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外連著一大片竹林,石灰色的墻院看起來頗有年代,又高又險又氣派,偏在大門一側(cè)開出一條石子小路來,悠悠通向竹林中一間竹舍。
竹舍修建極為別致,屋檐吊著一排半尺長的竹管,風(fēng)一吹便呼啦作響,竹管里插著適時花草,還未走近便聞到一股清香,舍內(nèi)傳出舒緩的琴音與門前的溪水聲聲相和。
鐘曉心道,這地方如此雅致,竹舍里真不知是個怎樣的人物!
唐家堡的門衛(wèi)看鐘曉和李夜墨二人具是一身江湖裝扮,三兩步上前來問是否是來找堡主唐璧的。
二人還不及回答,一個農(nóng)夫模樣的老人就背著孩子快步走來,邊走邊叫道:“大事!大事!蘇娘娘在嗎?這娃兒……這娃兒讓牛扔下來了!”
門衛(wèi)也是一驚,沖李夜墨二人歉意的點了點頭,接過老農(nóng)背上的孩子,道:“夫人就在竹舍里,我這就把孩子抱過去!”說著折步向竹舍快步走去。
老人涕淚橫流,老臉通紅,沖竹舍跪下,“撲通撲通”的磕了兩個頭,滿口道:“蘇觀音長生,蘇娘娘長生,娃兒有福,娃兒有救了!”
鐘曉瞧著門衛(wèi)到竹舍門口,說了兩句,里面的琴聲就停了,兩個侍女出來把孩子抱了進去。鐘曉扶起老人,道:“老伯先起來吧,孩子進竹舍了?!?p> 李夜墨也搭手來攙,這才發(fā)現(xiàn)老人衣衫都讓汗水浸透了,怕是累的不輕,找了個干凈的石頭就扶老人坐下。
門衛(wèi)立在竹舍門前,等侯差使,李夜墨與鐘曉先和老人攀談起來。
鐘曉好奇道:“老伯,您剛說的蘇娘娘是你們這的大夫嗎?”
老人糾正道,不是大夫,是救苦救難的神女,是云頭上下凡的天仙!
鐘曉看他說得認(rèn)真,打趣他道:“是是是,不是大夫,是天仙!老伯您這么夸她,是不是要人家給您做兒媳婦?”
老人臉色一紅,驚恐道:“哪哪能!蘇娘娘是神仙,只有唐堡主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我那兒子孬得很!”
鐘曉更覺得好笑,板著臉道:“老伯,我只問您喜不喜歡,愿不愿意,喜歡卻說不喜歡,愿意卻說不愿意,難道是嫌蘇娘娘長得丑?”
老人忙道:“喜歡喜歡,愿意愿意!我那兒子要能討個蘇娘娘這樣的神仙,我就……我就燒香供起來!”
鐘曉大笑道:“那可就難怪蘇娘娘不做您家的媳婦了,不然每天早上媳婦要拜公公,公公要拜神仙,可都亂了套!”
老人見曉兒說蘇娘娘不做自己的兒媳婦,這才滿意道:“我們沒福分,是我們沒福分!”
李夜墨幽幽插了句嘴道:“曉兒,你可知道老伯說的蘇娘娘是哪一位?”
鐘曉想了想,道:“不是唐家堡的大夫嗎?”
李夜墨一聽忍不住笑出聲,旁邊的老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鐘曉羞惱道:“不是大夫,老伯為什么把孩子交給她?”
李夜墨笑道:“是大夫,卻不是一般的大夫,曉兒,你聽過江湖里有一位女神醫(yī)叫作紅酥手蘇歡嗎?老伯口中所說的蘇娘娘就是蘇歡了?!?p> 鐘曉大驚失色道:“蘇娘娘就是蘇女俠,那我剛才豈不是……”
李夜墨笑道:“豈不是給唐堡主的夫人扯了段紅線姻緣!”
老人豎起大拇指贊道:“只有唐堡主那樣的英雄,才配得上蘇娘娘嘞!”
“老人家,你是唐家堡的莊戶嗎?”李夜墨問道。
老人搖頭道:“我是別莊的,蘇娘娘心善,這一帶的人都來找蘇娘娘看病,還有好些個你們這樣的江湖人,我也見了很多?!?p> 沒一會,那個被門衛(wèi)背進去的孩子,自己一蹦一跳從竹舍里跑了出來,一把撲進老人的懷里,全看不出不久前還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豆兒,慢些跑兒!再傷了可沒人管你!”
