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入宮時日不久,說是嘉獎宸妃賢良淑德,特命其入宮陪伴皇帝,論起來皇帝都可以當宸妃的爺爺了,不就就是皇帝的六十大壽,只是可憐了宸妃,年紀輕輕就將自己的一生埋葬在深宮之中了。
趕巧兒今兒宸妃芳誕,皇帝專門在玉清池擺宴為宸妃慶生,如此殊榮放眼后宮可是獨一份兒,就是皇后生辰也不見皇帝如此大費周章,蘇樂熙沒有參加這次宮宴,趙婉儀來找蘇樂熙玩倒是跟蘇樂熙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這宸妃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了這位小祖宗不痛快。
“熙兒,你都不知道那王氏有多壞,太醫(yī)都說了父皇年事已高不可縱欲,這宸妃竟然在芳辰宴公然勾引父皇,還說什么再添個小皇子的話,煬哥兒都二十了,她也不害臊!”趙婉儀說。煬哥兒說的就是大皇孫,趙婉儀比大皇孫還小上六七歲,但是輩分高,趙婉儀也愛拿大皇子開個玩笑,姑侄倆打小一處玩耍關(guān)系也是親近得很。趙婉儀一邊說著一邊氣鼓鼓的咬著紫蘇辛苦做來的糕點,仿佛這樣能把宸妃咬下來一塊兒肉似的,瞧的紫蘇都覺得害怕,這位小祖宗這是多討厭那宸妃娘娘啊!
蘇樂熙笑笑,皇帝都六十了,就算夜夜笙歌,哪兒還能真再要一個?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六七十歲老當益壯,那宸妃也不過是花言巧語哄皇帝開心罷了?!板峰贻p漂亮,初入宮就榮獲盛寵,難免有些輕浮,你堂堂嫡公主,跟個妃子置什么氣?”
大魏最是講究嫡庶尊卑,妻妾之間等級分明,宸妃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妾室,高貴點兒也不過是皇家的妾室,趙婉儀正經(jīng)的皇家嫡公主,身份上不知道高出了宸妃多少,只能說宸妃剛?cè)雽m沒多久,還沒收斂家中張狂的脾氣。蘇樂熙找了個其他話頭把趙婉儀的注意力引了開來,兩個小姐妹說話到黃昏時分,趙婉儀這才戀戀不舍的離了鎮(zhèn)國將軍府,這幾天外使在京,皇帝也怕這位平日里寵上天的小祖宗鬧出什么事來,輕易不放出宮,就是今兒也是帶足了嫡公主依仗,足足四個教習(xí)嬤嬤跟著,生怕她性子野了去。
蘇樂熙把趙婉儀送到鎮(zhèn)國將軍府大門口,卻是看見了不遠處的老丐頭,平日里卡老丐頭不來這邊,今兒怕是有什么重要消息非得自己跑一趟。蘇樂熙吩咐茯苓帶些銅板碎銀和好克化的糕點施給周遭乞丐,不動聲色的送老丐頭手里拿到一張紙條。
“凌妙兒為嚴氏旁支庶女,其父風(fēng)流種。大皇子私藏龍袍。南羌有暗兵(疑)?!?p> 蘇樂熙看玩這幾句話立馬就把紙條燒了,短短三句話句句都是大秘密,那一句傳出去都是抄家夷族的大事。除了最后一句是懷疑,前兩句應(yīng)該是肯定的了,只是蘇樂熙不明白,嚴家把庶出女兒送進大皇子府到底是為什么?大皇子府已經(jīng)有一個側(cè)妃了,還想再要一個庶妃不成?若是大皇子真的有心奪嫡,凌妙兒也應(yīng)該是安排進其他皇子府里,好有個內(nèi)線,又或者這根本就不是大皇子的意思而是嚴家的意思?哪也不應(yīng)該,不管從哪方面看大皇子都應(yīng)該是知道凌妙兒身份的,這不是鬧笑話嗎?
至于私藏龍袍,這事兒蘇樂熙驚訝了一下就過去了,大皇子有意奪嫡,就有可能逼宮,提前準備黃袍冕冠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大皇子還是太心急了些,藏的還不嚴實,不然也不會讓海棠會找到了。
至于南羌暗兵,這確實要做好準備,若南羌不善,大魏如今可不比從前,蘇誠宋義濤年事已高,底下的小將們沒有經(jīng)驗,其他老將多是紙上談兵之徒。南羌向來驍勇善戰(zhàn),若是南羌拼死一搏,大魏勝算無幾。誰有相當亡國女呢,若是真的到了那時候,蘇樂熙拼上一拼也是要保一保蘇宋兩家,救一救大魏的。
“鴛鴦,……”蘇樂熙張了張嘴,卻是什么安排都沒說出來,事情早早就不在蘇樂熙的掌控之中了,蘇樂熙也不知道還有什么兩全法能解決眼前的事情,這種被動的感覺蘇樂熙不喜歡。鴛鴦聽到蘇樂熙叫她忙放下手里的活計挑簾子進來,蘇樂熙擺擺手又讓她回去了,他需要靜一靜,好好捋一捋,還有什么是她忽略的,又或者還有沒有其他突破口。
第二天是大朝會,按理說蘇誠下晌就該回來了,今天確實黃昏都不見回,宮中派人來說是皇帝留下了朝中幾位肱骨大臣商議大事,吳氏心存疑惑,客客氣氣的送走了傳話的小公公,抬頭看看天色今兒俗稱怕是要在宮中過夜,還是得備上一點吃食送去。
蘇誠直到第二天用過早飯才回來,一回來就是愁眉不展,把蘇樂熙三兄妹叫了過去,面色凝重。
“昨日大朝會上王大人提議昭華公主和親南羌,以結(jié)大魏南羌萬世之好?!?p> 蘇樂熙一聽就驚呆了,“什么!婉儀,且不說南羌是什么窮山惡水,婉儀她才十三歲,南羌蠻夷之地怎是嬌生慣養(yǎng)的嫡公主能去的地方?!壁w婉儀不是待嫁的唯一一個公主,也不是年紀最合適的公主,怎么王大人就選上趙婉儀了呢?
