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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劉醒的關(guān)系是怎么樣的？

　　回想一下，初一剛開學(xué)時候，我們兩個互相看不起。

　　他是個矮個子，反正比我愛就是了，穿著人字拖，邋里邋遢的，晚自習(xí)從不認(rèn)真讀書，講話，嬉笑，完全沒有紀(jì)律概念。

　　他也看我不爽，什么狗屁班長，狐假虎威一個職位，老子憑什么聽你的？我讀不讀書不管你的事，你他媽以為你是誰呀！

　　這是我們的敵對狀態(tài)，互相看不起誰，我除了必要的職務(wù)上安排之外，倆個月都沒和劉醒講過什么話，盡管是上下鋪，能不講話就互不理睬，以及他那群狐朋狗友，就是找我抄作業(yè)的那一群。

　　后來矛盾激化了。

　　我們倆個都是暴脾氣，自尊心都很強(qiáng)的。我不記得我是怎么惹到他了，反正他就是惹到我了！他媽的劉醒竟然翻我日記！那一本我專門寫嬌的日記！他媽的，嘻嘻笑笑的讓我覺得滿是對我的嘲笑！我的內(nèi)心遭受到打擊，臉頰很燙，有氣出不了！

　　“操你媽！誰讓你翻我的日記！”我奪過來我的日記，推了一把劉醒，他踉蹌的后退了幾大步。劉醒沒我高，我是不怕和打架的。

　　“媽的！看你日記怎么了！你肖亓翰別亂罵人！”

　　“偷看別人的隱私你說怎么了！你這個劉醒就是他媽的沒有教養(yǎng)的！”

　　“你再罵一句試試，是不是想干架?。　?p>　　“來??！誰怕誰??！早就看你不爽！”

　　他一下子抱住我身子往門上撞……我們打起來了。

　　打得很累，很痛，我記得我把劉醒的眼鏡一拳打爆，碎片割破他的上眼皮，也割傷我的右臉頰……他呢——哈，就是一個神經(jīng)??！一直往我胸口和腹部捶我，一陣一陣；拿著碎片往我的右臉頰劃了一下……可能是在夏天吧，兩個火氣太大了，對自己受傷的狀況混不在意，渾然沒有感覺疼痛感。

　　最后怎么停的？

　　說起來，真是可怕，我斷了右手——骨折了，左手死抓著殘破的日記本，臉上汗水、淚水、還有不知道是我的還是我的和劉醒混合的血液……劉醒半臉全是是血，應(yīng)該主要被鏡片刮傷了，也可能是我一拳拳往他臉上砸的結(jié)果，沒錯是用右手，因為左手拿著日記本。

　　其他部位都有受傷，打起來沒有分哪個部位能打，哪個部位不能打，打到了再說……

　　打到我沒力氣，慢慢的感覺到從全身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想用手去試探哪里受傷，才發(fā)現(xiàn)，右手伸不直了——骨折到了——天曉得我怎么骨折的——可能我缺鈣吧。

　　真的打不動了，躺著，哭著，忍者疼痛，沒有哭聲的淚水直流。

　　很沉默，看著這本日記本，剛剛開始記錄，就破爛成不成冊了。

　　躺著，不知道躺在哪里，全身的知覺只有疼痛感。

　　沒有任何想法，就是想睡一覺，我還平平安安。

　　……

　　劉醒，比我先起來。我無所謂了，我很累，我很痛……打不動了。我盯著劉醒那一副慘狀，難以置信那會是我打的——我覺得自己太過了。

　　我準(zhǔn)備接受他的報復(fù)——我揚(yáng)起頭，直直盯著劉醒。

　　……

　　那時候什么時候，是下午應(yīng)該好像，地上還是有余熱，光線很充足，很紅，又很黃。不是很記得，他的眼神，面容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

　　他伸出他的手，想拉我起來。

　　我，接受了。

　　兩個沒有說什么話，道歉也沒有。對于我來說，我們不知道要道什么歉，原本是日記本的事情，但是在爭吵和打架過程中彼此又扯出難聽的話語，我們都是沒有教養(yǎng)的人。

　　所以我們沉默了，不說話，兩個人洗了把臉，將受傷的表像降至最低——因為我們要出去找醫(yī)生——男孩子的面子永遠(yuǎn)是至高無上的。就像我，就算是用一只手洗臉，也比劉醒麻利。

　　但是在洗臉的時候，我的胸口陣陣的疼痛。

　　是我的彌勒玉墜碎了。

　　這個玉墜是在媽祖那里求來的。

　　這個玉墜承載我對嬌再見的念想。

　　這個玉墜是我在市里和我在鄉(xiāng)下的唯一不同。

　　這個玉墜的右臂碎了，扎在我的胸口上，留下疤痕。

　　碎了。

　　價值1000多的玉墜碎了。

　　此時此刻，心理和身體都收到扎心的痛。

　　心慌。

　　又不知所措。

　　我那時候身上最貴的就是這個玉墜了，也是對我來說最有意義的一件物品。不僅是它的價格和玉的本質(zhì)，而是它象征著神奇。就像我能在2012年冬至那天的某一刻能遇到我想遇到的女孩子，就像我那一天向我喜歡的女孩子表白的勇氣從內(nèi)心涌來，像我在寫情詩的時候的靈感閃現(xiàn)……