微風(fēng)拂過,竹林枝葉紛飛,卷起一陣綠浪!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竹舍門口,柔聲呼喊道。
她一出場,大院,竹林,精致的竹舍,仿佛統(tǒng)統(tǒng)都成了陪襯,只能映襯她的美麗了。
人人都說女人是花,錯過了花季就只有凋零!卻不知道最美的女人偏是瓊玉,越是經(jīng)過歲月磨洗,越是透露出一種攝人心魄的動人魅力!
時間不僅不能帶走她的美麗,還把自己也都遺落在她身上。
孩子抹抹鼻涕,嬉笑道:“摔著好!摔著就能再見仙女姐姐了!”
那女子已是三十幾歲,聽這孩子叫她姐姐,也不否認(rèn),輕笑著撩起一點裙子慢步挪過來,一邊走一邊笑道:“你這調(diào)皮鬼!要見姐姐可以,可別再是你爺爺背來的才好。”
老人一把跪在地上,連磕了七八個頭,道:“多謝蘇娘娘出手救了這娃兒!”
一旁的門衛(wèi)趕忙將老人扶起來,蘇歡苦笑道:“大叔,醫(yī)者自有仁心,您老這樣可是折我壽了!”
老人把孩子也按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磕了個頭,道:“蘇娘娘當(dāng)?shù)闷穑K娘娘是活觀音吶!”
老人收了手,想把孩子拉起來,那孩子卻甩開爺爺?shù)氖?,又跪下磕了三四個,道:“多謝仙女姐姐救了豆兒,豆兒將來也要做一個了不起的醫(yī)生!”
蘇歡輕輕搖頭,好似春天里的一株搖擺的春桃。
“啪啪啪!”
竹林里接連傳來幾聲腳踏竹枝的聲音,聲音又快又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江湖里能享有盛名的,大多也都有過人的本事,名不副實終是少數(shù),李夜墨心道:這賊果然是好輕功!
“師妹師妹!你看今天我這姑娘可還標(biāo)致?差你還有幾分?”
一個蓄著短須的男子,頭頂玉冠,上下一身藍(lán)色布衫,背著個大油桐木箱,腰里別著把短錘,顯得威風(fēng)又正派,與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極為不符,此人懷抱著一個妙齡少女,站在高高的竹梢上,那女子顯然給他閉了穴道,眉頭緊鎖,卻也看得出是個難得的美人。
“這又是哪家的姑娘?師兄!你本不是個壞人,又何必非要自污!”蘇歡無奈道。
“嘿嘿……師妹,這是劉莊劉財主的千金,既然你不肯從我,那就不必管我!我今天和劉財主的女兒新婚,明天和趙員外的女兒洞房,再以后還有圓姑娘,方姑娘,長姑娘,扁姑娘,不過師妹啊,你要肯從了我,我就順你的意,放過這些漂亮姑娘們!想想你一個人,一念之間就能救天下千千萬萬的美人,那是積了多大的功德!”
竹梢上的男子看蘇歡無奈的樣子,顯得很是開心。
“啪!”竹林深處一聲脆響,緊接著,一支雷公鑿呼嘯飛來,竹梢上的男子抱著少女急忙向上縱身一躍,只聽刺啦一聲,腳下手臂粗的竹子給飛來的雷公鑿打了個粉碎。
竹林里又一個男子費力爬出,蓄著和前者一樣短須,頭頂一樣的玉冠,上下一身一樣的藍(lán)色布衫,背著個大油桐木箱,手里提著把短錘。
地上的男子用短錘指了指竹梢上那位,咧嘴大笑道:“想都別想!今天老子捉著你個龜兒子,扔地窖里,關(guān)你個十七八年,看以后老實不老實!”
竹梢上的人沖下面輕蔑的勾了勾手指,吐吐舌頭,也哈哈笑了兩聲,道:“老子才不會讓龜兒子捉到,等你這小王八滾到老子這,老子都飛到天邊了!”
“龜兒子有膽下來說話!”
“哈哈,龜兒子有本事上來聊聊?”
鐘曉瞪大了眼睛,吐吐舌頭道:“看這兩人打扮,好像孿生兄弟!”
