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知洲院。
是夜,他們的計劃明早就動身,呂夫人眼睛紅腫的為呂瑾收拾行囊,哭得一抽一抽的,呂夫人在國公府是被痛愛長大的,嫁人后,呂相也只娶了她一人,一路順風順水。性子也還是小姑娘般,當下,又舍不得女兒去西北,又擔心兒子。她的心著時糾結。
呂瑾,在一旁手拿著一本書,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對周圍的事漠不關心。
倒是阿芙看這呂夫人手忙腳亂的樣子,看不過去了,忙跑過來幫忙,安慰道。
“夫人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姐的!”
呂夫人看這阿芙,倒是個不弱的,聞言,也只能點點頭。
她走了過去,殷切的看著呂瑾,拉起她的手,哽咽道:“阿瑾要多寫信回來”
呂瑾當下手中的書,站起來,抱了呂夫人一下,說道“嗯,母親,我會的”。
呂夫人驚訝呂瑾的主動,也是欣慰。
第二日。
東方初明,城中空曠,西城門一架不精美卻結實的馬車卷塵而去。
西城門排隊正等著進城的鄉(xiāng)民、販夫走卒被這揚起的灰塵糊了一臉。
這趕馬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目露兇光,胡子拉碴,正趕著馬。而他旁邊是一個面容嬌柔,發(fā)絲綰起,身著灰色布衣,整個人略顯單薄。
那做男裝打扮的正是阿芙。
“程一,今晚能趕到淮揚嗎?”車內(nèi)有低沉的聲音傳出來,這聲音如果不仔細聽,斷是聽不出是女聲。
“回呂小姐,晚上亥時能到”趕車大漢回道,這人喚程一,本是綠林好漢,多年前國公府老太爺因緣救了他的命,他記了恩情。因他武藝不凡,這次,便是國公府老太爺讓他護送呂瑾去西北,他也好還了那恩情。
“程大哥,要叫公子”阿芙見他又將稱呼說錯,忙提醒道。
馬車奔馳,三人到了滎陽城便棄車騎馬。程一,借著自己多年的江湖經(jīng)驗,一路緊趕慢趕,順利到了甘城關境內(nèi),距離甘城關也只剩半日路程。
離西北越近,天氣越是變化無常,本打算夜半趕至甘城關,不料夜降大雪,山路難行。
三人只得尋了村郭落腳。
越靠近西北,蕭條之感越甚。他們走到一村落,向村口一人戶靠近,阿芙輕敲木門。
“有人嗎?”阿芙柔聲喚道,呂瑾,程一倆人木站一旁。
“啊,爺爺……他們又來了嗎?”一驚恐聲音喊了出來。
呂瑾三人愣神。
“咳……咳……,別怕,誰?”隔著木門傳來一蒼老的聲音。低聲安慰屋內(nèi)人,向門外問道。
“我們是過路人,雪太大,走不了,今夜能借宿一晚嗎?”阿芙更誠懇的回道。
聽到窸窸窣窣有人起床的聲音,屋內(nèi)有光傳來,有人起床了。
腳步聲慢慢向門邊靠近。
“咔嚓”一聲,木門開了一個縫隙。露出一老漢頭來。
“啊……你們快走吧!我們這里不太平,不知道什么時候那芒山上的山賊又來了,趁夜黑雪大趕緊跑吧!……咳……咳”那老漢見兩翩翩公子,也不是壞人,出言提醒道。說罷就要關門。
“你這老漢,這山路完全走不了,我們就住一晚,明天起早離開,什么山賊來了就殺了罷”程一見這老漢要把門關上,忙跳了出來,喊道。
“你這莽夫”老漢氣道。
“你們愿意將就就住吧!”老漢補了一句,倒也開了門讓他們進來。
“啊……爺爺,山賊又來了“一小孩看著程一的樣子,嚇得叫了起來。
“哪里,哪里”程一一看那小孩叫了起來,忙跑出去看。
“阿齊,那是客人,不是山賊,快去睡了?!崩蠞h看自家小兒嚇到。
程一見那小兒原來把自己當成了山賊,也不發(fā)怒,哈哈一笑,拿了個冷饅頭,站出去守夜。
阿芙架了鍋,將干糧熱了。
看旁邊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孩,給了他一個饅頭。小孩忙啃了起來。
呂瑾打量著這家徒四壁的屋子,除了正屋床上的幾床破被子,一張什么都沒有的桌子,便空了,還有一個茍延殘喘的老漢,和一面黃肌瘦的小孩,戰(zhàn)爭真是可怕。
出聲問道:“老先生的其他家人呢?”
“唉,半月前兒子被山賊砍殺了,兒媳婦被拉走了,生死未卜”老漢抹淚,嘆了聲。
呂瑾將饅頭退了過去,老漢也不推辭,道了謝,就水吃了。
吃罷,老漢翻了床上的被子,他本想拿出幾床被子給這小姐鋪個簡單床。只是,那破得不能再破得被子,屋里也沒其他,都被搶光了,他面色尷尬。
“老先生不必忙碌,我們就著火堆靠一晚就行。”呂瑾看這老漢為難樣,出聲安慰道。
阿芙叫了程一進來,在隔間將火燒大,搬了桌子椅子過去,圍火而坐。
程一與阿芙分了值夜時間,阿芙值兩個時辰,程一值夜下半段。當下,程一坐火堆旁靠桌子睡了。
呂瑾撥弄著火堆,她不是什么嬌貴之人,有則用之無則也可。
半個時辰后。
“小姐,好像有很多人沖了過來”阿芙走了進來,叫醒程一,說道。
阿芙正想去叫老漢小孩,外面嘈雜的人聲喊道。
“快點滾出來!”
因這老漢家是村頭,現(xiàn)下外面自己聚集了很多人,被人趕著。
老漢與小孩也趕了出來。
那賊又去踢了有火光的外間,見沒人便出去,這村落被搶得差不多,他們也沒什么可繼續(xù)搶的東西。
男女老少都被帶走了,叫罵聲,哭啼聲,嘈雜不已。
在村落的后山上,借著夜色的遮擋,三人三騎望著一片火光的村落。
“這幫雜種,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老子要去宰了他們”程一眼色如冰,聽著傳來的哭啼聲,罵道。提起刀,就要沖下山去。他的熱血沸騰,怒意已經(jīng)壓不下去。如果不是剛才那阿芙拖了上來,他現(xiàn)在定在跟賊人拼命。
呂瑾沒說話,也沒攔著。
程一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他是兇猛異常,可手刃幾個山賊,但對方人多勢眾,他也是吃虧的。
“誒”他回頭看了神色沒有波動的呂小姐。他這次的任務是護送這呂小姐到西北,其他的也沒辦法強求人呂瑾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