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吾思耳尖微動,而后忽然就笑了:“知道了,還未恭喜魏姑娘,不日即將成為三皇妃。”
魏丸喜立刻紅了眼,著急的又向他邁了兩步,手足無措的解釋道:“你聽我說,我此先才與他見過兩回,頭一回在異珍閣外,你也是知曉的,昨日我在忘日湖,他恰巧也來釣魚,后來我們一起回城還遭遇了刺客……”
見她這般模樣,應(yīng)吾思不忍的別開目光,喉頭不住上下滾動:“夠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圣旨一下木已成舟,難不成讓我應(yīng)府上下三十余口陪你去抗旨嗎?”
不愿再說傷她的話,應(yīng)吾思調(diào)頭欲走,卻不想衣擺被玉手緊緊攥住,魏丸喜倔強的垂下眼眸:“我自己去求皇上收回成命,絕不連累你們?nèi)魏我蝗?,你不要這樣,除你之外,我從未想過要他人相伴?!?p> 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無比堅決,寸寸將衣擺自她掌心扯出:“三皇妃當(dāng)街與男子拉扯,言行無狀,當(dāng)心圣上龍顏大怒,平白牽連了旁人?!?p> 手掌忽然一緊,沒料到她竟霸道的拉緊了他的手:“那便讓他們瞧,讓他們說好了,若皇上亂點鴛鴦譜還非要砍人腦袋泄憤,我一人頂著便是?!?p> 魏丸喜走上前與他面對面,仰頭真摯的與他對視:“你忘了嗎,我原先就是有婚約的,與崔華倫的婚約可以解除,那么與三皇子的也可以,我不要你用全府上下的身家性命陪我抗旨,我只是……只是怕你會放棄我?!?p> 應(yīng)吾思始終不肯與她對視,語氣之堅決淡漠更是令魏丸喜感到陌生:“三皇妃自重,圣旨豈能兒戲?!?p> 狠下心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應(yīng)吾思邁開長腿離去,魏丸喜再未跟上來,只是身后隱忍著的啜泣聲令他心中絞痛。
“應(yīng)吾思……”
魏丸喜哽咽著小聲喚他,應(yīng)吾思瞬間停住腳步,復(fù)又聽得她說:“我本是心無掛礙,你既沒有與我白頭到老的決心,當(dāng)初又何必招惹我……”
“你既不能對我一往情深,為何要教會我情為何物。”
并未回復(fù)她抽抽噎噎的質(zhì)問,應(yīng)吾思滿目猩紅,憑空怒吼一聲:“秦朝暉!”
大門后忽然跌跌撞撞被推出一人來,赫然是一臉尷尬的秦朝暉:“大、大人,屬下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p> 應(yīng)吾思頭身筆直的快步走入正陽府,只留下一句:“送魏姑娘回將軍府?!?p> “是,大人?!?p> 秦朝暉剛應(yīng)下,便見魏丸喜自顧自的轉(zhuǎn)身離去,連忙小跑著跟上:“無尤,不,魏姑娘,我們是老朋友了,你也知我不大會安慰人……”
魏丸喜拭去面上的淚痕,帶著濃重的鼻音強顏歡笑道:“沒事兒秦大哥,你瞧我像是需要安慰嘛?感情這事兒我如今也算是看開了,馬天師曾說過,我姻緣坎坷有多嫁的可能,這不就讓他說中了嗎?!?p> 扳起手指頭細(xì)細(xì)數(shù)來:“先是應(yīng)大人牽緣牽中了我,后來又覺著不大滿意退了親,我爹又與崔尚書定下親事,與崔府這門親事才退了,皇上又一道圣旨將我賜給了三皇子為妃,反正全由不得我自個兒做主就是了?!?p> 見她語氣中盡是自嘲,說來笑中帶淚,秦朝暉絞盡腦汁只憋出了一句:“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p> 應(yīng)吾思如今已然放棄了她,放棄了這段感情,魏丸喜悶聲擺手道:“直不直,船不船的,都不要緊了?!?p> 葉府
佛堂正中蒲團(tuán)之上,星野跪地向盤膝而坐的女子稟報:“公主,皇上將魏將軍之女賜給三皇子為正妃,晨間三皇子故意挑釁,特意邀約應(yīng)吾思一同飲茶,外頭有好幾個侍衛(wèi)把守,屬下沒有靠的太近,未曾聽到他們的對話,不過照動靜來看,二人肯定在雅間動過手。”
長公主輕笑一聲:“哦?他向來不守規(guī)矩,行事亦無章法,那應(yīng)吾思與魏丸喜難道就這般斷了情,便宜了老三?”
星野細(xì)細(xì)回想如實稟報:“應(yīng)吾思剛走不久,魏丸喜便來尋三皇子退婚,只是并未成功,后來她又去了正陽府,應(yīng)吾思不敢為她違抗圣意,二人爭吵過后,確實已緣盡斷情了。”
聞言,長公主斂起笑意,眸中寒光乍現(xiàn):“那真是可惜了,魏將軍手握兵權(quán),若不能為我所用,自然也不能與老三、老八任何一人扯上關(guān)系才是,這門親事斷不能成,將軍府守衛(wèi)森嚴(yán),不可貿(mào)然行事,你知道該怎么做?!?p> “是,長公主?!?p> 將軍府
魏孝賢負(fù)手在前廳來回踱步,見王嬸兒拎著食盒過來了,連忙上前攔住詢問:“這午膳不吃,晚膳難道還不吃?”
王嬸兒深深嘆了口氣:“將軍啊,女兒家情竇初開,這會兒受了情傷,自然食不下咽、入夜難眠,絕食一兩日也實屬正常了?!?p> “唉,也怪這圣旨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應(yīng)吾思這臭小子也著實沒有擔(dān)當(dāng)了些,只要兩情相悅,徐徐圖之求皇上收回成命便是,只怪我與丸喜都錯看了他,我一定是昏了頭,才一而再的將女兒交到他手中?!?p> 是夜,幾道黑影無聲落在魏丸喜院中,謹(jǐn)慎的用刀撥開門栓,黑衣人手握大刀向著床榻而去,照著鼓起的錦被,看準(zhǔn)要害猛刺幾刀。
血花沒濺起,棉絮倒是飛了一地,幾名黑衣人心中警鈴大作,慌張對視一眼奪門而出,一躍攀上房頂消失在黑夜中。
長公主震驚之余不由得拔高了嗓音:“什么?人不見了?”
星野擦擦額上的汗珠回道:“是的長公主,床上只有一團(tuán)酷似人形的東西塞在錦被中,我們離開時并未有埋伏追兵,或許將軍府的人也不知,她早有準(zhǔn)備已不在房中了?!?p> 眼波流轉(zhuǎn)著精光,長公主了然一笑:“看著瘦小柔弱,這性子倒是烈,似乎已不是她頭一遭逃婚了吧?”
“魏將軍與崔府定親時她也逃過一回,正是那時躲到了應(yīng)吾思身邊,長公主可要趁此機(jī)會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誅殺在外?”
“不,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既然她跑了,就暫且不要費這個心思在她身上了,若她運氣不好被抓了回來,再下手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