,剛剛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工作人員說有個女孩哭了,不會是你吧!”
秦潼假裝拭去眼角的淚水,抽泣道。
“你…為什么…說我是那種人”
“我喝多了!其實我早想通了,都是我自己的錯,怨不得別人,今天就想借著酒勁罵你出出氣,沒想到你這么脆弱,對不起啦!”
陳佩佩甚至坐了下來,也顧不得她的衣服會不會弄臟,她拉了拉秦潼的衣袖,示意她也坐下來。
秦潼想了下,還是蹲著。
陳佩佩又哼了一聲,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還真是公主病啊!”
“你到底怎么了?”秦潼問道。
陳佩佩的反常與陳昱有關(guān),可是秦潼和陳昱又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就算是嫉妒也不足以讓陳佩佩變成這樣的人。
“畢業(yè)聚會那天,很多人都喝多了,雖然那天我知道了陳昱喜歡你,但你沒來,我覺得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機會,我應(yīng)該抓!就跟他表白了??墒撬€是很清醒的拒絕了我,我才知道有些人,你看著醉了,并不是真的醉了。那天我很傷心,大家都散了以后我就一個人跑到酒吧繼續(xù)喝。后來我就被一個猥瑣大叔帶走了,后來也就是那檔子事唄!當(dāng)時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時候我恨你,恨陳昱,更恨我自己,靠著仇恨的力量讓自己撐過去。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講過,現(xiàn)在對你講,也不是為了讓你愧疚,這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是能有個人聽,我會覺得輕松一些?!?p> 陳佩佩表面很平靜地講完,仿佛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只是難掩眼神中的落寞。
秦潼復(fù)雜地看著她,她確實沒想到陳佩佩受了這么多苦。
不過她應(yīng)該最不想要別人同情她吧!
秦潼收回了本來想要抱住陳佩佩的手。
“謝謝你!”
“謝我干什么?不恨我就很好了!其實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其實只要轉(zhuǎn)移注意力就好了,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做!”秦潼充滿積極陽光地安慰道。
這也是她人生經(jīng)歷的總結(jié),曾經(jīng)她也把高考看得特別重要,所以高考之后她抑郁了很久,但是現(xiàn)在她成為了一名小說作者,她也感覺到幸福,原來人生的幸福沒有固定的形狀。
“不!你誤會了,我只是要謝謝你原諒我!”陳佩佩笑得一臉得意,仿佛剛才傷感的不是她一樣。
秦潼又被陳佩佩搞懵了,滿臉問號,“我原諒你什么?”
陳佩佩狡黠笑道:“原諒我的年少無知!我一直都有關(guān)注你,當(dāng)我知道你寫小說之后,還去你的第一本小說下面留言了呢!”
“該不會……”
“沒錯!那些罵你白蓮花,心機婊的留言是我發(fā)的,還被封了好多號呢!”
秦潼無語至極,難怪她在選手間聽到陳佩佩罵她白蓮花的時候覺得有熟悉之感。
當(dāng)初她在大四快畢業(yè)的時候,開始連載第一本小說,有個叫“我呸”的人一直在下面留言罵她,就算被刪除評論,被刪號,也會再建小號,比如“我呸2”之類的,特別執(zhí)著。
秦潼還委屈了一陣,就算小說寫得不好也沒必要人身攻擊吧!不過她也特別幸運的有了第一個真正的粉絲,有一個叫“釣魚的貓”的讀者,為了證明秦潼不是一個三觀很正的人,把她小說里所有能體現(xiàn)她三觀的細節(jié)都一一找了出來,羅列在她的書評里,至今仍是置頂精華貼。
當(dāng)然還有一些缺點錯誤,私自發(fā)給了她。不過這位“釣魚的貓”是個老派的人,只有QQ號,這不妨礙她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秦潼和他聊了很多書,電影,音樂,心情之類的,熟了之后就叫他老貓了。
她們很合得來,唯一有些遺憾的是老貓是一名男性,不然他們本來可以更加親近。
老貓話不多,在秦潼的想象中他是一個平時很忙的中年大叔,因為她說話的口吻很像她的父親,像一個溫和慈愛的長輩。
不過秦潼也很意外,老貓竟然會看她寫的小說,也有可能是一個用男性偽裝的強勢女性,害怕被人知道看言情小說,有損自己嚴(yán)厲的形象。
秦潼很感恩能遇到一個用心支持她的讀者,但是對于肇事者還是不能輕易原諒對吧!秦潼一字一頓地喊道:“陳!佩!佩!”
秦潼的懲罰措施就是撓癢癢。
陳佩佩左右扭動,連連求饒,眼角都溢出了淚水,臉上滿是輕松的笑意,說道。
“我就當(dāng)你原諒我了,我們還是繼續(xù)做塑料姐妹花吧?”
陳佩佩伸出一個拳頭。
好老土的作派。
秦潼嫌棄,但還是伸出拳頭跟她碰了一下。
陳佩佩心里憋著這些,也是很痛苦的吧!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打鬧,秦潼感覺現(xiàn)在都沒有那么冷了。
秦潼也坐在了地上,看著眼前那些熟悉的建筑,想想今天,還真是一波三折,但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她都不會覺得孤立無援,好像被整個城市抱著,特別溫暖。她好像有點懂了,為什么哪怕自己的家鄉(xiāng)并不繁華,還有那么多人選擇留在家鄉(xiāng)工作。
兩人安靜的呆了一會兒,陳佩佩問道。“你還進去嗎?”
“不進去了,我男朋友一會兒來接我!”秦潼揮手示意陳佩佩自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