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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踏斗

第三二章 九江門五毒俱全(終)

摘星踏斗 張重明 3331 2020-02-10 14:01:19

  砰!

  九江門一間客房的門被碩大的棺材猛然撞開。

  陽光照破黑暗,傾灑在冰涼的石磚上,三個番子搶著闊步踏了進(jìn)去。

  屋內(nèi),一張寬大的繡床上斜躺著兩個美艷的異域女子,正慵懶地圍著幾案飲酒,看到三人都放下酒杯,嬌笑著回頭。

  “你們跑到哪里玩樂去了?居然敢來遲,先上來罰上一杯!”

  “姐姐,不忙罰酒,先來一壺給弟弟解解渴吧!”

  巴特爾甩下棺材,笨拙地爬上繡床,抓起酒壺就往嘴里倒,才喝了一口,就叫霍加一把奪了去,酒水灑了一臉。

  帕黛噗嗤笑出聲來,站起身,細(xì)心地替巴特爾輕輕擦拭,“好弟弟,不過是讓你們帶些東西,怎么你們都好似吃了不少苦頭?!?p>  若問這五人都是誰?

  五人師出同門,受師命前后進(jìn)入中原,而今終于在九江門齊聚。

  兩個女子正是蒙葉斷山收留的蛇蝎雙俠,竹葉青蛇帕黛與纖腰蝎子阿依,三個番子便是在亂鴉坡上做過一場的鬼面蛛尼扎木、背棺蟾蜍巴特爾、千足蜈蚣霍加了!

  “姐姐啊,可不止是吃苦,我們差點(diǎn)就都死在路上!”

  巴特爾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在那張肥臉上尤為可笑。

  阿依滿臉潮紅,提了提因沾了酒氣而欲說還休的長裙,笑道:“我可不信,中原人有幾個能是你們?nèi)说膶κ郑粋€不行就三個,三個不行就拿出師父煉就的毒物,再不行,不是還帶著加哈努?”

  尼扎木鄭重道:“阿依,這話可說不得。這一路上,我們殺兩位劍仙人物也不過是有驚無險,對于其他成名人物尚可說毫不放在眼里。

  可若隱世高人出來,那就難說了!亂鴉坡我們遇到兩個高人,一條白練、一柄劍,我們?nèi)司购翢o還手之力,險些賠上性命,若不是對方?jīng)]動殺心,咱們今天可聚不齊了。”

  “劍仙?”

  帕黛秀眉一皺,跺了下腳,揪住巴特爾的耳朵,有些氣惱道:“不過是叫你們帶東西過來,何必去招惹這些人?”

  巴特爾趕忙解釋:“姐姐,可不是我們?nèi)鞘?,這些可都是師父的安排。師父特意囑咐,要我們借秘籍出世之機(jī)攪動中原,死的人吶,是越多越好!”

  說到后面,巴特爾滿眼閃著著精光。

  阿依躺得乏了,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短衫遮蓋不及,讓一株玉柳迎風(fēng),纖腰蝎子的腰果然又細(xì)又長,盈盈一握。

  兄弟們一個個望得丟了魂,阿依羞道:“這可怪了,我們先行南下,只為給小王子從江湖里打探朝廷動向,這些個江湖人于小王子無關(guān)緊要,就是全殺光了也沒好處的?!?p>  霍加眼睛在阿依俏生的臉上定了好久,這才冷聲道:“好妹妹,這些江湖人雖然對小王子無關(guān)緊要,對師父可要緊的很吶!”

  這話頓時惹炸了尼扎木,尼扎木幼時流亡北漠,蒙師父救下,更兼?zhèn)魇谝簧肀臼?,對師父最是忠誠,而霍加這話擺明了就是說師父別有用心。

  尼扎木不由得雙眼圓瞪,怒喝道:“霍加,你可別隨便揣測師父老人家的意思!”

  霍加毫不客氣的瞪回去,喝了口酒道:“迂腐,霍加可不是揣測。

  小王子英明神武,統(tǒng)一各部,當(dāng)下兵強(qiáng)馬壯,此次南下已有入主中原之意,若真成了,這些江湖高手誰不將身家性命賣于小王子。

  呵,到時又是無敵劍仙、又是武林泰斗,師父這國師的位置可就坐不穩(wěn)嘍。”

  “好大膽,你敢說師父這么做全是私心!”

