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天邊烏云遮月,似乎快下雨了。
“來人呀!快來人呀!”有人放聲尖叫。
堂堂王府,到底是何人,如此不合禮數地大呼小叫?
引來人們議論紛紛。
寧親王府莊嚴肅穆、威嚴非常,焦急而無助的嘶啞喊叫在黑暗中更顯戚戚。
終究沒有人敢多管閑事,既沒有人借此落井下石,也沒有人伸出援手。
直到...
“嗚嗚,快來人呀,小王爺他...小王爺落水了?!?p> 寧親王府多年的安寧,就在這一刻,如小石頭落入深潭,蕩起片片漣漪,打碎了平靜。
而那時,沒有人會料到后事,也不知這細小的漣漪終會演變成滔天駭浪,席卷整個天下。
多年后,亦不能平息。
蕭府,一個不受老爺待見的妾室南山氏死了。
蕭氏煌煌大族,即便是這樣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那場面依舊盛大,非尋常人家能比。
無數富甲一方的商賈、朝中高官往來致悼,只是人聲鼎沸,無一人臉上有一絲沉痛。
甚至根本沒人知道今天死的姓甚名誰,連蕭家家主——輔國公都忘了,南山氏到底是自己的哪位側室?
但賓客們都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女人死得不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來和朝堂上如日中天的輔國公套套近乎。
輔國公端坐主位,與客人們逢迎嬉笑,收禮收得嘴都笑歪了。
但他瞥了一眼靈堂內室,臉上卻浮現(xiàn)一絲怒容。
他生氣,與無人真的關心南山氏無關。而是靈堂之上,唯一的孝子蒲團上竟然空著,這讓他好沒面子。
輔國公喝問:“這個逆子跑哪去了?南山氏死了,怎么也不知道跪這兒盡盡孝道?”
“不是...”隨侍的下人面露難色。
“不是什么?”輔國公眉頭一皺,聲音有些不耐。
他想了想自己幾個出色的兒子,沒聽說哪個出自南山氏,可見這兒子是個沒出息的貨色,不是逆子是什么?
“回老爺的話,這南山氏所出,不是位少爺,而是個小姐。”
“小姐?”輔國公恍然大悟,難怪說不是逆子,原來南山氏給自己生了個女兒。
不對,想到這兒,輔國公怒氣更甚。
“女兒家家的,更不可能跑出遠門去,她敢不來靈前盡孝,找死嗎?”
下人們嚇得紛紛跪倒,只有一個膽大點的,畏畏縮縮地說了一句。
“明月小姐不是找死,而是早就半死不活了?!?p> 輔國公既不關心南山氏為自己生了個女兒,又怎會得知這個女兒因不慎落水,已昏迷了七天七夜。
他扶著額頭,有些頭疼這個南山氏母女真是討厭至極,多年冷落還真沒錯,現(xiàn)在一個死了、一個個半死不活,還要讓自己在客人前出丑,真是晦氣。
夜深人靜,輔國公照常來到寵妾的房中。
豈料,寵妾哭哭啼啼,故作可憐相。
輔國公不以為意,這女人仗著有幾分姿色,三天兩頭哭哭啼啼討要好處,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他一臉嫌棄地說道:“別哭了,白天喪禮不哭,晚上哭個什么勁?!?p> 女人輕輕拭去眼角淚珠,抽泣著答道:“只是今日傷心姐姐猝然長逝,想到奴家有一日也會如此,不由悲從中來,望老爺贖罪?!?p> 輔國公把寵妾摟在懷中,
“你平日最看不得南山氏那副故作清高模樣,還叫什么姐姐呢。別拐彎抹角的,有啥就說?!?p> 女人一副嬌羞樣,見老爺并不介意自己又一次無理放肆,心中竊喜。
“不是什么大事?!迸司従徱锌吭诶蠣攽牙?,說道:“老爺可還記得,妾身求老爺小女說媒,本要嫁與寧親王府三公子?!?p> 輔國公點點頭說:“不錯,是有這事?!?p> 女人又擠出幾滴眼淚,故作悲凄狀說道:“但那小王爺前些日子落水昏厥,至今未醒,聽說早就半死不活了,小女若嫁過去,怕是直接就守了寡,求老爺...”
“混賬!”
輔國公一聲怒喝,嚇得懷中的寵妾一下子跌倒在地,連忙跪好,渾身顫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一聲冷哼,輔國公斬釘截鐵地說:“守寡就守寡,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是我親自說的親事,不可能悔改,不然金殿上那些老家伙還不知道怎么笑話我,我可丟不起那個人?!?p> 寵妾如履薄冰,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見這女人如此倔強,輔國公興致全無,起身就要離開。
“奴家不敢讓老爺出爾反爾,只是,希望老爺體諒奴家多年伺候的功勞。”
聽這女人話里有話,輔國公問了一聲:“此話怎講?”
女人跪姿愈恭,娓娓道來。
“今日逝去那南山氏,誕有一女,與奴家小女一般大,求老爺讓她替了小女嫁過去吧,既成全了奴家憐惜女兒之情,也圓了老爺一諾千金的德高望重?!?p> 蕭氏老爺大笑幾聲,伸手扶起跪在冰冷的地上的寵妾。
寵妾嘟著嘴,依偎在老爺懷中各種撒嬌。
只因她知道,老爺答應了。
第二天,孝堂未撤,東側耳房里。
一盆涼水當頭澆下,將床上如花似玉的明月姑娘潑成一副落湯雞模樣,只是依然昏睡,無半分蘇醒模樣。
“娘,怎么辦?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萬一到時候還醒不了,總不能讓她這樣上花轎吧,難不成女兒真的要去守活寡了?!?p> “別急別急,娘問過大夫了,說只要下猛料,總能醒的?!?p>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呀?!?p> “十指連心,拿竹簽扎她指甲縫!”
寵妾惡狠狠的話,聽得她女兒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
不一會兒,明月果真夢囈中喊出了疼,她動了動眼皮。
寵妾和她女兒見此都很開心,但見她還有些思維混亂,又是一盆涼水上去,澆了個劈頭蓋臉。
嗆得蕭明月死去活來,沒法不清醒過來。
“便宜你了,一條賤人賤命,后天就嫁入寧親王府了,可別說我們娘兒倆不關照你?!?p> 說罷,倆人轉身離開,順手還把房門給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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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想的芥子
蕭明月:我得罪了你嗎,一來就拿水潑我? 寵妾:關我什么事,作者讓我潑你,我敢反對嗎? 作者:... 蕭明月:打死你個龜孫?。ㄗ髡呗浠亩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