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長公主府
“母親……”
受不了威壓的葉可卿終于打破了沉默,顫抖著開了口。
尾指輕靠桌面,無聲放下手中瓷杯,雖不是雷霆大怒,這死一般的寂靜更令人膽寒。
“女兒知錯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任性無知,如今才知道你是愚蠢?!?p> “母親教訓(xùn)的是……”
平日里撒嬌歸撒嬌,眼下長公主不含任何感情的語調(diào)再容不得葉可卿放肆。
“動手之前,連人家的底細都沒摸清楚,且不說她是魏將軍之女,給一個女子安上淫賊的罪名,呵……這等蠢事也只有你做的出來?!?p> 長公主教訓(xùn)葉可卿的同時,心中也在反思,她自小生在權(quán)利中心寵耀一身,行事沖動不過腦子,自己卻還一直默默縱容,如此放任下去,必將釀成大禍。
“回去好好反思己過,我最近不想見到你,罷了,你今日就收拾東西,搬去你祖母那兒小住。”
“是,母親?!?p> 大氣都不敢出的葉可卿巴不得到葉府去避避風(fēng)頭,就在她垂著頭顱乖巧的往外去時,長公主卻喚了聲等等。
“只要你屬意,滿東周哪家的男兒母親都應(yīng)允……”
長公主微微停頓,似乎是在思考是否委婉些來表達,而葉可卿聽到此處已是滿臉喜色。
“唯獨應(yīng)吾思,你趁早斷了對他的念想。”
葉可卿的笑容就這般僵住,好半天才韻過神來,嬌艷的面容上寫滿難以置信的不甘。
“為什么……母親!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出去?!?p> 葉可卿這般不知輕重的質(zhì)問,使得長公主更為惱怒,語氣也愈發(fā)嚴(yán)厲起來。
“母親!”
“長公主乏了要小憩一會兒,郡主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說也不遲。”
眼見長公主怒目而視,跟隨她多年的老嬤嬤立刻上前半哄半拉,阻止母女二人較勁。
“公主,把郡主送到葉府,是不是派個得力的人跟著?”
鬧劇終了,老嬤嬤輕柔的為長公主按摩著太陽穴,心中隱約猜到了她的打算。
“不必,讓她自己跟葉音過過招,好好學(xué)學(xué)人家的手段,吩咐那邊的人,誰也不許幫她,還有那個盡在她身邊出些餿主意的桃枝,是留不得了?!?p> “魏將軍那邊……”
魏丸喜人倒是沒什么大事兒,可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人已經(jīng)得罪了,他也不領(lǐng)你的情,還能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p> 說到這個,長公主又來了氣,她下一步計劃便是拉攏手握兵權(quán)的魏孝賢,如今可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將軍府
“將軍,又有人求見?!?p> 劉管事來找魏孝賢時,見他正在氣頭上,便知方才長公主派來的人并未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什么人!”
“是應(yīng)大人父子,專程來探望小姐?!?p> “不見不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是哪里的規(guī)矩,別說她這幾日還在閨房中養(yǎng)病,就是平時,也不能輕易見外男。”
這應(yīng)吾思要退婚就退婚,要帶回應(yīng)府也帶走了,魏孝賢當(dāng)時且信任他一回,結(jié)果呢?人是半死不活的被他領(lǐng)了回來。
魏孝賢對應(yīng)吾思失望至極,堂堂七尺男兒連女人都保護不好,如今魏丸喜既回了家,便有崔府的婚約在身,自己怎能再為應(yīng)吾思創(chuàng)造機會,毀了信義不說,還敗壞女兒的名聲。
將軍府外的應(yīng)吾思,見劉管事滿臉尷尬的走來,緊張的喉頭上下滾動,心中瞬間了然。
“還是不見嗎?”
應(yīng)吾思已記不得這幾日來了多少回,每次都以養(yǎng)病的理由拒了他,別說魏丸喜,就連魏孝賢的面都見不著。
“是,將軍他……”
劉管事賠著笑臉,到底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實在不知再尋個什么由頭了。
“她……可好?”
“勞二位費心,小姐已無大礙,再休養(yǎng)一小段時日便全好了。”
“那便好?!?p> 知她安好,他也好了。
“應(yīng)大人……小姐回了將軍府,便是崔尚書家未過門的兒媳了?!?p> 應(yīng)吾思緊抿著唇,心中痛意涌上雙眸,定定瞧著將軍府內(nèi),仿佛透過層層白墻,能望到那熟悉的身影。
“若是魏小姐與你心意相通,爹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為你二人成就這樁婚事。”
想他生平讀了這么多書,也不過是眼不識珠、人云亦云之輩,事到如今真是悔不當(dāng)初。
魏丸喜在應(yīng)府的那段時日,雖與應(yīng)吾思朝夕相處,卻儼然是個尚未開竅的小丫頭,若是還未定親倒還好說,眼下應(yīng)清正心中有所顧慮,實在不知如何挽救這段姻緣。
打發(fā)走了應(yīng)家父子,魏孝賢在房中來回踱步,近日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沒有能令他順心的。
“老劉!”
聽得魏孝賢沉著嗓子喚他,劉管事趕忙走了進來。
“將軍有何吩咐。”
“小姐可醒了?”
劉管事猶豫著沒敢開口,他剛送走應(yīng)家父子,哪里曉得魏丸喜院里的事。
“罷了,去瞧瞧她。”
魏孝賢煩躁的擺了擺手,邁開步子去了魏丸喜院里,正巧她轉(zhuǎn)醒不久,在嵐兒的伺候下喝著湯藥。
“爹……”
魏孝賢眼下這個面色哪敢去招惹,魏丸喜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心虛的垂下頭顱不敢看他。
“嗯?!?p> “爹,那泓儀郡主為何要捉我?公然把我投到祭場之中,又是給我安的甚么罪名?”
“她說你是淫賊,冒犯了她和她那個叫桃枝的婢女?!?p> “我?淫賊?”
這罪名是誰想出來的,魏丸喜一臉震驚的指著自己問道。
“上午長公主差人過來,說你與郡主全是誤會,那桃枝趁著出府與人私通,露出馬腳后栽贓于你,郡主自小與桃枝感情深厚,難免誤信了她,這才將你治罪?!?p> 長公主這番交代很是牽強,可桃枝已經(jīng)被處置,這下是死無對證了,還不是由著她說。
“爹,此事我們暫且揭過罷,泓儀郡主動手的緣由尚且不知,且桃枝……縱然我們揪住不放,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魏丸喜深知她爹執(zhí)拗的性子,瞧著又是一副誓不與長公主府罷休的樣子,著實令她擔(dān)心。
“你倒是云淡風(fēng)輕!那日我見是你在祭場,這條老命都嚇沒了!”
魏孝賢哼哼著,憤怒之中又心有余悸,那是鬧著玩兒的嗎?那是與猛獸廝殺搏斗的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