  尼扎木霍然起身,六枚劍珠已經(jīng)握在手心,劍芒刺骨。

  “霍加這么說是對小王子的忠心!”

  霍加也不示弱,蜈蚣鐮橫擋在胸前,他是半路投師,只為前程,忠心向著太陽,只對地位最高的人。

  帕黛揉了揉太陽穴,對這二人無可奈何,尼扎木和霍加就像兩只公雞,在一起就斗個不停,索性上前一人一個腦瓜崩。

  “好了,攪動中原便攪動中原,又不是什么難事……這些中原羊沒有我們攪動也是內(nèi)斗不斷?!?p>  帕黛轉(zhuǎn)過身,將手伸到巴特爾臉上,手指纖細(xì)雪白,從耳后撩到下巴,劃得巴特爾臉上癢癢的,這才嫵媚道:“好弟弟,我要的寶貝呢!”

  巴特爾渾身骨頭都酥了,登時眉開眼笑:“好姐姐,你想要弟弟的什么寶貝啊……”

  調(diào)戲的話才說了一半,下一刻他就乖乖掏出兩只盒子放在桌上——一把鋒利的發(fā)簪正戳著他的脖子。

  “姐姐冷靜,巴特爾很乖的?!?p>  巴特爾肥胖的臉上冷汗直下。

  帕黛扭了扭他的大鼻子,笑道:“是啊,如果不起歪心,屬你最乖了?!?p>  “姐姐,你也給巴特爾瞧瞧吧,這盒子里是什么寶貝?”

  阿依也湊過來,有點(diǎn)擔(dān)憂道:“姐姐,你莫不是又要用那兩條寶貝吧?”

  帕黛點(diǎn)點(diǎn)頭,指尖挑開兩個木盒。

  兩只木盒里都鋪著紅色絨緞,上面各有一條蟲兒。

  左邊木盒里的蟲兒不過小拇指尖兒大小,渾身紅甲油光發(fā)亮,口器又短又寬,六條細(xì)腿緊貼在身上,布滿了鉤狀倒刺,臥在盒子里宛如一塊美麗的血紅寶石。

  右邊木盒里的蟲兒個頭就大了五六倍不止,足有核桃兒大小,生得極丑,渾身軟肉皺皺巴巴,灰色的腹部又肥又大,凸起一顆顆肉瘤,肉瘤上生著丑陋的絨毛,六條短腿退化如同發(fā)絲,無法撐起它碩大的身子,兩只巨大的顎角,頗為駭人,實(shí)際卻也是軟的。

  其余幾人也都是玩蟲子的行家,自然不會畏懼,只是好奇這兩只蟲子的作用。

  帕黛解釋道:“這兩只蟲兒叫做長情鎖,一雄一雌,小的是雄蟲,大的是雌蟲。這兩只蟲兒口味最為刁鉆,不吃花露,不吃血肉,只吃人心頭的一點(diǎn)肉冠,只喝肉冠里的血。”

  “若說來,人也奇怪。一旦動情,人就好似心被刀子剜了一塊,空出一個缺口,心血噴涌燒得胸口灼熱難耐,非要按斷肋骨,把那人塞進(jìn)去才能解脫,想一次便痛一次,見一次便傷一次,愈是用情至深,愈是肝腸寸斷?!?p>  “愛情正是催命的毒,最偉大的雄心也會被摧毀殆盡。青年人,最該遠(yuǎn)離它,動情者一個個非死即傷,偏偏他人都趨之若鶩,前赴后繼的跳到溫柔的陷阱里,最后把整顆心都丟掉了。”

  帕黛輕笑道:“當(dāng)然,愛情里丟了心是不會直接死掉,它留下的傷更隱秘、更持久。這兩只蟲兒卻會,他們爬到人的心上,真的把人的心一口口吃掉……”

  “那滋味啊,像極了愛情!被吃了心的人,會把心頭的傷看做心動,不由自主的把所見到的人視作朝思暮想的愛人。我要他見到我便痛,以至于今后想到我便痛,成為我的奴隸,雖死不悔!直到心被吃得一干二凈,到死耳畔都是桃花花瓣顫動的聲音,真是幸福的死呢!”

  巴特爾不解道:“姐姐,可你怎么保證蟲子吃飯時,那人見到的一定是你?”

