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生命微渺如塵埃,俱在塵埃中。
塵埃中的可悲或許并不是因為渺小,而是因為短暫的目光。我們渺小如塵埃并不可悲,但是如果我們無法包容世界之大那才可悲。塵埃,亦或是世界。
在平凡之中的眾生,總在塵埃中迷蒙著。熾亮的光照耀而下,最終也只是暈成蒙蒙的迷離。
世間總有些做不完的事,看不完的風景。我們無法去盡求永恒的歲月,只是為了那無垠的探索。我們也無法概括所有,就用那盡偏盡全的字貌??倳粜┻z憾與不甘的,與時間的長短無關。關乎的只是我們看到還是沒有看到,在意還是并不在意。
看不完所有風景的,莫默知道,無論余生是一秒還是永恒。無論余生是流浪還是駐留。我們無法得到所有的美景,卻可以選擇得到的都是美景。世界廣袤得有些消極,正需要那無所謂的熱血燃燒升騰。
然而莫默知道,盡管他可以抱有一切美好的心態(tài)去看待余生,但是世間的苛難并不會因此結束?,F實的刀矛并不會因為一顆坦然的心而變得毫無傷害。時間的風霜也不會因為一顆年輕的心對生命網開一面。
現實依舊冰冷而又殘酷,那擁擠的塵埃永遠遮擋住那看向虛無真實的目光。偶露出的一瞬,無人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
若要求索,人們只有攀登。擠開所有的塵埃,孤獨的破開虛妄,獨對那浩瀚的寧靜。
并不只是因為那紛爭,或者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是為了紛爭。
莫默只是其中一顆力竭了的塵埃,與檀兒相傍相隨。
然而,塵埃若在墜落,此刻便不會是終止。
秦氏或許曾經有一定的身份,但是她嫁到莫家并沒有得到家中認可。除了秦妃麗以外,她得不到絲毫家族的助力,在莫家也算孤獨無助的?;蛟S莫云山和秦氏曾有一顆摯愛之心,現在亦或許尚有余溫,但是莫云山無法為了秦氏去對抗整個家族。因為他也不是有此力量的強者。歲月往往會將人變得弱小,又往往是從心開始。
當檀兒已成了一個廢物的消息被莫家高層知曉之后。原本對秦氏母子就不怎么照拂的莫家就變得越發(fā)冷落了。甚至連莫云山都無有半分反駁,因為莫家確實不大,許多閑人廢人是養(yǎng)不起的。再加上家主有意報復,此事便慢慢成了定局。
而反應出來的現象便是秦氏該領的月例終于沒有了,許多丫鬟傭人都被調走。本來冷清的暖閣漸漸變得只剩一個丫鬟在照料秦氏,都還是秦氏用自己已經不多了的積蓄在養(yǎng)著。可是這些事,她都不會與莫默講。在這樣大的家族之中本來就難以談得上什么情義,這一點她并不是沒有經歷過。曾有的希望,最后也慢慢變冷。莫默不在的時候,莫云山曾來探望過,但是彼此之間的態(tài)度都冷淡了許多。或許當年那兩個炙熱的心也漸漸熄冷了。
對于現在的秦氏而言,這都不重要。她現在的唯一只有莫默。即使莫家削了她所有的月例,即使她的積蓄都花光了,那又怎樣。出自秦家的她并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弱女子。大不了離了莫家,她一樣養(yǎng)得起莫默的余生。當看到莫云山和那些傭人們一樣離去時,秦氏如此想到。
秦氏從來沒有小瞧這些家族之內的冰冷和殘酷,但是秦氏卻是想得少了些。
當莫默和檀兒再次回到莫家時,家族之內的變動也波及到他們的身上了。
大家族之中的丑惡甚至直接出現在原本應該純真的孩子少年身上。無論是無心之過,還是不懂收斂的緣故,都顯得有些過分了?;蛟S,這正是人性丑陋一面的盡情上演。
莫默在莫家雖然受到不少的欺負,但是莫云山在莫家還是有些權勢的,再加上莫默的爺爺是莫家三長老。莫默身后還有一個檀兒,雖然莫默總是拉著檀兒不讓其出手,可真的一次也沒有出手過嗎?總之,以前,那些踐踏莫默的少年們還有些忌憚,有些收斂。但是檀兒被廢,秦氏遭受打壓之后,這些少年也是迅速嗅到了味道,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而且莫云天雖然不在,但是想要討好他的人多得時。而現在的檀兒無疑是最好的切入點。
小小年紀便懂得這些,不知道該說是家族中的可悲還是可喜呢。
莫默在剛剛回到莫家不久,便被一群與他一般大的少年們攔住了。這其中許多人,莫默談不上熟悉,但也不能說是陌生。因為不少人都欺負過莫默,就連檀兒都認得不少呢。而站在最前面的卻是檀兒最討厭的一個少年,莫海。莫云天的走狗,最愛欺負莫默。
莫海擋在莫默和檀兒的去路前,一臉不懷好意。
檀兒見狀,不禁走上前,嬌聲喝道:“你們要干什么?”
不得不說,檀兒雖然平素幾乎沒有出手,但是卻還是有些神秘積威的。因為往往與之相提并論的都是莫云天,莫黎嫣之流,自然不是這些只會欺負人的小跟班們可比的。檀兒這一聲清喝卻是嚇到了不少少年。
但是那莫海,素來仗著莫云天的勢,有幾分膽魄。再加上此刻已然今非昔比。莫海并沒有被檀兒嚇到,只是有幾分猙獰地笑道:“不干些什么,就是來踩踩草。莫山,莫林,把大嫂拉開,我們來踩草!”
說罷,莫海身后就走出兩個與之一般大小的少年,正是那莫山和莫林。如果說莫海是莫云天的小跟班,那么莫山莫林就是莫海的小小跟班。兩人皆是星力入體的境界,遠非此刻的莫默和檀兒能比。
檀兒見狀,便也知曉他們所說的踩草是什么意思。這還算一個獨屬于莫默的“殊榮”,每一次聽到,檀兒心中便會升起幾分怒火。他們所說的草便是莫默!整個莫家,或許只有無疑的廢物是那一株最渺小的草吧。
檀兒大急,不禁要反抗??墒悄侥侄司闶切橇θ塍w,都有上百斤的力氣。而檀兒大病未愈,實力盡廢,理所當然地被迅速擒住,再也掙扎不脫。然后周圍七八個少年慢慢朝莫默圍攏過去,眼見著那往日里的踩草劇本又要再一次上演。這一刻,檀兒雖然就在身邊,卻也無能為力……
塵埃之可悲,莫過于只能遮擋住一樣短暫的目光。
弱者之可憐,莫過于只能欺負比自己更弱的人尋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