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吐槽的機會
安逸,你逃不掉了嗎?
另一邊,安逸卻是在捫心自問。
她以前還很欣賞老板對待工作那種勢在必得的堅韌與霸氣,如今這個勁兒用在自己身上可真是讓人欲哭無淚、難受極了。
有氣無力的站在衣帽間,燈光通過溫控感應而自動調亮,幾組衣柜的柜門也同樣自動滑開。入眼是琳瑯滿目、分門別類的的各色衣飾。
默默無視,從一側的角落取出自己的棉質睡衣。上面的小兔圖案活潑得緊呢,讓安逸一下子聯(lián)想到寶貝女兒悠悠那張可愛乖巧的團團臉。
這套睡衣是親子裝,女兒此時肯定也穿著同款。決定讓女兒先跟著那邊住的時候,安逸陸陸續(xù)續(xù)買了各式各樣親子款的產(chǎn)品,衣服、鞋子、水杯甚至鑰匙扣。
她當然沒那么無聊想要給那對狗男女添堵,只是單純的想讓女兒寂寞或思念她時,見到這些物件能夠感受到媽媽的愛永遠陪伴著她。
雖然李管家說所有衣飾全以她的尺碼和喜好而購置,安逸最多信她五分。回想李管家介紹時的流暢程度,心道指不定這套說辭給多少人講過呢,和這衣帽間一樣都是老演員了吧。
用力將睡衣抱緊,如同擁抱著女兒般,心情方才舒暢了些。不由又揣度起老板接下來將有什么行動,畢竟過了今夜再熬一晚便到了截止時間,眼見得老板神態(tài)淡定、舉止從容,雖然對她緊盯防守,卻沒再做出驚人之舉。
難道后面布有大招?又或者老板真的只是想近距離了解自己?安逸頗覺不安,相安無事、平淡如水的接觸能掐斷那股執(zhí)念嗎?
猜不到更猜不透,只能繼續(xù)提高戒備,繼續(xù)將自己“不爭氣”的精神和肉體展現(xiàn)出來。如果老板還是選擇性眼瞎,那就別怪她刻意丑化自己。
丁鴻你不是有潔癖嗎?我豁出去了,為你量身定制打嗝、放屁、挖鼻孔套餐如何?一套搞不定那就兩套,保證你什么執(zhí)念也沒了。
哈哈哈哈…安逸越想越開心,帶著滿滿的惡趣味終于成功入眠。
“睡得好嗎?”倆人見面的照例問候。
“很好,您呢?”安逸想起昨晚臨睡前對這男人的排喧,唇角上揚起小小弧度。
心情不錯嘛,看來確實睡得很好,丁鴻唇角也掛了弧度:“也好?!?p> 早餐后。
“安逸,我們談談吧。”
安逸垂著腦袋只輕輕“嗯”一聲,并不和丁鴻視線相交,因而對方?jīng)]能看見她此時眼睛已亮了起來。
趕快談!趕快出招兒!一天天的防范,太心累了。
雖然她馬上想起幾天前的“談談”,那次把她談到數(shù)次奔潰。不過為了脫離掉目前處境,她愿意忍著煩躁再試一次。
“你不接受我的原因有哪些?請告訴我,我們一條條攤開了談。”
對呀,他們好像從來沒有認認真真掰扯過這個問題,安逸終于抬眸正視丁鴻,她要無比認真的好好盤點一番,下意識清了清嗓子。
有很多條嗎?居然需要清嗓子!丁鴻忽然打起退堂鼓來。
“第一條,我……”安逸已在丁鴻猶豫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當然迫不及待!對方終于肯給自己吐槽的機會,必然要好好利用,她要大說而特說!
“就我所知的,我在工作中過于嚴苛了些,使得你害怕、不喜我的性格;還因為我以往的那些緋聞,認為我對待感情比較隨意、不負責任,對你呢只是短暫的新鮮感,而這是你最接受不了我的缺點吧;還有諸如我們的年齡、個人條件、家事等等方面的差異性,會讓你非常沒有安全感;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你抗拒重新投入一份感情中,更何況還要顧及女兒的感受?!?p> 丁鴻一口氣說完,拿起水杯本想潤潤喉,最終輕輕放下,只顧盯著安逸的反應。
因為安逸的面色難看極了。她緊緊握拳,被這男人的反覆無常、出爾反爾氣得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還有別的理由你盡管說,我愿意聽?!?p> 我盡管說?剛才明明也說讓我說,卻自己噼里啪啦一大堆的不住口!你真的想聽我說?
也是,同樣的話,我一定會挑最狠厲、最尖刻的用詞!非將你說的無地自容不可!現(xiàn)如今呢,你的暴戾、風流成性、罔顧他人意愿這些令人不齒的紈绔作風,卻被你自己說的輕描淡寫,不痛不癢!還真大言不慚!
丁鴻見安逸又習慣性的緘默以對,只得自說自話:“沒有嗎?我說的你都認同?那好,現(xiàn)在我來逐一解釋,你來聽……”
我認同?!你丁鴻出身商圈、精明狡詐,分辯不出我是在生氣還是認同?
