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忽視的細節(jié),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明晰。
為什么在她們遇見大赤背狼,準備離開的時候,隱匿著的楚夏會第一個沖上去?
為什么在所有人都沒有認出這是什么的時候,楚夏先開口說是七葉蓮?
為什么聞意覺得危險,建議離開的時候,楚夏極力勸大家留下?
為什么大家布置洞穴的時候,楚夏一個人留在洞里?
為什么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開花的時候,楚夏反復(fù)強調(diào)花開還需要幾天?
還有楚夏看見一生花時那復(fù)雜的眼神……
那種找到了合適的獵物,就能毫不猶豫把同伴推上險途的冷漠又極力克制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為這株一生花被啃掉了一半,又被楚夏先入為主的誤導,她云藏月未必就不能認出這花來。那只赤背狼之所以那么急切地吃著花,不是因為心急,而是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沒有能力等到花開,才會不顧一切地下了口!
聞意猛地一咬舌尖,提著軟綿綿如踩在棉花上的腳,迅速叫醒了慕言和于簡昕。慕言被叫醒的時候,還懵懂地問“怎么了”,而于簡昕,幾乎在清醒過來的瞬間,就向“七葉蓮”望去,發(fā)現(xiàn)它不見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臉慘白。
“你們給我聽好了?!甭勔獾吐曊f,聲音里還帶著明顯的顫抖,“那不是什么七葉蓮,是一生花!不想死的,就趕緊給我看清現(xiàn)狀!”
“一生花?”于簡昕呆呆地重復(fù)道,鼻間聞到的異香讓她臉色又白了一分,“那花呢?”
“花已經(jīng)被楚夏帶走了!”聞意咬牙道。
“帶走了?”慕言張了張口,剛想說什么,就被聞意厲聲打斷:“現(xiàn)在不是計較花和楚夏在哪的時候,洞口已經(jīng)聚集了數(shù)不清的荒獸,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小意,你害怕嗎?”云藏月走了過來,臉上居然帶著一抹笑,“今天我們恐怕都不能離開這里了。”
“我當然害怕??墒呛ε聸]有任何用處!”聞意低吼道,“難道你想就這么放棄?”
云藏月沉默了。
“你才幾歲?”聞意怒笑道,“就想學著那些老人家要認命了?!你進入抱樸大比,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你這些年來的日思夜想,連讓你拼命的勇氣也打不起來嗎?!”她緊盯住云藏月。
云藏月咬住了嘴唇,眼里有什么破碎的東西在一點點凝聚。
聞意轉(zhuǎn)頭看向于簡昕和慕言:“你們害怕嗎?”
她們沒有說話,顫抖的身體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聞意彎腰捏起了竹棍,冷冷地說道:“我現(xiàn)在要想辦法離開這里。你們應(yīng)該知道一生花意味著什么。戰(zhàn)斗,或者死,你們選一個吧!”
聞意緊緊捏著竹棍,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她們。她深一腳淺一腳往洞口走去。她很害怕,剛剛在洞口看見的那一幕恐怕會成為她永生的噩夢。但她一直知道,如果不去反抗,那必定沒有任何機會。她的腳步越來越慢,卻走得越來越穩(wěn)。
狹路相逢,勇者勝!
————我是想次掉楚夏的分割線————
荒獸們緊緊地盯著這個被樹枝覆蓋的地洞,洞中那股濃郁的香氣,讓它們變得更加暴躁。然而它們都沒有急著上前,槍打出頭鳥,即使是智力低下的荒獸也靠著危險本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它們互相防備,耐心等待著。
一個散發(fā)著濃郁靈力氣息的東西被扔了出來。
好像油鍋里滴入了一滴水,寂靜瞬間被打破。一只按捺不住的巨齒虎沖了上去,很快便被一條巨型蜥蜴撲倒,張口一咬,便撕下一片鮮血淋漓的肉來。巨齒虎痛吼一聲,回頭一巴掌拍碎了巨型蜥蜴的一條前肢。這鮮血刺激了周圍的荒獸們,荒獸們紛紛吼叫著沖上前,誰都想上前分一杯羹,有仗著體型碩大肉體強悍便直接入場廝殺的,有實力不濟隱在一邊伺機偷襲的,有暗中窺視想要渾水摸魚的,一時間局面變得一片血腥混亂。
聞意躲在黑暗中,看著面前被自己扔出去的一顆紅巖漿果引發(fā)的混亂戰(zhàn)局。即使心里已經(jīng)有了準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眼前加入戰(zhàn)團的就有數(shù)十只荒獸,其中不乏二階荒獸,暗中隱藏著的荒獸不知還有多少。她在心里默默給自己打著氣。
趁著外面荒獸們互相激烈地廝殺著,聞意摸著洞穴的邊緣,悄無聲息地摸了出去。然而還沒走出五步,離洞口最近、正在相互撕咬的一頭紫冠猿和一條角蟒同時轉(zhuǎn)過了頭。
她們身上的香味太濃烈了,在嗅覺靈敏的荒獸們看來,就像是安裝了定位系統(tǒng)。
想要不驚動荒獸群偷偷離開是不可能了。聞意深吸一口氣,突然反身撲向了角蟒。
這條角蟒在剛剛與紫冠猿廝殺的過程中,已經(jīng)被紫冠猿掰斷了獨角,受傷慘重。它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朵“一生花”會突然撲向自己,將竹棍的頂端狠狠地捅進了自己的下頜。
聞意猛地收回竹棍,正準備補上一擊,身后一道怒吼響起,聞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紫冠猿撲倒在地。聞意只感到左肩一陣劇痛,回過頭來,看見紫冠猿近在咫尺的猙獰巨口,那頭頂上如一頂冠冕的紫色毛發(fā)根根樹立,鮮艷無比。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聞意一時竟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