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抬頭望了門外,天色越來越暗,寒風越來越大,瘋狂的呼嘯,似在唱悲歌。
蕭澈回頭看著呂瑾,他牢牢的看著他,他應該說一句:呂瑾,你去郝林城吧!可是,突然,他突然什么都說不出來,這一仗,很難打。
呂瑾看他眼中情緒翻涌,站直了身子,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澈,讓我去帶箭兵吧,多給我些箭矢!”她拿出自己的弓弩,出聲說道,她本來打算晚點教授的,只是現(xiàn)今來不及了。
他見過她的弓弩,箭無虛發(fā),他信任她,他點點頭。
“走吧!去將那群箭兵速成神箭手?!笔挸撼鲅孕Φ?。
“趙寅,讓箭兵全部去校場?!彼麑w寅說道,說罷兩人一前一后朝校場走去。
半刻,呂瑾到了校場,蕭澈中途與她分了路。
校場火把立起一片光亮,地上無一片雪花,一隊隊整整齊齊的箭兵站在校場中央,肅穆之氣油然而來。
士兵們見她走了過來,他們都是呂慈手下的士兵倒也知道來者是呂將軍家妹,更何況知了山賊事件,倒也對她多了一些敬愛。
“將士們,今夜定與大戎有一場惡戰(zhàn),我恰好對弓箭有些研究,今夜我們爭取多殺幾個敵軍?!眳舞搅藢⑹康拿媲埃瑢⒙曇籼岣?。
“好,殺大戎個落花流水?!奔呗暫舻?,一聲蓋過一聲。
半個時辰后,呂瑾將箭兵分好位置,指點了幾個夜間使用弓弩的要點,自己也提了弓弩去正城門等著。
夜色更重,黑夜低低的壓著城頭,令人沉悶的喘不過氣來,每個人都神色緊繃,攥緊手中的兵器。
雪地在月色的倒映下,更顯蕭瑟。
“五里地?!?p> “三里地。”
“一里地。'
...
隨著聽距離的士兵不時傳來大戎軍隊的行進距離,眾人更為緊張。
“噠噠噠噠”馬蹄聲,步行聲。一浪接一浪越來越近。
一片火光從山頭往甘城關的城門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火光張揚著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掉這個比他更大的城池。
“殺!”大戎人嘶喊著。
“箭兵聽令!射”蕭澈看來勢洶洶的騎兵。
“咻咻咻”箭如雨點般向前射去,而大戎頂著粗重的木板串聯(lián)城的排門,一茬茬的人倒下,立馬有人頂上一如既往的往前沖。
“王爺,不好,大戎要打車輪戰(zhàn),我們箭已經(jīng)不多了?!苯?jīng)過呂慈與拓跋力微那一戰(zhàn),城中已經(jīng)缺了兵器,而新的補給又還未到,不多時就告急了。
“火攻!”
