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珠一邊哭,一邊覺得好笑。
這么多年,什么事沒遇到過,今日竟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哭。
“這不是我在哭,是原主……!一定是原主在哭?!?p> 這是白晏珠最后的倔強(qiáng)了。
“白晏珠?!?p> 一個溫潤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白晏珠抬起了頭,撞入眼簾的,是一個騎著馬的白衣男子,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是激動得倒抽一口氣,連哭都停了下來。
直到那人騎著馬走近了,白晏珠才看清他的模樣,嚇得立馬從地上彈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到路旁的水坑里去。
俞南深!
分明渾身都濕透了,卻看不出一點狼狽的樣子,依舊像那九天之上的天神一般,給人一種遠(yuǎn)離塵世、清冷孤高之感。
他真的不是人吧!
佛祖跟前的神仙童子?
白晏珠扶著墻搖了搖頭,拋開表象,他剛才看她的眼神,根本就像那勾魂索命的白無常。
“你怎么在這兒?”白晏珠擦干眼角殘余的淚跡淚痕,看著俞南深,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或許是因為感覺到俞南深對她抱有莫名的惡意,白晏珠對這么一個謫仙般突然出現(xiàn)的人兒,也沒辦法表現(xiàn)出什么良好的態(tài)度。
俞南深眼中劃過一絲暗光,他剛才確實是想殺白晏珠的,但當(dāng)聽到她哭后,就放棄了。
本打算直接離開,回世子府,結(jié)果又聽見白晏珠笑了起來,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是又哭又笑。
若不是瘋了,那該是什么樣的感情,能讓一個人哭著哭著就笑了,分明是在笑,卻又好像在哭。
也許是出于這種好奇心,俞南深才走了過來,如今白晏珠這么一問,他倒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俞南深把手里的傘扔到白晏珠腳邊,淡淡地開口問道:“敢上馬嗎?”
在他的映像中,白晏珠從來沒起過馬,也沒坐過馬,好像是說小時候被馬踢過,所以每次看到馬都很害怕,好長一段時間,出門連馬車都不敢坐。
當(dāng)年隨太子去南關(guān),白晏珠都是坐著馬車去的,落后了一大截,宗政華殊到南關(guān)外之后十多天,她才到渝關(guān)城。
白晏珠看了一眼俞南深和他的馬,收回目光,直接將裙角繁瑣多余的部分撕掉,動作不過十來秒之間。
撿起腳邊的雨傘,迎著俞南深考量的目光,輕吼一聲,“有何不敢!”
說著,就已經(jīng)翻身上馬。
雨還噼里啪啦的下著,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但白晏珠卻覺得沒那么冷了,也不難受了。
不管俞南深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在乎他先前那個帶著些許殺意的眼睛,此時的白晏珠,唯有一種劫后余生之感。
俞南深心中閃過一絲震驚,不要說白晏珠這么一個從未騎過馬的女人,哪怕是經(jīng)常騎著馬出門,打馬球很厲害的嘉曄郡主,上馬的動作都沒有這么干脆利落。
“走吧?!?p> 上馬后,白晏珠輕快的吐了兩個字,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顯得有些俏皮。
心情頗好。
俞南深愣了一下,只一瞬。
“駕!”
……
白晏珠把手里的傘撐開,舉得老高,卻不是為自己遮擋風(fēng)雨,而是舉到了俞南深的頭頂上。
“你自己打就好?!?p> “我怕你被風(fēng)雨迷了眼睛,把我?guī)ш帨侠锶ァ!?p> 俞南深不再回她話了,除了風(fēng)雨聲、馬蹄聲,倒顯得有些安靜了。
靠在俞南深溫暖寬厚的肩背上,白晏珠突然覺得,剛才俞南深那個暈染著殺意的眼神,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一路上,又一個人隨意扯東扯西的說了些話,無人回應(yīng)。哪怕馬上顛簸,白晏珠也直感到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什么時候,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回到世子府時,已經(jīng)是亥時過半。
門口的護(hù)衛(wèi)見俞南深抱著白晏珠走進(jìn)來,也不覺得奇怪,連忙撐了傘跟上去,現(xiàn)在的雨雖比先前小了許多,卻也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撐傘的小護(hù)衛(wèi),還是今早給白晏珠換馬的那個,年齡十七八的樣子,此時正小心翼翼地跟在俞南深身后,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看著渾身淋得透濕的俞南深,和他懷里抱著的白晏珠,小護(hù)衛(wèi)覺得,府里上下說他們世子不待見白姑娘一事,絕對是謠傳。
不管是今早的馬車,還是今晚世子冒雨去接白姑娘,都足以提現(xiàn)世子對白姑娘的重視。
至于那些傳言是怎么來的,小護(hù)衛(wèi)沒去琢磨。
不禁在心里打定了注意,以后寧肯得罪什么秦管事吳管事,也絕不能得罪白晏珠。
“你回去吧,不用跟著我?!?p> 俞南深蹙眉看了身后的小護(hù)衛(wèi)一眼,聲音稍微有些沙啞,顯然是受了涼。
小護(hù)衛(wèi)見俞南深雙手抱著白晏珠,壓根沒空撐傘,稍微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繼續(xù)跟著,還是該把傘給俞南深,又或者既不跟著又不把傘給他。
心底糾結(jié)著,突然反應(yīng)過來時,俞南深就已經(jīng)繞過回廊走遠(yuǎn)了,便沒再跟上去,看著他們消失在回廊轉(zhuǎn)角。
云寶和云菽沒回世子府,又因今日白晏珠回門不在三弄庭,所以院子門口那兩個侍衛(wèi)也去了別處,現(xiàn)在這個點,三弄庭里一個人也沒有。
俞南深提腳踢開門后,就直接朝床邊去了,也不知輕重,砰的一下把白晏珠扔到床上,只聽她難受地嗯了一聲,沒太在意。
站在一旁,看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俞南深突然覺得自有有些失算。
之前刻意上門提親,只是為了讓整個曜京的人都曉得,白晏珠是要嫁入雍親王世子府的人,最主要的是想讓宮里那個人知道這點。
后來直接把她弄進(jìn)世子府,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免得徒生枝節(jié)。
他不可能真的娶這個女人,但也絕不能再讓她成功地嫁進(jìn)東宮,上一世的教訓(xùn),還歷歷在目。
所以他不敢冒險,只能用這個最直接的方式,斷了白晏珠嫁入東宮的路。
就同他回曜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移府別居一樣,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有猶豫拖沓。
可今日,他猶豫了好多次……也就錯過好幾次殺白晏珠地機(jī)會,現(xiàn)在又回到了世子府,便更不能動手。
她畢竟是鄞安伯的女兒,若真的死在世子府,總得有個交代,所以不好在世子府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