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田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沖暴怒的女子投以淡淡一笑,緊接著,一道凌厲爪風趕在那翎羽之前打碎了距女子臉頰一毫米處的一道透明屏障。
“你!”女子驚魂未定地剎住腳步:“你竟敢沖著我臉來!”
鶴田悠然:“有仇不報非君子,我做的這些和你方才那種小人行徑比起來不過九牛一毛罷了?!?p> “堂堂一族之長居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也就別怪我不義了!”
鶴田瞥了眼身旁奄奄一息的沈策:“說的好像之前你做的事很正義似的。”
女子:“……你怎么廢話這么多?”
鶴田微微一笑:“一入網(wǎng)絡(luò)深似海,各種段子信口來。”
說罷,折扇輕輕一挑,一道罡風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向女子打去,那女子顯然不是省油的燈,見躲閃幾輪都無法甩脫,便以身相迎,生生用前胸挨下了這一重擊。
“真狠哪……”鶴田看著身前負傷、口吐鮮血的女子,正暗暗咋舌,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全身不由地一僵。
糟糕!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去看沈策,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不知何時早已清醒,右手二指正牢牢地夾著那片暗算他的翎羽,一對墨瞳也處變不驚地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黑衣男子,與方才那個腎虛公子著實判若兩人。
“你居然詐死!”男子驚呼,卻突然心口一涼,那羽劍竟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反打進了他的胸口,從背后穿了過去。
男子痛呼一聲,滾倒在地。下一刻,只見一縷黑煙從男子身周散盡,居然顯出那黑衣女子的裝束來!
“嘖,互換身份?你們玩的可真溜??!”鶴田手中的折扇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掌心,旋即,他語氣一變,眼淚汪汪地沖身后‘死而復生’的自家店長說道:“沈哥,你可嚇死我了,你這回總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沒有你我這個黑戶可咋辦?。 ?p> 沈策滿頭黑線。
你他娘的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按這狐貍的烏鴉嘴靈敏程度看,他離被咒死也沒多遠了。
他清了清喉嚨,食指微微一動,兩條水流狀的鎖鏈便將那主仆二人捆了起來。
“說吧,你為什么要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屢出殺手?我看你也修行不淺,何必做這等有違秩序之事?”
女子不服輸?shù)夭[了瞇眼,冷冷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沈老板,我們倆做的是一樣的事,只是幫的人不同罷了。你今日若為了那種人渣在此地處決了我,做的也絕非正義!”
“靈師相殘,有違天道。倒是你,煉出上百萬只血錐蝽,雙手必然早已沾滿鮮血,身上殺戾之氣又重,必遭反噬,真真正正無可救藥?!?p> “哼,用不著你來教訓我!”女子頭一扭,怒聲道:“這個世界對善良的人總是那么不公,人善被人欺,我只是順水推舟,幫祂一把罷了。如果我從小修習言靈之法不是用來除去那些奸人惡人,我還不如自殺算了!”
說著,一雙明目又瞪向沈策:“我的血錐蝽都是由惡人的血煉來,既為民除害又能為我所用,何樂不為?”
聞言,鶴田大笑:“人之善惡,自有冥君定奪,什么時候輪到你這陰毒女人來打著正義的旗號接了他的活了?莫不是你這靈師連通往地府的通行證都沒有,才隨口胡謅了一個看的過去的理由搪塞我們呢!”
女子啐道:“呵,你們男人都一個樣!照我說,對婚姻不忠的男人該死,介入他人婚姻的女人更該死!他們當初干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是什么!若沒有你們搗亂,我本可以做的更過分些,讓這對狗男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真是冠冕堂皇的一番演講吶~”鶴田微笑著望向沈策:“連我都要被打動了呢~怎么辦?沈哥,要不我們放了她?”
沈策推開鶴田作怪的手,目光仍不留痕跡地落在女子身上。
只聽他淡淡道:“是啊,你明明可以做的過分的,你甚至可以為了你口中的義,把宋婭的肢體丟在極東極西極南極北四個方位,那是對一個死去的人最惡毒的處理方式。但你沒有,你知道為什么嗎?”
