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給杜嬋說著她和顧允文怎樣被護法們請上西山島,顧允文又如何受傷。沈玉芝笑吟吟的看看小玉、看看杜嬋。聽小玉說下去,她也說笑道:“你怎么不說我們剛看見你和顧大哥時是怎樣的?”小玉飛紅臉蛋說道:“你們一開始就看到的,是不是?”沈玉芝笑道:“可不是,在暗影里看了你倆好一會才點亮的火把?!毙∮駚頁浯蛏蛴裰?,沈玉芝躲到顧允文身后。沈嵩對沈玉芝的舉動覺得有些奇怪,這時夏雨荷帶著幾個丫鬟也過來了。
顧允文給傅山和杜鵬飛講述別來之情,傅山和杜鵬飛、杜嬋三人近些日子也是奔波于無錫和蘇州之間,是以反倒好幾次錯過了沈嵩派出去查探他三人的人。夏雨荷吩咐丫鬟去備下酒席,要招待傅山幾人。
小玉向杜嬋說著這幾日的事情,杜嬋聽了就要去看看小玉的屋子。沈玉芝帶著雍容的微笑,看顧允文和傅山說話。小玉叫沈玉芝也過去,沈玉芝笑著搖頭不去。小玉和杜嬋走了,屋子里頓時清凈了許多。顧允文才說著,杜嬋一個人過來說道:“四師兄,小玉姐叫你過去?!鳖櫾饰穆犃嗣ζ蚕赂瞪綆兹?,來到屋外。小玉站在遠處向顧允文招手,顧允文走過去,小玉有些害怕的對顧允文說道:“怎么辦?我?guī)煾竵砹耍俊鳖櫾饰恼f道:“你要去見她吧?”小玉說道:“你陪著我去,咱倆向師父打聽一下那個二公子的下落。”小玉牽著顧允文的手,兩人沿著花海中的小道走下去。小玉有些焦急有些興奮,她忽然轉(zhuǎn)身問顧允文道:“你說,師父會看我的胳膊嗎?”
顧允文笑道:“說不準?!?p> 小玉跺腳說道:“師父那會就說,我的守宮砂要是褪了,她就會殺了我。她會殺了我的?!鳖櫾饰男Φ溃骸澳憔驼f是我強迫你的,有何罪過,都是我一人擔當,與你無干?!毙∮裾f道:“那她會殺了你的?!鳖櫾饰倪€真有些心底發(fā)虛,小玉噗嗤一笑,說道:“師父對你還好一些,你去了求求師父,沒準她會將那個二公子的下落說出來?!毙∮裼中Φ溃骸皫煾付嗍菒凵夏懔??!鳖櫾饰南胂胗衩婧鼘ψ约捍_實有些和藹的樣子,他聽了頭皮發(fā)麻,小玉笑著摘了幾朵向陽花,用花蕊上的花粉在自己胳膊上涂上一個指甲片大小的紅痣。看著有點像她的守宮砂,小玉說道:“先就這樣蒙混過關(guān)了,走吧。都怪你,做的好事。”兩人走下去,快到湖邊了,玉面狐衣衫飄飄的站在湖邊的微風里一動不動。小玉和顧允文走上前去,小玉向玉面狐見禮,顧允文也抱拳說:“前輩別來安好?”玉面狐不理小玉,只對顧允文“嗯”的應一聲。
小玉說道:“師父,那晚你一離開,我和大哥哥——顧大哥就被護法們抓上了西山島,在來西山島的途中,他們的二公子也被魏忠賢劫走了。大哥哥為了救我,也被魏忠賢打傷了?!庇衩婧犃?,看看顧允文。她向青樓里的那些客人打量姐兒們一樣,用手托著顧允文的下巴,將顧允文的臉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的看了一會,又抓住顧允文的胳膊,探探顧允文的脈搏,說道:“你是被陰陽和合手打傷的?”顧允文說道:“是的,前輩?!?p> 玉面狐問道:“誰給你救的傷?”
小玉說道:“先是島上的幾位護法給他療傷,最近在練沈城主的內(nèi)功,傷勢已經(jīng)好了一大半了?!?p> 小玉說起他為了救沈峰,被魏忠賢要挾,顧允文又為了救小玉,被魏忠賢打傷等語。玉面狐說道:“我見過魏忠賢,他是要救你出去?!毙∮窈臀褐屹t頗為驚訝的相互看一眼,小玉臉上的春潮還未退去,玉面狐看看小玉,抓起小玉的胳膊,撩起小玉的袖子。小玉用花粉涂得紅痣已經(jīng)被衣袖涂抹成了一團模糊。玉面狐甚是生氣的看著小玉,小玉撅著嘴,低頭玩弄衣帶。玉面狐又斜眼等著顧允文,顧允文頗難堪的低頭不語。
玉面狐冷冷的問道:“你記得我給你種這顆守宮砂時你發(fā)的誓嗎?”小玉局促的低頭不言,玉面狐已經(jīng)不愿過問這件事了。她說道:“你們眼下作何打算?”她是問小玉和顧允文要留在這里,還是出島去。顧允文以為她是在問小玉的終身大事,遂慷慨的說道:“晚輩會照顧小玉一輩子的,不會始亂終棄的,前輩放心。”小玉卻理會得玉面狐的話,她一聲笑出來,忙又掩住嘴正色說道:“我和顧大哥想留在這里,顧大哥練那個心法還得請教沈姑娘?!?p> 玉面狐點點頭,她長嘆一聲,轉(zhuǎn)身滿眼惆悵的看著湖面。小玉和顧允文也站在玉面狐身后,默然不語。湖面上只傳來緩慢悠長、永無止歇的水浪拍岸聲。
過良久,小玉問道:“師父,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玉面狐說道:“我是跟著傅公子他們,上島來的?!?p> 小玉囁喏了一會,問道:“師父,你知不知道沈二公子的下落?”
