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云海看著睡得死豬一般的兩人,給兩人在各自床前倒了杯水,又在客廳里留了張字,便開車回家了。
他的老家,是淄城最南段的山區(qū)。雖然在地域劃分上屬于淄城,但是,不管從經(jīng)濟程度還是醫(yī)療、教育、福利等等方面,跟其它區(qū)縣都差了很遠。其實,說起繁華程度,落后主市區(qū)十年八年都是算少了的。
還好這幾年道路建設效果顯著,村村都通了公路,也讓南部山區(qū)進城方便了很多。
從劉志家驅(qū)車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張丁村所在的山溝。顧名思義,這個村子以張姓和丁姓人家為主,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業(yè)村。地道到整個村子只有一個不大的面粉廠算是唯一的非農(nóng)業(yè)資產(chǎn)。
慢慢行駛在新修的公路上,張云海看著兩邊的田埂,小麥還沒有返青,植株正處在越冬期,寸頭好幾梗的田地覆蓋了大棚,他知道那是村里開始種植的經(jīng)濟作物山藥。
讓小張同志欣慰的是,田埂上此時正覆蓋著積雪?!叭鹧┱棕S年吶!村里是越來越好了?!睂τ诖遄拥淖兓?,張云海那是由衷的開心。
不得不說,四驅(qū)LAND STAR的越野性能異常出色,自己還特意走了一段山路,抓地性能和舒適性都十分出色。
因為不是農(nóng)忙時節(jié),車子緩緩駛進村子時,可以看到許多不用忙年的老人在路邊曬太陽。
但是不管忙閑,只要此刻在路邊的鄉(xiāng)親們,看到有車子進村,都把目光投了過來,指手畫腳,還有不少小孩跟著車子跑起來。
“還是沒見過世面??!要改變這種狀態(tài),還得再有個十年吧?!睆堅坪T谛睦飮@了口氣。
此時,村頭的谷場圍了不少人,還有一頭捆著的豬正哼哼著。
張云海搖下窗戶,“大華,明天就過年了,怎么今天才殺豬呢!”
“這不是前陣子去外面打工了嘛,昨天剛回來的!”叫丁大華的青年掐著豬隨口應著。但是,當他聽清楚說話聲音,忙抬頭去看。就見一臉壞笑的張云海從車里探出頭來。
“海子!你可是稀客啊。我都多久沒見到你了!我的老同學!”
“那可不是有些年頭了!”
“今年咱倆得好好聚聚啊。哎呦,在外面發(fā)達了啊,都開上車了,你這是啥車啊,牌子沒見過?。 ?p> 丁大華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直起身子。
“豬!豬!”張云海大喊著。
只見那豬掙扎兩下,一個鯉魚打挺從案板上溜了下去,等在一旁的丁大伯一個板栗就揍到了腦門上,“你看人家云海混的,再看看你,干啥行,連頭豬都掐不住!”
助忙的七叔八嬸的一陣哄笑。
張云海略作寒暄,便發(fā)動車子,開向村東頭再拐個彎。大老遠就看到阿媽站在胡同口往這邊看著。
張云海眼眶一陣濕潤,想想自己都已經(jīng)半年沒回家了,滿心愧疚,此時看到阿媽頭上那縷縷白發(fā)從頭巾邊探出來,更是一陣心酸。
“一定要努力賺錢,讓阿爺阿媽過上好日子啊?!?p> 阿爺,是當?shù)貙Ω赣H的稱呼,他已經(jīng)半年沒有用鄉(xiāng)音喊出這個稱呼了。此時,張云海的父親張錦城聽見外面車響,也從屋里跑出來,雖然前幾天就知道兒子回來,只是真看到兒子衣衫鮮亮,還開著輛威風凜凜的汽車回來,別提多開心了。
“阿媽,不給阿爺管飽不是,咋看阿爺又瘦了?!睆堅坪@尩氖郑蚋赣H走去。
“臭小子,一回來就不說好聽的?!睆堝\城擦了擦手,向車子走去。
“海子,這車是租的?。坷隙銊e給摸壞了。”阿媽趕緊把張錦城拉住。
“什么租的啊,這車是咱自己的!”張云海把阿媽拉過去,手摁在車燈上?!皟鹤釉趩挝槐憩F(xiàn)好,年終單位給發(fā)的?!?p> “嘖嘖,這玩意不便宜,得小十來萬吧?!睆堝\城瞅著駕駛室說道。
“呃,可能得多點吧,領導前幾天才給我鑰匙?!睆堅坪:馈?p> “這里面得頂舒服的吧?!笨匆姲?shù)能S躍欲試,張云海忙拉開車門讓阿爺坐進去。
“其實,也就那么回事,還沒小時候咱家牛車斗子舒服。老牛還認家呢,這玩意你不開它不走?!?p> “你別給海子摸壞了!”阿媽站在駕駛室旁干著急。
“沒事阿媽,讓阿爺找找感覺,嘿嘿,咱先搬東西。”說著張云海拉開后備箱,從里面開始搬東西。
“你咋買這么多東西?!卑屇樕喜粣偟馈?p> “以前沒錢,現(xiàn)在賺點錢了,不得吃穿都得好一點?!睆堅坪4蛉さ?。
“你掙點錢不容易,還不攢著娶媳婦,得用到正當處!”
