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一從繡樓下來就看到了丁爾康,她忙跪下向丁爾康行禮道:“先生,你怎么到我家來了,府試都結(jié)束了嗎?”
丁爾康抬手扶起了秀珍,他說道:“我今天過來有點事情,已經(jīng)告訴了你爺爺,現(xiàn)在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來找我,告辭!”
說完丁爾康和秀珍爺爺一拱手就告辭走掉了,他知道爺爺不僅要和秀珍說這件事情,肯定還要商量一個應(yīng)對之策,自己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
秀珍爺爺也明白丁爾康的意思,他沒有挽留。
秀珍看著丁爾康的背影好奇地問爺爺:“爺爺,先生怎么怪怪的,是不是發(fā)坐了什么事情?”
秀珍爺爺拉住秀珍的手,慈祥地看著秀珍的眼睛說道:“珍兒,爺爺有個事情想和你說,你可不能哭哦?!?p> 秀珍一聽爺爺這么說,有些著急了起來,她搖著爺爺?shù)氖謫柕溃骸盃敔?,你快說,我不哭的!”
秀珍爺爺緩緩地說道:“珍兒,丁先生剛才帶來了一個消息,他說伯賢在鳳臺府得急心癥已經(jīng)死了?!?p> 秀珍聽了爺爺說的話,仿佛有些沒有聽清楚,她又問了一遍:“爺爺,你說啥,誰死了?”
爺爺沉痛地回答道:“伯賢死了,珍兒?!?p> 秀珍頓時哭了出來,她邊哭邊說道:“爺爺,你嚇唬人。伯賢好好的怎么會死了呢,你聽錯了吧!”
爺爺說道:“焦家托丁先生來咱家報喪,伯賢的棺材已經(jīng)拉回來了,就在西關(guān)村的村口外,死得太年輕村民不讓進村子里。”
聽到爺爺這么說,秀珍這時內(nèi)心那一點微弱的希望也沒有了。
她終于意識到伯賢是真的已經(jīng)死去了。
秀珍只覺得心口的位置一陣陣揪著疼,就像是有人專門擰了她一下。
秀珍捧著心口就坐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哭呢還是不該哭,該怎么辦?
爺爺這時也陪著秀珍坐了下來,他手撫摸著秀珍的后背輕聲地說道:“珍兒,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你自己先拿個主意?!?p> 爺爺點點頭說道:“對,就是這么個意思?!?p> 秀珍這時站起來往繡樓上走去,她邊走邊說:“我每天辛苦地繡嫁衣,就是為了嫁給伯賢,伯賢都死了,我還繡它有什么意思,我鉸了它去!”
秀珍爺爺一聽忙趕上去攔住秀珍,他說:“珍兒,伯賢不在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我也很傷心,伯賢多好的人呀。我還等著他高中狀元,給我們王家增光添彩呢。咱們別和衣服較勁,趕快想個對策才好呀!”
秀珍這時猛然把頭靠在了爺爺?shù)募绨蛏?,痛哭了起來?p> 爺爺知道秀珍這時才真正的接受了伯賢已死的事實,他任由秀珍哭著。
秀珍的淚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收也收不住。
伯賢,那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的伯賢;那個溫文爾雅、好學(xué)上進的伯賢;那個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的伯賢;最重要的是那個計劃和他共渡一生、相依相伴的伯賢竟然死了,沒有任何交待的就死掉了。
秀珍好像只有用淚水才能沖刷掉心頭的疼痛,她除了哭,什么也不能干。
許久,終于秀珍的哭聲漸漸的弱了下去,爺爺這時說話了:“珍兒,叫上你爹爹娘親一起商量商量這件事情吧!”
秀珍抽抽噎噎地點點頭,她已經(jīng)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秀珍的爹爹娘親聽到了這個消息忙趕了過來,秀珍娘親一看到哭泣的秀珍馬上伸出手來抱住了她,哭著說道:“我的珍兒命怎么這么苦,還沒過門就守了望門寡,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這一說倒又勾得秀珍剛平復(fù)下來的心情激動起來,娘倆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秀珍爹爹沒顧上和秀珍敘話,他忙和爺爺問道:“爹,到底怎么回事?”
爺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伯賢在鳳臺府得了急心癥,抽了幾下子就死掉了,聽大夫說這病就沒救,是天上的神仙在召喚他去當(dāng)侍者。哎!他去當(dāng)侍者了,咱們珍兒可怎么辦???”
秀珍爹爹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用手不停地?fù)现约旱哪X袋,嘆著氣說道:“這可咋辦,秀珍就這么守了望門寡,以后可怎么辦呢?”
爺爺說道:“焦家托丁先生來報喪,想問問咱家的意思,如果退婚的話他家就得馬上給伯賢找門陰婚,喪事不能耽擱,所以咱家最遲明天得趕快給個回話,你是她爹,你拿個主意吧?!?p> 秀珍爹爹搖一搖頭說道:“爹,這事我不能拿主意。第一爹是當(dāng)家人,第二秀珍怎么想,所以,還得你們兩個人商量出個主意來?!?p> 爺爺手摸著胡須不停地在地上踱來踱去,他想了半天后叫過了秀珍,對秀珍說道:“珍兒,這件事情怎么處理爺爺想聽聽你的意思。”
秀珍想也沒想就說道:“我就要嫁給伯賢哥哥,他活著我要嫁他,他死了我嫁給他的牌位,反正我只要伯賢哥哥!”
爺爺聽了秀珍的話倒也不吃驚,他們王家也是世代書香,極重世俗禮儀,《烈女傳》是王家姑娘必讀的閨房書籍。
他試探地問秀珍:“珍兒,你知道嫁給伯賢牌位意味著什么嗎?”
秀珍直著脖子說道:“爺爺,我懂!我現(xiàn)在就是和焦家退婚,也沒有人家會娶我的,都會說是我克死了伯賢,我也只能老死在家里守望門寡。我如果嫁給伯賢的牌位,第一全了我對伯賢哥哥的心意;第二也全了咱王家書香門第的名聲。所以,我只有嫁過去才能四方安生?!?p> 爺爺聽著秀珍分析地頭頭是道,他半響不吭聲,拿起了桌子上的水煙“咕嚕咕?!钡爻榱似饋?。煙火一明一滅,映著秀珍爺爺有點慘白的臉。
終于一袋子煙抽完了,爺爺把煙鍋往桌子上一放,對著秀珍說道:“珍兒,你今天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再多想想,明天看看還是不是這個主意,我和你爹也再合計合計?!?p> 秀珍聽了爺爺?shù)脑挘谀镉H的陪伴下回了繡樓,留下了兩個臉色鐵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