箭粘了火把,做火箭向排門射去,卻杯水車薪,那勢頭更猛,不多時,大戎人已經(jīng)到了甘城關的城墻下,架起了天梯就要開始上爬,一個接一個,大戎后方投火石一個個的砸了進去,此時已經(jīng)是破爛不堪。
“砰砰砰”掄起石頭就往剛爬上來的人砸了過去,可惜,爬上的人太多,即使砸了一個,立馬就上了一個,殺敵一人死一人,而甘城關人本就比大戎人少,當下已經(jīng)是落了下風。
甘城關的城墻上浸滿了新鮮的血液,城前,尸體累累,斷肢殘骸,壘砌起了一道新的城墻,當下,不需要天梯,也可爬上去,此時,更是兇殘。
城樓上的將士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余一絲保家衛(wèi)國的殘念,揮舞著刀槍。
“刺啦”一個敵軍的喉嚨被一枝弓箭穿喉而過,向后倒去。
而那持弓弩的人,墨發(fā)輕飄,滿身血色,神情穩(wěn)定,一發(fā)一出之間盡是篤定。
蕭澈剛殺了一個人,朝呂瑾望了過來,便見如此神色。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笑了,點了頭,又投入。
忽的天空飄起了雪花,越來越大。
拓跋力煜看著做困獸之斗的甘城關,似已是囊中之物,當下,大手一揮,將軍退了回來,原地扎營休息。
而大戎的這次撤兵無疑給了蕭澈他們喘口氣的機會。
這時的薛明城接到了甘城關城危的消息,意欲趕回去,卻讓達豪拖住了,進退不得。而另一邊的衛(wèi)文正帶著郝林城的五萬人剛從郝林出發(fā)。
“拿酒來!”蕭澈一身血染的鎧甲,坐在地上喊道。
不多時,大壇的酒被搬了上來,眾人拿起了酒碗。
蕭澈取了加了酒碗遞給呂瑾一碗,呂瑾也不推脫,接了酒碗大飲而盡。
“月兒彎彎照天邊,
郎在邊疆思故鄉(xiāng),
月兒彎彎寄我情,
隨思送到妹心房
……
……”
一右眼被戳瞎的士兵靠在墻角,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也不甚在意,端著酒碗,嘴里唱著思鄉(xiāng)的民謠。
一時間,悲傷的情緒開始蔓延。
“兒郎們,殺那大戎賊人格片甲不留,我大周將士不做孬種?!眳舞玖似饋?,摔了酒碗,大聲說道。
“殺!殺!殺!”此起彼伏的聲音震耳欲聾,一時間士氣大振。
半刻之后,大戎士兵開始攻城,大周雖士氣高漲了一會,終究是實力低下,開始頹敗下去。
“殺!”斷腿的將士提起刀砍過去,傭金最后一絲力氣,倒下的時候眉目含笑。望著夜空,心上人的樣子模糊出現(xiàn),他一身衛(wèi)國,死的光彩,死得偉大。
“王爺,退了吧!”城守勸道,他做著甘城關城守三十年,從來從上京來的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何曾見過真刀硬上的王爺,當下,他也紅了眼眶,勸道。
“你有話如此,何不提刀,多殺幾個人?!笔挸嚎匆矝]看他一眼,要不是知道這城守是個清官,他當下定斬殺了他。
“王爺,北門被破?!?p> “王爺,西門守不住了!”
接二連三的戰(zhàn)報,讓所有人神色如冰,今日,這甘城關就是他們的死亡之地吧!、
“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壁w寅跪下,城守也跪下。
蕭澈不為所動。
呂瑾動作未停,干干的看著他。
耽誤了一會,大戎逼得更緊。
“咚咚咚”西門被破開。
趙寅走去了呂瑾旁邊,“呂小姐,走吧,讓王爺走吧!”他低聲喊道。
“殺!一個也走不了?!贝笕秩说膮群奥曉絹碓酱?。
甘城關內(nèi)已經(jīng)是破敗不堪,血色彌漫。
“上馬,撤!”蕭澈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慘敗的景象,翻身上馬。
他策馬到呂瑾旁邊,呂瑾拉過他的手,他一帶,也翻身上了馬,兩人一騎,絕塵而去。
趙寅與幾個士兵緊隨其后。
“呵呵,想跑,今天一個也跑不了,范出,帶人去追!”拓跋力煜看蕭澈出了城門,往雁山跑去,忙提了馬也追了去。
一隊人緊追一隊人死命的跑,趙寅等人被逼到與蕭澈兩人錯開,拓跋力煜追了上去。
到了雁山懸崖邊,蕭澈忙拉了韁繩。
隨后,拓跋力煜帶人趕到,見他前面是懸崖出聲道,“蕭澈,別跑了。投降吧!”
“咻!”一枝箭從蕭澈被后射了出來,拓跋力煜不查,范出忙拉開,只是只箭實在是力道大,也準確,還是沒入了拓跋力煜的肩膀。
拓跋力煜吃痛,憤喊道,“給本王射,生死不論!”
劍雨一般向他二人射了過去。
而同時,蕭澈抓起呂瑾的手,兩人對視一眼,向那懸崖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