女子咬著下唇的齒緊了緊,沒說話。
“你不想說,我可以幫你說?!鄙虿咄蝗簧斐鲆恢皇?,將女子的頭擰了過來。他對視著那雙有些心虛的眸子,冷聲道:“你的委托人我不想問,畢竟這是業(yè)內(nèi)規(guī)矩,我也不想犯這個忌。但你做的事,雖然那個時候我還沒接手這個案子,我心里還是多多少少有點數(shù)的?!?p> “你的委托人殺了并肢解了宋婭后,因為氣在頭上,便將行李箱送到了梁天明的房子門口以表自己的恨意。當你的委托人反應(yīng)過來自己殺了人時,卻為時已晚。箱子已經(jīng)送出,如果梁天明報警,警察自然可以順藤摸瓜抓到祂,祂就徹底完蛋了。這個時候,你趁虛而入,揚言可以幫祂,這個節(jié)骨眼上,祂自然答應(yīng)了你的邀請。而性格懦弱的梁天明壓根不需要你出手,就自覺將那藏著尸體的箱子扔了出去?!?p> “但梁天明活著始終是個禍害,以他的智商,只需假以時日便能猜出真正的兇手是誰。再加上宋婭死去之時怨氣極重,更是給你提供了良機。緊接著,你便想到了一個天衣無縫的法子?!?p> 說著,沈策淡淡地掃了因身負重傷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鳥人侍從一眼。
“你施展禁術(shù)將丑時之女與宋婭的怨靈混合,在她的尸體旁將她召喚出來,然后抹去了她生前被殺的記憶,最后裝作要殺她的模樣嚇走了她。什么都記不清的她,只能——”
“她明明還記得張國榮?!柄Q田突然打斷道。
“……”被無腦打斷的沈策有些不快地抽了抽唇角,半晌,他繼續(xù)說道:“有些重要的事情記不清的她,只能天天跟在她的男人后面瞎轉(zhuǎn)悠。而你也正是利用了丑時之女這一怨靈七天詛咒之術(shù)的特性,妄圖將罪過統(tǒng)統(tǒng)栽贓在宋婭的頭上。正巧,宋婭的施術(shù)對象便是你的侍從,反正侍從對你來說也是無足輕重的東西,所以你就打算借你侍從之手殺掉梁天明,然后再將你的侍從殺死,把他身上丑時之女的詛咒取下,封入梁天明的尸體中。這樣一來,在內(nèi)行看來,梁天明好像確實是因受了丑時之女的詛咒而死。畢竟丑時之女的施術(shù)對象只有她自己知道,至于外人,只能根據(jù)已知信息去推理猜測。再加上宋婭的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且有時對他施行恐嚇,就算地府派人來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那個時候你的侍從都死了,死無對證,宋婭自然就成了那個替死鬼。到時候永世不得投胎成人的也是她,你不僅可以安全脫困,還能拿到你想要的報酬,你說我說的對嗎?”
就在這時,一個考究的聲音從沈策身后幽幽傳來。
“其實我還是剛才那個疑問,難道偶像對女孩子來說不是最重要的事兒么……哎哎哎,沈哥你別瞪我,您繼續(xù)、繼續(xù)!”
女子愕然,半晌,她閉上眼冷笑了一下,道:“雖然有些出入,不過你也確實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即便如此,我殺的人也沒什么問題吧?至于他?!?p> 她瞥了眼身側(cè)一動不動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他的命本就是我給的,就當他以命報恩又如何?”
聞言,沈策的唇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
“你的侍從你怎么對待不關(guān)我事。萬事皆有因果輪回,你草菅人命自會受到報應(yīng)。不過你真當我看不出你真實目的是什么么?”
他眼神一凜,望向女子額角那道墨邢疤:“黥面之辱,集魂養(yǎng)顏,你這委托費也未免太高昂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