李夜墨知道曉兒又看不懂面前人的關(guān)系了,故作深沉地干咳兩聲,環(huán)抱雙手,搖頭笑道:“天雷公,惡東風(fēng)。百聞不如一見,一見更勝百聞,有趣,實在有趣!”
鐘曉捅了捅李夜墨,不滿道:“喂,這兩個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李夜墨揚了揚下巴,小聲道:“曉兒你瞧,下面那個拿著雷公錘的,離得老遠(yuǎn),一記雷公鑿把竹梢都打沒了,除了九翅天雷公唐璧唐堡主,天下還能有誰?”
鐘曉點點頭,又問道:“下面的是唐堡主,上面的也背著大箱子,別著雷公錘,他又是誰?難道是唐二堡主?”
“唐家堡里可只有那天雷公一位堡主,”李夜墨神秘一笑道:“至于竹梢上那個,抱著姑娘,一副小人嘴臉,擺明了是個花賊!那便是輕功本領(lǐng)天下第二,采花本領(lǐng)天下第一的江湖第一淫賊——東風(fēng)惡秦嵐!”
“好啊,大膽的淫賊,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臭李夜墨,這就幫唐堡主捉了他!”
鐘曉一聽是賊,不由火從心起,把那天下第一四字都丟在了腦后,也不掂量自己的本事,立刻就摩拳擦掌,要上前助陣。
李夜墨一看事情要壞,忙拉她道:“曉兒別忙!他是天下第一的淫賊,卻也是天下第一的癡心人!算不得壞人!”
“淫賊不是壞人,難道又是英雄!?”
鐘曉一甩李夜墨的手,嬌喝道:“賊兒,看你鐘家姑奶奶來收拾你!”
樹下,唐璧對突然來了幫手吃了一驚,轉(zhuǎn)又笑道:“龜兒子,你奶奶來收你了!”
鐘曉沖唐璧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的擺好掌法起式,只等東風(fēng)惡下來。
李夜墨心里好笑道:東風(fēng)惡是龜兒子,鐘曉要做東風(fēng)惡的奶奶,莫不是成了龜媽媽!
竹梢上,秦嵐愣了愣,撲哧笑道:“小姑娘,你來有什么用?兩個人不也還是只能望著老子?”
鐘曉不由臉色一紅,又看向李夜墨。
“我們不上去,那就只好請你也下來!”
唐璧身子一矮,步分南北,膝頂龍頭。
背后箱子微微一震,從箱子下面忽的探出一卷皮套,皮套里赫然是一把紫金披花雷公鑿,左手前指,右手掌中錘呼呼生風(fēng),扭身便砸在雷公鑿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雷公鑿順著左手所指方位呼得飛出!
一道紫光擦過,旁邊的鐘曉只覺得耳畔生雷。
東風(fēng)惡早就熟悉了唐璧路數(shù),唐璧下蹲之時,手指右邊,東風(fēng)惡便作勢似要向左閃躲,雷公鑿臨發(fā)剎那,唐璧手向左一偏,東風(fēng)惡也同時變轉(zhuǎn)方向跳到右邊,身法詭譎的帶著懷中女孩將將避過了這道紫雷。
“你這龜雷公就好似天上的雷公一樣!”
東風(fēng)惡指著依舊踩著騎龍步的唐璧邊點邊罵道,“都他娘的不光明磊落,偷偷摸摸落一道雷,老半天才給你補個響,都是只會偷襲的無賴!打著老子倒沒關(guān)系,打壞了這借來的美人兒,可要你拿我?guī)熋脕碣r!”
“哼!你這老烏龜只配得上江里的母烏龜,我的歡兒也是你能覬覦的!”唐璧挺直腰桿爽朗大笑。
東風(fēng)惡一聽唐璧叫蘇歡作歡兒,氣得直跳腳,罵道:“龜兒子好沒信用,說好不在老子面前叫我?guī)熋脷g兒,答應(yīng)又反悔,狗熊,一只唐狗熊!”說著在身上摸索能泄憤的物什,摸到腰間的短錘就沖唐璧直丟了過來。
東風(fēng)惡丟東西的手法真是粗淺至極,唐璧又偏是此間的行家里手,丟出去的短錘卻讓唐璧隨手接住,這錘不是唐璧手中的實心鐵錘,卻是一把紙糊漆染的木錘。
唐璧捻著胡須,得意道:“我自己的夫人,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偏不和你講信用!”
