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因為我傾心于相王，一心想要幫他完成心愿，問鼎帝位，于是……我跟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為他躲避明槍暗箭……甚至不惜將姚家也扯入其中，可最后他卻恩將仇報，對姚家痛下殺手……哥，我對不起姚家，我，我沒想到會害了姚家……”
姚婧瀾說著，眼中突然掉出淚來，聲音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眼眶通紅，甚至整個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看得姚云翊只覺得心疼。
他連忙站起身走到妹妹身擁住小小的她，在感受到她的情緒時腦子里什么盤算都沒了，心底難受的很。
“妹妹，你別哭，那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哥哥在這兒呢，不怕不怕……”
姚云翊撫著姚婧瀾的肩膀柔聲安慰。想來是夢見的那些事太過逼真，將她嚇著了。
如果那些不知真假的東西讓她這么難受，那么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他只要妹妹好好的……
感受到姚云翊身上的溫度，姚婧瀾漸漸冷靜下來，這是重生之后她第一次完整的去回憶那些事。
她永遠(yuǎn)都忘不了秦昭明冷酷的告訴她“姚家十五歲以上男子全部秘密處決”時她內(nèi)心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
過了片刻，姚婧瀾終于平息下來，看著哥哥關(guān)切的眼神，心情愈發(fā)復(fù)雜。
姚婧瀾知道父母和哥哥有多愛她，可就是因為知道，才更讓她覺得悔恨和無法原諒，她那么傻，害了整個姚家……
“哥哥，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你和爹爹會恨我嗎？”
小小的女孩眼里滿含著晶瑩的淚，眼神里全是希冀的神色，還帶著一絲絲小心翼翼和不確定，看得姚云翊心都碎了。
他靜默片刻，那雙眸子一瞬間黯淡了些。只是片刻，他半低著身子緊緊地將姚婧瀾擁抱在懷里，一只手輕輕撫著她的發(fā)，“傻妹妹，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不會恨你，父親也不會?！?p> “哥，謝謝你……”姚婧瀾伏在姚云翊懷里，突然覺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怕，就算日后有再多兇險又怎樣，她只要知道，她有哥哥，有父母陪在自己身邊，這就夠了。
“只是，瀾兒，這事你千萬別再告訴任何人。明白嗎？”姚云翊看著那張還帶著淚痕的粉嫩的小臉認(rèn)真叮囑道。
“我明白，哥。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姚婧瀾乖乖的點點頭，讓姚云翊稍稍放下了心。
“臭丫頭！”姚云翊笑嗔了她一句，姚婧瀾卻想著縱然哥哥剛剛才從自己那里聽到這么驚世駭俗的事，卻依舊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單憑這份心智就不簡單。
姚云翊倒是沒想別的，只是滿心擔(dān)憂，“瀾兒，我相信以你的聰慧，肯定都明白。只是我還得再說一句?，F(xiàn)在時機尚早，如今你明白了姚家的處境，就繼續(xù)瞞下去，你在夢中看到的，包括你學(xué)到的那些武功、醫(yī)術(shù)……什么都不能透露！”
“你之前不知道，但實則如今朝中已經(jīng)暗暗分成幾派勢力，幾位皇子包括太子殿下也都暗中擁有自己的擁護者?？稍蹅儗巼畢s一直沒有表態(tài)，父親因為年少時做過陛下伴讀的緣故，算是徹底的陛下近臣更是受各方拉攏。可是外人不懂，哪有真正的看重，他們重視的不過是寧國公府所能為他們帶來的利益罷了。父親如今雖不再領(lǐng)兵去前線，但手中依然掌管部分兵權(quán)，更何況父親速來為陛下倚重?？墒侨缃袷荜P(guān)注越多，就越不能安寧……”說起這些，姚云翊眼中滿是寒光，鋒銳的嚇人。
“嗯，我明白?！币︽簽扅c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些道理。只是看在姚云翊眼中，還是不禁在心下?lián)u了搖頭。
“成王年紀(jì)最長，其生母德妃又是榮王府家的女兒，但其為人心機太深、且陰狠毒辣并不可信，太子寬厚溫良、若是太平鼎盛之世想必能成一代明君，皇后娘娘母家背后雖無什么勢力，然而太傅對于陛下來說始終是不同的……之前我也認(rèn)為相王值得考量，但經(jīng)你一說就算我們不肯定真假可仍然不能冒這個險。剩下的幾位皇子尚且年幼，倒是有些難辦……”
姚婧瀾聽他說完，贊同地點了點頭。姚云翊的想法和她之前不謀而合，這樣一來，確實有些難以抉擇。思索片刻，她忽而又眼神一亮試探著問：“既然如此，那姚家保持中立也未嘗不可不是嗎？”
“中立？”姚云翊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瀾兒，你還是不明白。朝堂之上哪有真正的中立？要么就是父親攜妻帶子歸隱山林、遠(yuǎn)離朝堂，要么就是追隨一人、殫精竭慮，以父親在朝中的地位，誰會甘心放任他中立？再者說，就算父親想要歸隱，陛下又豈能放過我們姚家？”
“也是”，姚婧瀾略為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那……我需要將這事稟明爹爹嗎？”
“不必，任何人都不能說。父親雖然不會害你，可卻對陛下忠心耿耿，在他心里，只有陛下自己選定的人才是真正的皇位正統(tǒng)，想必不會樂意讓我們摻和這些事，你若是冒然去說，還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yīng)?！币υ岂匆宦?，毫不猶豫的道。
“好，那我誰都不說?！币︽簽懝怨詰?yīng)下，這般聽話乖巧的模樣倒是讓姚云翊覺得難得。
“哥……還有一事……”姚婧瀾仰著小臉一臉討好的笑容望著姚云翊，姚云翊立刻默默腹誹，“我就知道，一這么乖肯定就是有事求我?！泵嫔蠀s還是一臉寵溺的道：“說吧，什么事？哥幫你?！?p> “嘿嘿，就是……我想出府去找一個人……”
姚云翊眼神閃爍一瞬，若無其事地道：“好，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兒呢，哥趕明兒帶你出府?！?p> 第二日，姚婧瀾一大早就前去叫了姚云翊一道往姚夫人房中去。姚夫人有些驚訝，“翊兒、瀾兒，你們怎么一塊兒過來了？翊兒今日不用去宮里進學(xué)嗎？”
“娘，我今兒不去了，已經(jīng)差人告了假。”
“這是為何？”
“娘，是瀾兒央哥哥告了假帶我去璇璣觀拜祖師的，瀾兒想感謝祖師保佑我此番逢兇化吉?！币︽簽懸荒樥嬲\道。
“原來如此，那娘親陪你吧，別耽誤了你哥哥的課業(yè)好不好？”
“娘，您忘了？前幾日太醫(yī)來給我瞧病的時候還說您體虛，要好好休養(yǎng)，瀾兒可不敢把娘累壞了，省的回頭父親和哥哥都要怪我。正好哥哥他畢竟是男子，我同他一起出門方便些?！?p> 姚夫人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吧。那翊兒你一定要照看好妹妹，早去早回?！?p> “是，兒子知道了，娘放心?！币υ岂凑J(rèn)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