玉面狐說道:“你不用打聽,沈二公子和那個京師的沈公子都在魏忠賢手里,他不久就會來西山島的?!?p> 小玉說聲:“謝師父?!?p> 小玉又說道:“師父,你不要傷害西山島的人,沈姑娘——她對顧大哥很好的。”玉面狐說道:“我知道,江湖上各派人士都在尋找你倆,說你倆打聽到了魏忠賢寶藏的下落,你倆多留心?!毙∮駪?p> 玉面狐看看小玉,又看看顧允文,欲待出言訓斥一頓,卻又止住了。她說道:“你倆回去吧,我得去蘇州?!毙∮裼謫枺骸皫煾?,你最近又做什么事?”玉面狐說道:“魏忠賢正在召集以前受他約束的人來蘇州,說是要上京城,查探京城動向,我得去看看,你倆回去吧。你以后不要由著性子胡作非為?!毙∮耧w紅了臉應著,玉面狐輕飄飄的縱身一躍,已經(jīng)躍上不遠處的一艘小船,她搖蕩船槳,小船往北而去。
小玉看著顧允文,吐吐舌頭?;氐轿葑永?,沈玉芝幾人已經(jīng)擺下酒席,等小玉和顧允文回去。
小玉推說顧允文寒癥又發(fā)作,兩人在那邊耽擱了一會。夏雨荷吩咐丫鬟上菜,酒宴開始了。
顧允文看桌上的菜,涼菜熱菜多是太湖的水鮮。沈玉芝不善應酬,只是舉杯對大家說道:“幾位來我島上無以相待,這杯薄酒略表我地主之誼?!边@幾句話已經(jīng)說的甚是忸怩。小玉先舉杯說道:“這杯酒略表我寄居之誼?!鄙蛴裰バχ焸渌f:“還有表寄居之誼的?!贝蠹倚χ似鹁票嬤^一杯,大家開始用菜。
夏雨荷陪在沈玉芝身邊,菜肴一道道上來。沈玉芝夾了兩塊鴨肉,盛了湯給顧允文,說道:“顧大哥,這是我們太湖上特有的一道野騖做的菜肴。這些魚蝦都是性冷的東西,你多吃不得。這個最暖身子的,味道又好,你嘗嘗?!鳖櫾饰恼诼牳瞪浇o大家說滿洲韃子翻過長城進攻京師之事。朝廷有令所有錦衣衛(wèi)人員須得回京助守,以及薊遼總督袁崇煥被抓之事。顧允文聽得入神,隨手去接,卻正好抓住沈玉芝的手。小玉看沈玉芝又驚又喜的樣子,嘖嘖嘆幾聲,說道:“我也愛吃這道菜,我來嘗嘗?!彼f著,聽這道菜對顧允文的身子甚有好處,不住的把野鶩肉夾給顧允文。
小玉善飲海量,她看出沈嵩兄妹都不善飲酒,卻偏偏向沈氏兄妹敬酒敬個不停。沈玉芝喝了幾杯,已經(jīng)酒意上沖,帶著醉意了。夏雨荷不讓沈玉芝喝酒了,小玉勸的酒都是夏雨荷代飲。不幾時,沈嵩已經(jīng)被小玉灌的酩酊大醉。沈玉芝帶著醉意,言語也活潑起來,她手支著下巴,開始問顧允文的出身門派,在錦衣衛(wèi)做什么等語。說的興起,沈玉芝握住顧允文的手,小玉看去,沈玉芝方形的大眼睛,微醉的她上眼皮像瞌睡了一般微微垂下,眼波清澈明凈。寬厚大小適中的嘴唇偶爾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果然國色天香。小玉帶著微微妒意,自己一杯一杯喝著,笑吟吟的看著顧允文和沈玉芝。
沈玉芝起了酒興,又給顧允文和小玉敬酒。
宴氛甚洽,沈玉芝酒帶半酣的站起來。她知道自己再喝幾杯就會醉的不省人事,沈玉芝克制住自己的酒興,站起身微微搖擺著要離開了,她樂呵呵的對顧允文說道:“顧大哥你回去睡,我也要回屋了。”顧允文應著,夏雨荷和小翠忙扶著沈玉芝回屋去。小玉自酌自飲,已然大醉。
夏雨荷送小玉回去,又回來安頓杜鵬飛幾人的住處。顧允文背著小玉,小玉一會揪顧允文的頭發(fā),一會撕扯顧允文的衣服。杜鵬飛幾人回去了歇息了,顧允文背著小玉回到屋里。
小玉迷迷糊糊的哭鬧起來,一會說自己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又說像沈玉芝一樣有個這么好的爹多好,又自憐自己連親生父親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小玉鬧了一會,躺在顧允文的床上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