鐘曉也道:“你這賊兒好無恥,唐堡主怎么叫自己的夫人與你何干!歡兒,歡兒!不僅唐堡主叫,我也偏要這么叫!”
李夜墨站在曉兒身旁捂著嘴吃吃的笑,鐘曉聽見,幽怨道:“你就只知道笑!快到上面把那姑娘救回來!”
李夜墨一聽鐘曉發(fā)話,用目光試探地看了眼唐璧,唐璧輕輕點了點頭。
李夜墨知道這是允許自己插手了,腳下用力一踏,借著左右竹枝,整個人扶搖而上,轉(zhuǎn)眼到了東風(fēng)惡面前!
東風(fēng)惡罵道:“龜兒子,那姑娘可以不算,這飛蒲草可要算你請了幫手!”
唐璧笑道:“幫手不假,可我沒有請他,他自愿出手要為江湖除一大害,其心可嘉!”
竹梢上,李夜墨飛身探向東風(fēng)惡。
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輕功高手,若非要為二人輕功評個高低,東風(fēng)惡自是技高一籌,可東風(fēng)惡此時手里抱著個姑娘,又學(xué)唐璧背著個無用的大木箱,十成功力發(fā)揮不足七八成,此消彼長之下,在李夜墨手里居然慌亂了手腳。
“大害?你個龜兒子才是大害!要不是你橫插一腳,老子會做了花賊?我造的業(yè)你也要背上一半。”東風(fēng)惡抱著懷里的姑娘,在竹林里飛來蕩去,也不走遠(yuǎn),只圍著蘇歡頭頂往來盤旋。
東風(fēng)惡被李夜墨追趕緊了,難免對懷里的美人照顧不到,碰巧這時,那姑娘被定住的穴道隱隱松動,手腳還不能動,嘴里卻哼哼唧唧哭鬧個不休。
東風(fēng)惡給吵得煩了,腳下不停,臉上擺出一副兇惡面相,狠狠道:“丑丫頭,老子只是天下第一花賊,后面飛的是天下第一惡賊,他最愛你這樣難看又嬌氣的小姑娘,一看到就要先奸后殺,拔指甲,刮頭發(fā),臉上還要給你刻個大王八,再亂叫可就把你給了他!”
到底還只是個小女孩,給東風(fēng)惡嚇得可憐巴巴得閃著淚花,銀牙緊鎖,一聲不吭了。
“秦前輩,我何時行過這等殘忍的事?”李夜墨無奈道。
東風(fēng)惡撇撇嘴冷笑道:“別!別和我套近乎,你只有一個唐前輩,哪里還有一個秦前輩!”
鐘曉在下面聽的真切,大聲道:“賊兒亂誣陷好人!這好好一片竹林里只有你一個壞人!”
李夜墨知道東風(fēng)惡與唐堡主一家關(guān)系復(fù)雜,再加上那江湖第一采花賊,偏又是天下第一癡情客,因此東風(fēng)惡雖然甩不開他,他卻也不貿(mào)然出重手傷人,正在后面左右為難。
東風(fēng)惡飛馳間看了眼鐘曉,眼底竟閃過一絲淡不可見的溫情與深入骨髓的哀傷。
片刻,東風(fēng)惡轉(zhuǎn)頭沖李夜墨譏諷道:“輕功天下第四追輕功天下第二,老二我抱著個美人你也追不上,丑諸葛這排名有些門道,我這第二是實的,你那第四怕還是有些虛哦!”
李夜墨臉色一紅,不由有些惱怒,好啊,我給你放水你倒當(dāng)了真,這么不曉事理,難怪紅酥手跟了唐堡主而不是你這花賊!踩著七星北斗步,喝到:“我看秦前輩累了,不如我來幫你拿箱子!”