　　斷了，和我的右臂一起斷了，紅色掛繩也把我脖子勒了一痕，斷了。

　　心慌，莫名的心慌。

　　后來，就是我和劉醒各自回家一周，因為受傷，我們倆個編了個好理由，沒有破綻，也不會有人懷疑是我們兩個人干完架之后還能一起去請假的。

　　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沒人知道，這是一件很奇跡的事情。

　　打了有多久？兩個人都不記得。

　　只是記得那一天，兩個做了很錯的事情。

　　也記得那一天，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不太一樣。

　　現(xiàn)在看來，那時候的我真的是一個鄉(xiāng)巴佬，暴戾，粗魯，要面子，爭強(qiáng)好勝的痞子行為在我身上表現(xiàn)的一覽無遺。我沒有理由嘲笑和看不起他了，他之后跟我說從沒想過我這樣的人可以打得那么兇猛，不是他原本想象一個用班長的職務(wù)欺軟怕硬。

　　我也沒有想過我很打成那樣，完全失去理性的兩只野獸。

　　可能真的是不打不相識，此后劉醒這只野獸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一直都有人問我是什么原因，怎么說？我把他臉打殘，打爆他的眼鏡，差點眼珠子打出來？他呢，則是把我一只手打斷，把我的全身難受，玉墜碎在我胸口？

　　說不出來，畫面不敢描繪，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誰的心里都有數(shù)。

　　后來，我為了上網(wǎng)，向劉醒請求幫忙，他幫我找到一個網(wǎng)吧，接納未成年的那種，陪我一起通宵；嗯，似乎很壞的劉醒，會被我家長說成不學(xué)無術(shù)混混帶壞同學(xué)。劉醒也很驚訝，我肖亓翰竟然要違反校規(guī)去上網(wǎng)吧，多次向我確認(rèn)，我肯定了。上網(wǎng)吧通宵是我想做的，為了寫一下東西給嬌，我忘了我寫什么，八九成是一封信吧。忘了是2013年的冬至，還是2014元旦，我是為了紀(jì)念我見到嬌，還是為了慶祝嬌的又一次的生日，我去上一次網(wǎng)吧。

　　劉醒的家境比我家好，家里有臺電腦，轉(zhuǎn)給劉醒用的，那一晚，他放棄某一個活動，陪我去網(wǎng)吧通宵，我驚訝了！他沒有比我陪我，只要告訴我在哪里就夠了，即便是我第一次上網(wǎng)吧通宵，我是不怕的，什么社會混混……那晚除了寫了點東西，也玩了一晚上的游戲，網(wǎng)吧的電腦和網(wǎng)速真是沒話說，但是，劉醒卻發(fā)燒了，他母親想問責(zé)我，去同學(xué)家玩一個晚上怎么就發(fā)燒了？他替我打掩護(hù)。

　　后來，在中考前幾天，我叫他去離他家有一個小時車程的綬溪公園以及所謂嬌就讀的初中幫我看下那里到底什么情況，因為我要在我畢業(yè)暫時離開市里之前的幾小時內(nèi)要把我對嬌準(zhǔn)備兩年的禮物送給她。劉醒去了，中考結(jié)束那天也陪我去了。

　　……

　　若我說劉醒這個人和社會混混沒區(qū)別，感覺自己，自己也算個禽獸吧。

　　劉醒，在初三那年做錯了一件事情?？赡苁且驗樵谛５倪`禁物品被發(fā)現(xiàn)和沒收。本來只是可以簡單認(rèn)個錯，接錯處罰這件事差不多就好了。但劉醒在他的QQ空間里發(fā)了一句關(guān)于班主任的牢騷，被發(fā)現(xiàn)后，班主任大發(fā)雷霆。將退舍的日期從下學(xué)期提前到明天！并回家一周。

　　那時候，因為自己受到班級里的影響，向班主任提出不來晚自習(xí)。

　　班主任同意了。

　　那個晚上，劉醒和我聊了許多。等我收拾完東西，在操場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說了好多。

　　他認(rèn)這個結(jié)果，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有什么讀書的前途，他能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高三畢業(yè)后，我和他見了一面。

　　我們談到了朋友一詞：

　　“我認(rèn)識的人很多，但朋友的數(shù)量屈指可數(shù)，你是一個。我覺得，朋友這定義和作用，就能好比我們坐車一樣。認(rèn)識什么樣的人，就好比坐上什么樣的車，特別是在網(wǎng)絡(luò)社會上。

　　一個朋友在網(wǎng)絡(luò)上添加了他所能添加所有的網(wǎng)友，這樣的朋友就是一輛公交車。你可以上去，到了你的目的地，下車，然后就是好久的沒聯(lián)系。我也可以上車，到了我的目的地，下車，然后，就拜拜了。大家多一貫如此，不會去記得公交車有多么好，車上的人不會去感激這樣的群眾性受益的朋友，反而會認(rèn)為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已。

　　如果你是一輛私家車，那就不一樣了。車上能載的朋友都是相識相知的，從私家車下來的時候的感覺和公交車下車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有個關(guān)門的動作，你知道的，當(dāng)車門閉合發(fā)出的響聲，你的幫助，讓他聽到了，他會記住的你這次的慷慨。

　　不想做一輛公交車，不會那么熱心地將自己的所有的精力花在將車上的朋友們需求都得到滿足。幫助了他們，他們是怎么樣的一群人呢？可能是窮人，只能和我開公交車的人為伍；可能是偶而上一次我這樣的車，突然之間讓我給他們點點贊之類，很快又沒有了聯(lián)系；可能是在車上儀表堂堂的，和藹善良的模樣，下了車之后，隨意地往吐了一口痰，有時候這穢物還臟到我的公交車，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吐的，那么多人。你說呢。那么多人，我都是那么善良地幫助了他們，上車前和在車上，都是那么融洽，為什么下了車卻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