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好吃的軟飯
林家庭院中，人群集結(jié)，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林天養(yǎng)的話弄得回不過神來。
王紫嫣是漠北城第一美人，四海商會千金大小姐，是無數(shù)青年才俊的夢中情人，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神仙人物，而林天養(yǎng)則是窮家小子，無用廢物，是路邊野狗都不會理會的爛泥，無論是誰，在今日之前誰都不會將他們兩人之間產(chǎn)生聯(lián)系。
可就在此時，王紫嫣不僅帶著無數(shù)珍寶來找林天養(yǎng)，林天養(yǎng)更是揚言聲稱不會娶她過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紫嫣看上了林天養(yǎng)，試圖用金錢的力量打動他？不可能！
是林天養(yǎng)看不上王紫嫣，沒有敗倒在萬惡的金錢下？更不可能！
可是滿庭院的珍寶重禮，還有那名掌柜手中厚厚的一疊銀票，似乎都在證明著林天養(yǎng)說的話是真的！
所有人的大腦仿佛都喪失了思考能力，就連兩頰紅腫的周管家都忘了喊疼了……
“你！說！什！么！”身為當事人的王紫嫣最先反應(yīng)過來，滿臉通紅，皓齒緊咬。
林天養(yǎng)佯裝無奈，臉轉(zhuǎn)四十五度角仰天長嘆：“我明白，這樣說可能會傷你的心，但金錢是不可能讓我出賣感情的，王小姐，我一心醉于畫道，不想被兒女情長牽絆，還希望你另尋良配?！?p> 圍觀的人群終于反應(yīng)過來，頓時炸開了鍋。
“天啊！林天養(yǎng)居然拒絕了王紫嫣！”
“難怪他會有一萬兩銀子，原來是吃軟飯了！”
“老天瞎了眼，王紫嫣怎么會看上林天養(yǎng)的？”
人群中的議論聲尖銳刺耳，王紫嫣氣得肺都要炸了，她親自前來是想爭取為四海行會拉攏一名畫師，一名煉藥宗師，原以為是一舉兩得之行，誰能想到是這般情節(jié)！
“你……你！”王紫嫣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林天養(yǎng)哪里敢讓她說話，上前一把把她拉走：“王小姐，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們之間的事晚點再說，劉掌柜?！?p> 他看著站在門邊錯愕的劉掌柜，說道：“你先陪王小姐在里屋等我，我稍候就來?！?p> 王紫嫣奮力反抗，但哪里拽得過他，一臉氣惱地跟劉掌柜一起被他塞入了里屋，關(guān)上了房門。
林天養(yǎng)在門外上了鎖，確保王紫嫣不會出來攪局之后，一臉坦然地回到了庭院之中。
領(lǐng)頭的陳捕快，臉上還有巴掌印的周管家，一臉不明所以的林天婉與陳婆婆都驚得說不出來話，唯有陳伯為老不尊地沖他擠眉弄眼，偷偷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陳捕頭，讓你們見笑了?！绷痔祓B(yǎng)佯裝沒看到陳伯的贊許，面露苦色：“先前我不愿說出一萬兩銀票從何而來，想必眼下你也明白了其中原因了?！?p> 陳捕頭早已被驚得七葷八素，目光之中充滿驚慌：“明白，明白了！”
“哎！此事說來丟臉，不過我林家確實沒什么銀子，我也是被逼無奈。”林天養(yǎng)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無奈？我也想這么無奈?。 标惒额^嘴角抽搐幾下，擦了擦額頭冷汗：“林公子，我很是理解你的為難，周管家，你還有什么證據(jù)嗎？”
周管家被他叫得嚇了一跳，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以為林天養(yǎng)說不出銀子的來歷，他就能讓陳捕頭將其帶回衙門，也算完成張文成的交代，可如今突然殺出一個王紫嫣，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四海商會在漠北城中根基深厚，如果抓了林天養(yǎng)會得罪王紫嫣，只怕是連張文成也要好生掂量一番，他頓時不知道怎么辦了。
“周管家?！绷痔祓B(yǎng)突然走到了他身前。
周管家嚇得面色慘白，不安地護住了臉頰：“你要干什么！”
林天養(yǎng)心中冷笑一聲，佯裝道歉：“之前是我太沖動了，我給的銀票是真的，我也相信張公子不會刻意刁難我林家，必定是其中出了什么誤會?！?p> “對！”陳捕頭見林天養(yǎng)有意和好，大喜過望，張家與王家他都得罪不起，自然是希望平息沖突：“周管家，你好好想一想，這銀票可曾經(jīng)過他人之手？”
陳捕頭如此一說，周管家腦海中立時閃過喬三德的身影：“確實有經(jīng)過他人之手……”