流星趕月般緊踏幾步,李夜墨便貼到了東風(fēng)惡的身后,伸手按住箱子頂上,東風(fēng)惡也感到身后近了人,說了聲“老子不累!”,順勢右腿向后踢去,一記倒掛金鉤就要踢李夜墨小腹。
李夜墨卻也敏捷,按著箱子跳到了東風(fēng)惡的背上,使出千斤墜的功夫,三人陡然下墜,接連撞斷了好幾根竹枝。
東風(fēng)惡腳下不停,可惜懷里畢竟抱著姑娘,只騰出一只右手來,抓李夜墨左腳,李夜墨便縮左腳踏在箱子上,右腳仍踩在東風(fēng)惡的肩頭,反之抓右腳,李夜墨便縮右腳踏在箱子上,左腳仍踩在東風(fēng)惡的肩頭。
東風(fēng)惡左右抓了兩下空,氣得笑出聲來,又探手來抓李夜墨左腳,李夜墨正要縮腳,東風(fēng)惡的腦袋一偏,撞向李夜墨的右腳。
李夜墨萬萬沒想到東風(fēng)惡會用腦袋來撞,一時右腳懸空,整個身子都站在東風(fēng)惡背后的箱子上。東風(fēng)惡催動內(nèi)力一震,竟將箱子的兩條肩帶掙斷開來。
“啪!”
箱子摔在地上,跌了個粉碎,卻原來也是個紙糊漆染的假箱。李夜墨在箱子墜落之際踩了幾腳,又飛身追在東風(fēng)惡身后。
東風(fēng)惡罵道:“狗東西,沒半點良心!”
李夜墨心想:“叫你前輩時,你滿口不答應(yīng),此時比試站了下風(fēng),卻又怪我沒良心,反反復(fù)復(fù)正是個小人!”隨即出言諷刺道:“看前輩辛苦,才幫前輩取下木箱,不知道前輩現(xiàn)在還累不累?”
“累!現(xiàn)在突然是有些累了!”東風(fēng)惡突然停了下來。
李夜墨也心里打鼓,老烏龜又要耍什么把戲?也停在竹梢,離東風(fēng)惡還有幾步的距離。
“怕什么!老子真是累了!”東風(fēng)惡在樹梢上單腿一盤,一只腳踩在竹梢上,身體愜意得搖啊搖的,就是掉不下去,這叫做云頭獨坐,又喚做仙人椅!竹梢上擺下這姿勢難度且不談,此時若李夜墨攻來,絕來不及起身再逃。
東風(fēng)惡擺出一副我不玩了的神情,李夜墨一時追也不是,他人全不防備,此時出手顯得不是好漢,不追卻也不是,東風(fēng)惡雖是個假花賊,惹惱鄉(xiāng)鄰的事卻也不少,放過難道就能算好漢?
唐璧見他不動手,一臉正色道:“江湖大害在此,少俠何必猶豫!”
東風(fēng)惡立馬不干了,大罵道:“大害你一臉,你這龜兒子才是大害!”
李夜墨苦笑,神仙打架,何必非要把我牽扯進來!
唐璧道:“少俠捉住這賊,唐家堡必有重謝!”
東風(fēng)惡氣得臉色忽白忽綠,轉(zhuǎn)又拍拍手沖李夜墨一笑,道:“不必理會那個老烏龜,你說要幫我拿點東西,說話還算數(shù)嗎?現(xiàn)在我給你一樣?xùn)|西,你如果真是個少年英雄,不必你下手,我便自己捆了自己送給你?!?p> 李夜墨一愣,好啊,你自己捆來便是最好!大聲道:“前輩拿得出,就只管拿來!”
東風(fēng)惡拍著腿“哈!哈!哈!哈!……”連笑了七八聲,直笑得李夜墨,鐘曉心里發(fā)慌。
東風(fēng)惡道:“我的寶貝可要來了!”說著將懷里的小美人劉笞沖李夜墨扔了過來,還不忘順手扯去了姑娘的腰帶!風(fēng)一兜,一時間火紅色的里衣全露在外面,春光四射,好一朵明艷的鸞尾花——連竹林也明亮幾分!
帶孫子看病的老頭連忙一手捂住孫子眼睛,一手遮住自己的臉,滿口道“罪過罪過!”
李夜墨來不及多想,這竹梢足有兩三丈高,再不出手,這姑娘非跌出個好歹來!手向前一探,抱住劉笞便如落葉般飛落在地上,腳剛著地,一條粉色的腰帶從頭頂慢慢飄落,正打在他臉上,再向竹梢看去,那還有東風(fēng)惡的影子。
“我也是愚,和東風(fēng)惡這花賊去談信用!”
李夜墨嘆息道,竟全沒發(fā)覺,懷里姑娘看他的眼神,柔的像天池中的暖水,哈!也不知揉碎了多少桃花!也全沒發(fā)覺,鐘曉看他的眼神,怨的像涼秋里的濃風(fēng),噫!也不知纏斷了多少香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