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圓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見到沈雁書,巧合得有驚無喜讓她生出幾分尷尬,昨晚的記憶一下涌上來。
那時她盛了碗醒酒湯遞給沈雁書,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好久才拿起碗喝了一口。他的神情動作和語言一點(diǎn)都不像是喝醉酒,反倒是很清醒,但和先前的他有些不同。
她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大約就像外表漂亮的橘子,以為會很甜,卻意外嘗到酸的果肉。
沒多久又進(jìn)來兩個伴郎,問她要了碗湯醒酒。兩人和沈雁書是老同學(xué),看沈雁書低頭一手捧碗,笑著說沈雁書已經(jīng)喝醉了,最好別和他多說話。
岑圓想,要是當(dāng)時她多問幾句,或者不要和沈雁書搭話,現(xiàn)在見到他未必會覺得那么尷尬。
因為沈雁書不喝湯,她勸了兩句,卻不想他盯著自己,問:“我之前看見你拍了顧寧的照片,是要傳給誰?”岑圓不說話,沈雁書挑眉,“回答這個問題,我就把湯喝掉?!?p> 岑圓不理他,拿了顆檸檬想泡點(diǎn)檸檬水。沈雁書嘖一聲,慢悠悠道:“是顧寧爺爺,對不對?!?p> 聽見刀用力切到砧板的聲音,他愉悅地舒展眉頭勾唇微笑:“你和顧寧葉安南青梅竹馬,關(guān)系好,應(yīng)該不會拍照害他們。結(jié)婚照片大多是給親屬看的,給自己爸媽看拿幾張他們的婚紗照就好,給朋友看一般會當(dāng)場就發(fā),但是你沒有。他們的爸媽都在,沒必要看這種照片。要是你說想拍照,顧寧肯定會答應(yīng)主動拍幾張好看的,可你拍了照卻沒告訴顧寧,或許是因為你發(fā)照片的對象和顧寧有過矛盾。親人,關(guān)系不太好,應(yīng)該是顧寧在英國的爺爺吧。我從準(zhǔn)備室出去,你就發(fā)了照片,那個時候應(yīng)該是英國早上八點(diǎn),老人家剛好能看到?!?p> 雖說推斷的過程牽強(qiáng),但沈雁書確實猜對了。
岑圓放下水果刀,轉(zhuǎn)身見桌上的碗空了,她走過去拿起碗放進(jìn)水池。此時她尚未明白兩個伴郎的話,只想著沈雁書乖乖喝掉醒酒湯,那她回答一下問題也沒什么:“對,是給她爺爺?shù)??!?p> 沈雁書輕笑道:“告訴你個他們的秘密,想不想聽?給我也泡杯檸檬水,我就告訴你。”
“把別人的秘密說出去是很沒禮貌的。”岑圓順手多切了幾片檸檬,拿出蜂蜜罐頭,“我對他們的秘密也不感興趣。”
后面?zhèn)鱽硪宦暸?,岑圓沒由來地心里咯噔一下,等記起伴郎的話已經(jīng)晚了,沈雁書開口喊了她的名字。
他的嗓音溫柔,聽著很舒服:“岑圓,二十五歲,廣告設(shè)計師,性格溫和,不擅長交際。這些是顧寧說的。后面是我猜的,身高一米六三,體重一百斤,日常多穿平底鞋。在家工作,不常外出,觀察能力不錯。鑒于你是女孩子,我就不報三圍了。其他還有什么想聽的嗎?”
沒有了。
岑圓深吸口氣,扯扯嘴角:“檸檬水要放蜂蜜嗎?”
“兩片檸檬三勺蜂蜜,謝謝?!?p> 玻璃杯里冒著熱氣,沈雁書捏著小勺子輕輕攪拌:“秘密是我推測的,不一定就是真的?!?p> 據(jù)沈雁書說,顧寧和葉安南鬧過好一陣子,動靜還挺大的,起因是葉安南和別的女孩子有點(diǎn)曖昧,兩人逛街看電影剛好被顧寧撞見。顧寧的性子直,回校把葉安南找出來發(fā)了很大的火。葉安南解釋來解釋去也就這么幾句,都是誤會沒有曖昧不感興趣。顧寧氣急提了分手,半個月沒搭理葉安南,等放假就飛往英國找爺爺。
葉安南跟去英國找她,賠禮道歉想把人追回來。不過估計倆人在英國又鬧過,顧寧爺爺對他意見很大,所以兩人日后復(fù)合也還是不看好他們。
回國后他們還吵過幾次架,有葉安南道歉的,也有顧寧道歉的。分分合合,到現(xiàn)在終于結(jié)婚了。
岑圓沉默會,輕聲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們這么鬧過?!?p> 顧寧飛去英國她是知道的,也陪著她去過一次,但家里有事喊她回去,就沒見到葉安南來。情侶之間鬧矛盾是常有的,岑圓見過幾次他們吵架,但很快就和好了,也從沒聽顧寧提起葉安南和別的女孩子曖昧的事。
沈雁書一手托著下巴,眼睛瞇起,聲音里透出股懶洋洋的味道:“你和他們相處那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嗎?”見岑圓點(diǎn)頭,他手指微動,“真可愛,你這樣真像我以前見過的一種小動物。”
岑圓不解:“什么?”
“大眼睛大耳朵,草黃色,白毛屁股。”
惦記著沈雁書的話,她回家查了查他說的那種動物,跳出來的第一行詞條寫著:狍子,下面一行是狍子為什么叫傻狍子。
她特意看了幾個狍子的視頻,看得腦闊疼。連帶著晚上做夢也是一群狍子朝她奔來,白毛屁股左右搖晃,領(lǐng)頭的狍子扭過脖子,沖她露出極為魔性的笑容。
岑圓回過神,開口打招呼:“真巧,沈先生也是來喝咖啡的嗎?”
沈雁書點(diǎn)頭:“嗯,是挺巧的,我也被逼著來這里相親,還差點(diǎn)被人潑咖啡?!彼吹贸鰜磲瘓A不想多談這事,剛剛那樣的相親場面被熟人撞見難免會尷尬,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昨天擋酒喝得多,我有沒有說什么讓你生氣的話?”
他問話時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昨晚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自己在廚房喝了碗很酸的醒酒湯,岑圓似乎還很貼心地給他泡了杯甜的檸檬水緩和。他知道自己喝醉酒就會話多又毒舌,岑圓好歹照顧了他一番,要是他說錯什么,得好好賠禮道歉。
岑圓抿了抿唇,笑道:“也沒什么,你說我可愛。”她補(bǔ)充道,“像狍子。”
……嘖。
沈雁書幾乎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昨晚拐著彎罵她傻,心里像是被狍子用力蹬了兩腳,面上卻還是保持微笑:“是么,狍子確實很可愛,我很喜歡。對了,昨天麻煩你照顧,想吃什么我請你,就當(dāng)是昨天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