“看來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林天養(yǎng)眼中一亮，蠱惑道：“周管家為何不去問問經(jīng)手之人呢？”
周管家本就萌生退意，被他這么一說，心中不由相信幾分，連忙告辭離去，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了，他必須要快些趕回去讓張文成拿主意！
見原告退走，陳捕頭也不敢多留：“林公子，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陳某也要回衙門了?！?p> 林天養(yǎng)抱拳行禮相送，走到門口時沖圍觀人群微微一笑，關(guān)上了院門。
“小少爺，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連那樣的仙子你都能拿下，不愧是老爺?shù)膬鹤?！”陳伯滿臉興奮地沖上來輕輕給了他一拳，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林天養(yǎng)苦笑搖頭，看了看跟著王紫嫣來的那群人，只見他們一臉驚愕，目光都不敢與自己對視，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陳伯，你先把這些東西清點一下，我先去找王小姐?！?p> 陳伯連聲答應(yīng)，喜笑顏開，他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送走了小嘍啰，屋里這只正在氣頭上的母老虎恐怕才是真正的大麻煩！”林天養(yǎng)有些緊張地走向了屋子，腦筋飛轉(zhuǎn)，苦死糊弄之計。
“天養(yǎng)……”林天婉輕聲叫住了他，面有難色。
林天養(yǎng)停下腳步，好奇道：“姐，怎么了?！?p> “那個……”林天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終還是說道：“我們林家雖然窮，但也不能……不能去吃軟飯，更何況，你還是個孩子……王小姐她……哎！”
話到最后她自己都臉紅得說不下去了，滿臉通紅地去幫著陳伯一起清點起了物品。
林天養(yǎng)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在說什么，頓時無奈笑了起來。
母老虎麻煩歸麻煩，但一只美麗至極的母老虎還是讓人愿意去面對的。
他稍稍整理下衣服，推開了房門。
屋里，王紫嫣氣沖沖地在椅子上坐著，劉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她身后，大氣都不敢出。
“林天養(yǎng)，你這個混蛋！”看到林天養(yǎng)進來，王紫嫣立時拍案而起：“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感覺似今日這般羞恥過！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這混蛋居然說自己要用錢強逼他娶自己過門，此事傳了出去，她以后還怎么在漠北城做人！
“啪！”
一聲脆響，卻是林天養(yǎng)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登時將王紫嫣與劉掌柜齊齊嚇了一跳。
“王小姐，今日之事都是我不對，”林天養(yǎng)掩面抽泣起來，痛心疾首：“可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王紫嫣見他哭的撕心裂肺，心頭一軟，皺眉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事情是這樣的，張文成覬覦我姐美色……”林天養(yǎng)哭哭啼啼地將張文成的計謀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成功將他塑造成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聽得王紫嫣義憤填膺，粉拳緊握。
“……為了保護姐姐，我只能借你的名頭震懾張文成，都是我的不對，還請你原諒我！”林天養(yǎng)說到最后，卻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只能繼續(xù)掩面裝哭。
王紫嫣聽完他的講述，怒氣稍減，但仍是氣憤道：“就算張文成意圖對林家不利，但又與我何干？你這般辱我清白，莫非以為我就好欺負不成？”
林天養(yǎng)見她還不罷休，無奈道：“為彌補今日之過失，我在此向王小姐保證，必定會再求來五份改良丹方，效果絕不在回靈丹之下！”