蘇誠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皇上也是不愿意的,王大人好說歹說勸皇上三思。昭華公主身份最為尊貴,又是大魏最受寵愛的公主,最能代表大魏的誠意,皇上有些猶豫。我和另外幾個大臣據(jù)理力爭,言明大魏還沒到需要一個公主犧牲自己來鞏固政治的地步,我們在大朝會上吵了一架,這事兒皇上按了下來,散朝之后我和宋義濤還有幾個老臣被留了下來,商議的正是和親之事?!?p> 蘇明清想了想,說道:“此番外使進京多有適齡男女,本來也有和親之意,不知這事皇上是何章程?”
蘇誠道:“皇上有意選秀,納那些外族公主進宮?;噬喜皇遣恢雷约耗晔?,此舉不妥啊。昨日里定國公勸的急了險些被皇上杖責(zé)。這事兒到最后也沒有定下章程來,以我看皇上并沒有放下此事就是了?!?p> 一時間屋里的幾個人都是眉頭緊鎖,皇上這一兩年行事越發(fā)任性,蘇樂熙尤其后悔,她以前對微乎其微的小變化都十分敏銳,這么這幾年忽略了上頭哪位這么大的變化,即使手里有一手好牌也不知道該如何打了,又或者自己手里所謂的好牌早就失去了原來的用處。斟酌了一下,蘇樂熙說道:“我素來來與林神醫(yī)相熟,便想請林神醫(yī)過府,爹爹和兩位哥哥只對外說我身染惡疾,最近這段時間我還是躲躲來的好些?!?p> 皇帝若是存心想選秀,蘇樂熙肯定是跑不了的,還不如裝病,里這些煩心事遠遠地。二來和親之事,蘇樂熙只盼著皇帝還沒有那么昏庸。不由得蘇樂熙向到了大明朱元璋,大明王朝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賠款,誓不和親,這是多少朝代的公主百姓們羨慕不來的,可惜大魏不是大明,皇帝也不是朱元璋??尚ο鹊圪M盡心思挑選出來的太子爺,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皇帝,還不如一個草莽出身大字不識的放牛娃朱重八!
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帝跟蘇樂熙挺同病相憐的,大魏百年根基到先皇時期盛極一時,蘇家軍宋家軍鎮(zhèn)守國魂,誰人敢犯?皇帝經(jīng)營了這么些年,本來一手好牌卻是漸漸地壞了。也不一樣,蘇樂熙還有救,皇帝若是在這么任性昏庸下去,就真的沒救了??尚ο鹊垡簧⒚?,費盡心思挑選出來的太子爺,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皇帝,還不如一個草莽出身大字都不認得幾個的放牛娃朱重八!
蘇明哲被蘇誠直接送去了軍營住著,本來就在軍中任職的蘇明哲當然沒有反對,蘇誠這是在賭,若是真的有最壞的事情發(fā)生,軍權(quán)在手,蘇家不至于毫無反抗的能力。蘇家祖上也是草莽,跟隨太祖皇帝開國后才躋身貴族,骨子里的東西卻沒有丟,這樣的蘇家有些不太適合官場,留著草莽氣,卻十分外事和帶兵,不怕死卻很惜命。
第二天京城中最轟動的消息就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舞陽郡主突染惡疾,臥病在床,林氏醫(yī)館神醫(yī)林正瀧匆忙趕往鎮(zhèn)國將軍府,不見有好消息。
不僅僅是京城中人不曉得蘇樂熙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就是蘇府的人也沒個準信兒,只說今兒一早上蘇樂熙房里伺候的丫鬟發(fā)現(xiàn)蘇樂熙怎么叫都叫不醒,面色潮紅體溫高的燙手,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就連老夫人都驚動了,派去兩個嬤嬤都沒能見上蘇樂熙一面,是看見一碗一碗藥送進去,整個清安苑都亂了。
吳氏拿出了當家主婦的氣勢,好歹鎮(zhèn)住了場子,不許別人探望,留了林正瀧在府上,等蘇樂熙行過來在一一給各房主子送消息。老夫人心急如焚,看到大兒媳這么能干也是欣慰,老夫人所不知道的是吳氏本來就知道蘇樂熙是裝病,這不過是變現(xiàn)給別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