“哎,知道了,咋就知道讓俺娶媳婦呢?!?p> “我和你阿爺不就盼著抱孫子啊?!?p> 張云海一陣愧疚的抓耳撓腮,是不是真得考慮處個對象了……
“怎么海子一回來,就訓上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六十來歲男人向這邊走來。張云海連忙喊道,“大伯過來了。”
來人正是張云海的大伯張錦山,雖然退伍多年,但身材依然挺拔,走路虎虎生風。
“老二啊,你穿著圍裙,今天你主廚啊?”張錦山把一瓶酒遞給張云海,對著駕駛室的張錦城喊道。
張錦城一愣,“壞了,鍋里雞要燉干了。”連忙沖下車沖進院子里。
“大伯,俺姐和大升回來了嗎?”
“你忘了你姐出嫁了,得過完年才回來,大升倒是早就放假了,忙著看電視呢,一會吃飯就過來?!?p> “光顧說話了,大伯,這是送您的。這是給大升的!”張云海將一根鑲玉的犀角煙斗和一臺筆記本電腦遞到張錦山手中。
“大伯,老抽煙不好,您這大煙槍我也不指望戒了,我給你這根煙斗還有南方的煙絲,里面有過濾器,能減少對身體的傷害。過濾器半年換一次,盒子里有備用的,擰下來換上就行?!?p> “電腦是給大升的,讀大學了這東西用得著。還有個藏銀項圈,給大姐的,盼著給外甥的見面禮?!?p> 張錦城原本執(zhí)意要推辭,謙讓了一番,見張云海執(zhí)意不肯收回去,便收下了。
兩人拉著手進了院子。張云海一踏進院子,就感覺有股詭異的氣息,讓自己有些意外。又挨著打量一圈,沒錯啊,這就是我從小長大的院子啊,可是有哪里不太對呢?最后,他看向儲藏室的方向,明明那里什么都沒有,為什么自己會覺得有東西在那里?
是自己直覺太敏感了,還是那糧食堆里有老鼠?
中午,張錦山張錦城兩兄弟兩家六口,圍在屋子里給張云海接風。大媽一會夸云海有出息,一會又要云升向他哥學習。但是提到怎么發(fā)的財,張云海只是含糊的說自己的成京的一家國家涉密部門工作,薪酬是挺高的,不過單位有紀律,都是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不能隨便透露。
張錦城不樂意了,憋著一肚子疑問,“有什么秘密還不能跟你老子說嘛?!?p> 當過兵的張錦山自然知道涉密部門的規(guī)矩,連忙拿出家主的架子,告誡張云海的父母,不許再追問張云海的具體工作云云,眾人才知道其中的緊要。不敢再追問。
一頓午飯一直進行到兩點,老哥倆自是為張云海開心,喝到大醉,被兩兄弟背到床上睡下。大媽跟云升午后便回自己家忙年,云海雖然也有酒意,但不忍阿媽忙碌,里里外外忙前忙后。不提……
晚飯過后,見阿爹阿媽已經(jīng)睡下,張云海偷偷爬了起來,他已經(jīng)想起今天早上進院子時的那種感覺。
悄無聲息的走到院子東南角儲藏室,捻了個響指,一團冷冷的符火在面前亮起。據(jù)說這招是要小冉自創(chuàng)的照明技能,而且只傳給了張云海。
這招無需高階的符紙作為媒介,只需要在手指間抹上一點朱砂粉,并按照特有的力度和角度捻動手指,靈力灌輸,就可以起到短暫的照明效果,當然,維持時間也就只有幾分鐘。
“出來!”冷冷的低喝一聲,不見動靜。
張云海心中納悶,難道真的是自己直覺錯了?可是,明明現(xiàn)在自己還會有那種感覺。閉上眼睛,仔細體會著周圍氣息的變化。
“沒錯,就是哪種置身某種氣息結(jié)界中的感覺,在城市學院的女生寢室感受到過,在小環(huán)山的山道中感受到過,在下環(huán)山山腰大陣中也感受到過?!彼p輕張開周身的毛孔,讓每一個毛孔去感受周圍的氣息。
是了,跟小環(huán)山山道上的鬼打墻氣息如出一轍!
“出來吧,再不出來,我不客氣了!”張云海再次冷冷說道。
還是不見動靜,張云海平伸無名指,其它四指指尖朝下,微向內(nèi)彎。正是道家月君決的姿勢,靈氣慢慢在無名指間凝結(jié)。
突然,玉米袋的縫隙里,一道紅色的影子朝張云海猛撲過來,只是如今的張云海早已不是忠義廟里的落魄青年,一個閃身讓過紅光。紅光在院子里打了個旋,踩著墻頭的桔梗朝墻頭竄去。
“好你個孽畜,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看我不把你收了!”張云海跟上一步,猛踩地面,也跟著攀上墻頭,一路飛檐走壁,踩著院墻向紅光追去。
臨到歲末,天上的月亮已彎成了月牙,但如今張云海的視力非同尋常,就這依稀的月光,已經(jīng)如同白晝一般明亮。追過村頭,那紅光竟也不往莊稼地里鉆,盡管此時莊稼地中也沒有什么遮擋。
追了有一刻鐘,一直追到山頭上,這座山叫蘑菇山,算是張丁村的后山,因為山上除了石頭,沒有幾棵像樣的樹木,山路也并不難走。
紅光終于停住,他也跟著站住。
等那紅光轉(zhuǎn)過身來,張云海大吃一驚!“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