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所妄想的。
——寫在這一節(jié)的開始
那天的小北是幸福的，盡管他對她只說了一句“生日快樂”，盡管他送她的只是一只送不出去的大熊，盡管他的心里并沒有多少她，但是她似乎對此已經(jīng)滿足了。
她知道，他難過的時候有她在，這便足夠了。
那天小北不記得遞給了齊峰多少次可樂，只是記得他們離開的時候，地上滿是齊峰喝完之后壓扁了的紅色鋁罐子。場面壯觀的如同一場早有預(yù)謀的謀殺，尸體破爛然后又整整齊齊地鋪滿了整個路面，場面驚悚而又令人贊嘆。
齊峰不知道第二天要怎么面對卓琪琪，盡管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是總覺得那件事之后兩人之間會產(chǎn)生一些隔閡，盡管鬼知道這個隔閡是因?yàn)槭裁矗歉糸u就這樣的產(chǎn)生了。
甚至齊峰在想以后見到卓琪琪要不要再說話了，總是覺得每次說話都充滿著尷尬，想到這里齊峰便愈發(fā)地害怕見到卓琪琪了。
那天齊峰到家的時候，客廳里空無一人，客廳沒有開燈，所有有些昏暗，但是借著透過窗子的光亮，卻也能看的清楚。茶幾上放著的是一本倒扣著的書，齊峰知道，那是程曉蕾平時看的。茶幾對側(cè)放著的則是一個灰色麻布沙發(fā)，沙發(fā)兩邊則堆了幾件散亂的衣服。沙發(fā)的左側(cè)是廚房，推拉門已經(jīng)打開，外面的光亮便是從這里泄進(jìn)來的。大理石的餐桌上還放著留給齊峰的牛奶。估計(jì)是怕齊峰回來的時候牛奶變得冰涼，便在杯子下面放了一碗熱水，時刻保持牛奶的溫?zé)帷?p> 齊峰沒有開燈，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掛在了衣架上，生怕弄出一點(diǎn)聲響驚到正在休息的程曉蕾。
“你回來了？”程曉蕾的聲音突然從后面?zhèn)鬟^來。
齊峰一驚，然后差點(diǎn)把剛掛好的衣服碰倒。
客廳燈亮了，齊峰眼前的一切就像將素描畫涂上了顏色。
他眨了眨眼睛，適應(yīng)了一下這里的光亮。
“把廚房里的牛奶喝了吧?！背虝岳賴诟例R峰道。
齊峰應(yīng)了一聲，然后便去廚房里拿了那杯放在熱水中的牛奶。
“媽，你怎么醒了呢，是不是吵到你了?！饼R峰端著牛奶問道。
“最近有些失眠，睡不著，”程曉蕾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問齊峰，“到是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p> “老師講話，壓堂了?！饼R峰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便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要是告訴她，我是去送禮物了然后沒有送成，最后在外面喝了一晚上的可樂。那這樣的話，非被我媽打死不可。齊峰心里抱怨道。
“學(xué)習(xí)這么緊！”程曉蕾有些驚訝地說道。
“是呀，班主任講了好久了?！饼R峰繼續(xù)胡說八道。
仰頭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牛奶，然后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
“我睡覺了，你也早點(diǎn)睡吧?！饼R峰對程曉蕾說。
程曉蕾看著齊峰的一舉一動，然后等他把話說完，很平靜地問齊峰：“是不是談戀愛了？”
她的話音一落，便直直地看著齊峰，似乎要在他的動作里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蛛絲馬跡。
聽到程曉蕾說的話，齊峰的臉色有些微微泛紅，然后眼神開始有些游離不定，總是在那里閃爍徘徊，不敢與程曉蕾直視。那一刻，齊峰對程曉蕾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膽怯，他總覺得程曉蕾似乎看穿了什么，尤其是她此時的目光，如同瞄準(zhǔn)自己的箭矢，讓齊峰感到無比的不自在。他不知道應(yīng)該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哪里，似乎除了與程曉蕾對視以外，放到哪里都會好受一些的，當(dāng)然也僅僅是好受一些罷了。
“嗯？”程曉蕾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齊峰臉上，似乎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沒有，沒有，沒有?！饼R峰連說了三個沒有，似乎多說幾個這樣的話便能打消程曉蕾的所有疑慮一樣。
“不會是張小北吧？”程曉蕾猛然問了齊峰一句。
齊峰被問的有些發(fā)愣。
他對于程曉蕾這么直接的問話有些不適應(yīng)，他甚至在想，真的是和張小北嗎？
程曉蕾看到被問的啞口無言的齊峰，也沒在說什么?，F(xiàn)在的結(jié)果似乎很滿意。
“就是覺得你們走的太近，有點(diǎn)影響學(xué)習(xí)了。”程曉蕾表情嚴(yán)肅，對齊峰說道。
“一直都是這樣的呀。”齊峰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程曉蕾似乎沒有聽到齊峰說的話，繼而自顧自地說道：“快高考了，收收心，你要再這樣我可是要去讓你們班主任管你了?！?p> 齊峰聽后，神色一怔，便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程曉蕾見齊峰沒有說話，以為沒有搭理她，于是心里有些氣悶，總想說些什么來緩解一下心情。