他這番話并非只是托辭，之前那般行事確實有些過分，雖說是為了震懾張文成，但終歸還是利用了王紫嫣，是以有心補償，五份改良丹方，無非就是一些念力值的事，可謂是舉手之勞。
不過五份改良丹方在王紫嫣的眼中，卻是一大堆雪花花的白銀。
她美眸中亮起一絲精光：“此話當真？”
“當然，只怕王小姐今日前來找我也是為了此事吧？”林天養(yǎng)見她有松口的跡象，立馬把話題扯開。
五份改良丹方到手，王紫嫣心中升起濃濃喜悅，倒真是暫時忘了先前的事情，說道：“不僅如此，我此番親自前來，是為了多謝林公子贈予我的那幅畫?！?p> 林天養(yǎng)恍然大悟，擺手裝逼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倒是讓王小姐見笑了?！?p> “林公子謙虛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公子畫技如此高超，日后必成畫師，身后又有煉藥宗師撐腰，為何要怕了張文成？”王紫嫣很是困惑。
林天養(yǎng)怔了一下，隨口應(yīng)付道：“我那師傅神出鬼沒的，幾個月都看不到他一次，他又不肯為我出手，我就只能先躲著張文成了，等日后成就畫師，再報仇不遲?！?p> “那公子可有想過，若與我四海商會合作？我可以向你保證，張文成絕不敢再對你不利。”王紫嫣信心十足，似乎不將張文成放在眼中。
但林天養(yǎng)又何嘗真正地把張文成放在眼中？
“王小姐，我如今一心只想成為畫師，其他的事，請恕我目前無瑕顧及。”林天養(yǎng)婉拒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蓖踝湘桃娝芙^，也不勉強，當即就要離去。
她如此雷厲風(fēng)行，倒是令林天養(yǎng)有些錯愕：這姑娘真把剛才的事都忘了？
不過王紫嫣絕口不提，他也不會自找沒趣，一臉訕笑地將他們送出了門外。
“林公子，今日之事不算過去，”出門一刻，王紫嫣停下腳步，嫣然一笑：“半月之后，還請林公子隨我一同前往京都一趟，為我做一幅畫?！?p> “果然沒忘！”林天養(yǎng)心頭猛地一跳，哪敢拒絕：“好，王小姐有所吩咐，我必定照辦！”
王紫嫣微笑道別，上了馬車。
劉掌柜緊隨其后，進入車廂后，皺眉道：“大小姐，林公子今日行事如此過分，為何你……”
“為何我如此輕易放過他？”王紫嫣靠在軟塌之上，說道：“今日之事已經(jīng)發(fā)生，縱使我殺了他又如何？一場鬧劇換來五份改良丹方，已經(jīng)達到我此行的目的了?！?p> “不過，如果老爺知道了，只怕會對林公子不利！”劉掌柜咬咬牙，說出了心中的擔(dān)憂。
王紫嫣看了一眼消失在后方的林天養(yǎng)，說道：“那是他的事，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zé)，不過這樣也好，我爹總想著給我相親，那群無用的豪門公子追得我都快累死了，眼下跳出這么一塊擋箭牌，不用也是白不用了?！?p> 劉掌柜細想一下，不無擔(dān)心：“若他死了，我們的改良丹方不就沒了嗎？”
“若他死了，此事也就自當過去了，就看他有沒有本事活下來了。”
王紫嫣想起林天養(yǎng)的那番話，現(xiàn)在想起來竟是還有幾絲有趣，笑道：“若不給他吃點苦頭，只怕他還不明白，我王紫嫣的軟飯有這么好吃嗎？”
回到家中的林天養(yǎng)沒能清靜下來，林天婉拿著那一萬多兩銀票讓他退回去，堅決不同意自己的弟弟吃軟飯，陳婆婆逮著空隙就教育他，對姑娘家要溫柔，要靠哄的，陳伯總是偷偷在他耳邊說，要注意安全，不要鬧出人命等等箴言……
最痛苦的是，吃完飯以后他還不能跑回房間，今日乃是除夕，全家人要一起守夜。
于是，林天養(yǎng)穿越到天衍大陸后的第一個除夕，就是在一番狂轟濫炸似的問題下痛苦度過了。
子時，漠北城升起無數(shù)煙花，漫天絢爛火光之下，整個城池沸騰了，無數(shù)鞭炮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天地，新年來了。
林家人歡呼起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林天養(yǎng)成才，更是借著王紫嫣帶回?zé)o數(shù)財帛銀錢……新年新氣象，好日子要來了！
在歡聲笑語中結(jié)束了守歲，在給父母上完香之后，林天養(yǎng)拖著疲憊的身子與爆炸的耳朵回到了屋里。
稍稍凝神靜氣，他開始修煉天衍九星訣，眼下的困境只是暫時過去，張文成絕不會就此罷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提升實力。
“原來……你是林若虛的兒子……”
吳道子的聲音，悄然在耳邊響起。
林天養(yǎng)猛地睜開眼睛，有些詫異：“你認識我父親？”
吳道子沉默一會兒，說道：“他是我的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