  帕黛笑道:“這兩只蟲兒能吃別人的心,它們的心卻先被愛情吃掉了,它們之間情意最堅,心有靈犀,分別在兩個人的身上,讓他們的心跳都會一致呢。而且用內(nèi)力誘導(dǎo)雌蟲,雄蟲便會瘋狂的活動,拼命撕扯宿主的心臟,就像這樣……”

  帕黛將手掌貼近雌蟲丑陋的瘤背,催動內(nèi)力,隔壁的雄蟲當(dāng)即感應(yīng)到,六條長腿伸出,扎在絨緞里,鋒利的口器咬住絨緞瘋狂撕扯,片刻就扯開一道口子。

  巴特爾目瞪口呆:“姐姐,你天仙一般的人兒,難道要做著桃花夢,與那些臭男人同歸于盡?”

  帕黛掩著嘴巴笑個不停,“傻弟弟,雌蟲長得丑卻并不可怕,她的食量不過是雄蟲的十分之一,當(dāng)雄蟲的宿主死亡,雌蟲就會停止進(jìn)食,攪得你肚子翻江倒海,然后再從嘴里爬出來。”

  阿依補(bǔ)充道:“這蟲子最癡情,他們怕對方也就此死了,是一定要爬出來去找對方的,只是那個過程……”

  阿依眉頭緊鎖,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可是姐姐,你已經(jīng)吃過三次,再吃下去恐怕你也會離死不遠(yuǎn)了!”

  帕黛不理她,將雌蟲送進(jìn)嘴里,碩大的蟲身幾乎把她的嘴都塞滿了,借著酒才能吞下。

  “妹妹,長情鎖用了是會上癮的。那種心動、渴望的感覺,在普通男女之間,即使是感情最敏感的人,幾年也不會有一次。似這樣一連串的刺激,便是死了,姐姐也是心甘情愿?!?p>  帕黛挑起阿依的小下巴,雙頰飛霞,眉眼如絲,當(dāng)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

  霍加緩步向前,若無其事道:“姐姐,你吃了雌蟲,如果我催動雄蟲會怎樣?”

  說著,霍加的手掌就貼向火紅的雄蟲,雄蟲立刻開始不安地顫抖。

  帕黛突然嬌聲呻吟著,捂著心口蹲在地上,裹在身上的青紗滑落在地上,露出大片的雪白。

  “霍加停下!”

  尼扎木直接將劍抵在霍加的后背,睚眥欲裂:“你這畜生,怎敢這么對大姐!”

  霍加眼睛瞪得老大,連頭也不回,和眼前的風(fēng)景比起來,死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著這樣一個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姐跌落風(fēng)塵,像婊子一樣呻吟,心中的夙愿得償,讓他興奮得難以按捺。

  “看來也會有效的,你們看姐姐現(xiàn)在就像個動情的娼婦,我的心也被咬開了呢!”

  “是嗎?你的心也被咬開了嗎?”

  帕黛已經(jīng)站了起來,全不見剛才的動情模樣,笑容如同四月的暖風(fēng)。身子一轉(zhuǎn),紗裙如同靈蛇復(fù)攀到肩上,帕黛優(yōu)雅地?fù)P手,一巴掌狠狠抽在霍加臉上。

  “壞弟弟,你該記著兩件事:第一,永遠(yuǎn)不要對家人出手,不然我一定會給你教訓(xùn)。第二,別總想著處處留情,活像個配種的畜生,女人啊,可比男人危險得多?!?p>  霍加臉色難看,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憤恨。

  尼扎木得意的放聲大笑,連同阿依和巴特爾也不由得笑起來。

  阿依問:“姐姐,這次是火麒麟葉斷山?”

  帕黛輕輕摟住她,笑道:“是啊,病睚眥命不久矣,赤地玄武是個莽漢,這兩個男人可沒什么味道。”

  巴特爾也湊上前,一臉諂媚:“姐姐,你要怎么才能讓葉門主心甘情愿的吃下這雄蟲?”

  “呵呵,當(dāng)然是用女人的辦法,用牙齒咬住,然后再用酒渡到他的嘴里!”

  “可若是姐姐你自己一不小心……哈哈,把雄蟲也咽了下去?”

  “那雄蟲雌蟲可就團(tuán)聚了。”

  “它們非要把你的心吃得一點(diǎn)不剩!”

  “沒錯,一點(diǎn)不剩!”

  那還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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