“你爸從你上學(xué)開始就沒怎么管過你，整個家都是我在大理?！背虝岳僭秸f越激動，然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從齊峰開始上學(xué)，一直講到他爸怎么怎么地不管這個家，然后從齊峰考入了重點(diǎn)高中講到后來成績下滑，甚至把齊峰小時候什么時候換的尿布都講出來了。似乎程曉蕾要把所有的委屈與不滿如同倒豆子一般說出來。
說到此刻，程曉蕾的眼睛早已有些濕潤了。
齊峰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程曉蕾這個樣子了，每次程曉蕾找他談話的時候都會說到這些，齊峰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聽完程曉蕾的訓(xùn)斥，齊峰便匆匆地回了臥室。因?yàn)樵诔虝岳儆?xùn)斥他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jī)已經(jīng)響了好多遍了。
齊峰匆忙地掏出手機(jī)，看著一連串的短信和未接來電。
短信是王淳發(fā)的，只是想問問齊峰，最后事情發(fā)展的怎么樣了。而未接來電則是張小北的，足足有七個。
“七”似乎是個特殊的數(shù)字，代表著輪回，代表著遺忘。
齊峰看著長長的未接來電的下拉單，似乎感受到了小北當(dāng)時的急切的心情。于是，他也沒有理會王淳的短信，只是急忙地給小北回?fù)芰诉^去。
嘟——
一陣忙音過后，小北接起了電話。
還沒有等齊峰說話，小北便急切地問道：“齊峰，你沒事兒吧？”
齊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手里拿著手機(jī)，然后告訴張小北，自己沒事。
張小北到家的時候，有些擔(dān)心齊峰，便想著給他打電話。張小北計(jì)算了一下時間，估么著齊峰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家了，于是便撥了個電話過去，想問問情況。只是齊峰一直沒有接電話，電話里“嘟——嘟——”的忙音，一聲一聲地刺穿著小北的雙耳。見齊峰沒有接電話，心里便越發(fā)地?fù)?dān)心起來，她知道齊峰應(yīng)該是有事情沒看見她的電話，但是因?yàn)椴皇怯H眼所見，內(nèi)心里的擔(dān)憂總是掛在那里，時刻不得輕松。
她一遍一遍地?fù)苓^去，卻總是以忙音收尾，她不想聽忙音那拉長了的“嘟——嘟——”聲了，她只求齊峰快點(diǎn)的接電話，然后對她說一句“我很好”。
就在心里一團(tuán)糟的時候，齊峰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齊峰向小北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然后讓小北不要擔(dān)心了，便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齊峰的手機(jī)便又響了起來。這次打過電話來的是王淳，齊峰拿起了電話，便聽電話那頭傳來王淳的聲音。
“喂，我說齊峰，到底怎么樣呀？”王淳沒有給齊峰答話的機(jī)會，便急切地說道，“要不是知道你這個人什么樣，我特么都以為你要夜不歸宿了呢。”
齊峰尷尬地笑了笑，然后才意識到似乎王淳看不到他的表情，然后對王淳說道：“沒事兒了?！?p> 語氣淡然，如同大風(fēng)過后的海面，平靜，而又波瀾不驚。
“沒事兒了？”王淳驚訝了一下，然后又問道，“啥意思，沒成？”
齊峰沒有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承認(rèn)了。
“我擦，”王淳在那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一句回答，便著急的說道，“你小子倒是說話呀?！?p> 齊峰這才意識到，似乎他的一切動作對方都看不到的。
“嗯?！饼R峰總算是回答了王淳的話。
“那個熊沒送？”王淳有些驚訝。
“送了，”齊峰停頓了一下，然后告訴王淳，“送給小北了?！?p> 齊峰跟王淳說了整件事，敘述的過程齊峰就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一樣，過程出奇地平淡，不帶一絲地情緒。
王淳聽了過后，久久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齊峰，或許也只能感嘆一句造化弄人吧。
“掛了吧，”齊峰平淡地對王淳說了一句，“要睡了?！?p> 然后便留下了電話那頭的王淳，還有一陣陣急促的忙音。
忙音刺耳，劃破了整個黑夜。
那天齊峰失眠了。
那天齊峰第一次抽了煙。
煙是王淳給的，放學(xué)之前齊峰對王淳說有些緊張。而王淳則趁著看自習(xí)的楊斌不注意，扔了一包煙過來，然后告訴他，緊張的時候抽一口。
窗子打開，齊峰坐在窗前，不停地向外面吐著煙圈，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白色的煙霧逐漸地在漆黑的夜色里消融，然后消逝不見。
胡不乖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