我來聽?!聽你鬼話連篇?丁鴻,我聽你個大頭鬼!
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臉!安逸憤怒拒絕:“算了吧,我一個人字也不想聽!一句話都不會信!”
“哦?為什么不會?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丁鴻雖驚詫,倒也還能保持鎮(zhèn)定,罕見好脾氣的耐心詢問。
可他云淡風輕的樣子更令安逸覺得她自己簡直是人家眼中的笑話、小丑!臉憋得通紅:“你…你還好意思問,你明明說…你!”她竟氣得話不成句,實在丟臉死了!
“別急,雖然我沒有搞懂你發(fā)火的點,但一定是我剛才什么話觸怒你的,告訴我好不好?”丁鴻這才發(fā)現(xiàn)安逸真的被自己氣爆,忙遞水、勸解,同時回憶自己說的話。
好嘛!人家竟不知自己為何生氣?將她安逸的自尊踩在地上碾壓,人家毫無察覺、一臉委屈?果然不在一個頻道上,根本無法溝通。
咣當一聲,安逸猛然站起,椅子被擠到一邊與桌角相撞。她看都不看一眼,只想趕快找個空曠的地方大吼泄憤。
丁鴻緊跟上來伸手攔?。骸安灰?!對不起,我今天確實想和你好好談談,想解除誤會。但我們之間好像又增加了一個誤會?!?p> 她伸手去扒拉橫在自己面前的大長臂,自己的卻反而被扯住。
“告訴我,別賭氣不說話,告訴我!”丁鴻急了,更慌了,顧不上遵守禮儀距離,先把她攔下再說。
“告訴你、告訴你什么!你剛才也說讓我告訴你,結果呢?你一個人自說自話而已!你根本就不想聽,還口口聲聲說什么談話?虛偽!不要臉!”
原來為這個生氣。丁鴻那樣做的原因自然說不出口,只能抓緊補救:“我剛才說的不算!全作廢!你來說,你一條條的說給我聽好嗎?”
“不好不好!你想聽了?對不起,我還不想說了呢。你自己和自己談吧!反正在這里一切都是你在做主,這房子里也沒有人聽我的話!”
“我聽!我要聽!是我心急了,對不起,原諒我吧?!?p> “我不配,我不配原諒你,我根本就不配你堂堂丁鴻丁總裁、丁大少!你清楚,我清楚,大家都清楚的不是嗎?你的執(zhí)念?什么執(zhí)念?是你嫌我不夠痛苦、不夠慘,把我徹底毀了的執(zhí)念嗎?同樣的,你也配不上我!你的無賴無恥、自大傲慢也配不上我!”
言罷,安逸忍著疼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臂,丁鴻怕傷到她不敢再堅持,只得放開,利用自己比她高大的身形將她逼得步步后退,最終困她于墻角處。
安逸用盡全力推著、搡著這可惡該死的男人,揮拳捶著他的胸口,卻不能撼動分毫。最終她只能嘶聲裂肺、如潑婦般尖叫出聲:“滾開!你這個混蛋!”
莫說旁人,這聲音尖厲得她自己的耳膜都覺得刺癢。即便如此,擋在她身前的身型依然不動如山。安逸抬頭,不知何時已淚眼朦朧的她并不能真切看清對方的面容是否正在嘲笑自己的無用、脆弱?
“我…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生氣,如果我知道,剛才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真的,我沒想到…我怎么可能想惹你生氣呢,安逸,這不是我的本意……”
低沉的呢喃聲溫溫傳來,安逸壓根兒不想聽,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阻止了。
她又一次把自己弄脫力了,已是第幾次了?
背抵著墻,安逸調整呼吸,讓聲線盡量穩(wěn)定:“一會兒再談吧,我先回屋平復一下,很快就好。”
“你,當我傻嗎?”仍是低沉的語調,卻含帶上了惱意和冷厲。不待安逸反應,身體一輕,已被人攔腰抱起。
“你……”
“閉嘴!我只是放你躺到沙發(fā)上!”
話被打斷,還被罵’閉嘴’,安逸心中當真委屈極了。
丁鴻正如他說的,將安逸輕柔的放在沙發(fā)上并蹲身下來觀察氣色。見臉色煞白的安逸眼角正滑落的眼淚,丁鴻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無論在公司還是此地,自己和她的談話成功或失敗,每次總伴隨著她的眼淚。而丁鴻,最見不得她的眼淚。
“躺著別動,我去取水?!倍▲櫰鹕恚吡藘刹讲环判牡霓D回頭:“聽話,別動!現(xiàn)在不是和我賭氣、較勁的時候!”
安逸靜靜躺在那里,全無聲息。
好在走廊雖改造得匆忙,設施甚是齊全。丁鴻快走幾步打開立式冰柜,想了想又關上,從一旁的保溫柜中取出幾瓶飲料。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提前防范,讓李管家準備得這般充分。
返回時,安逸聽到動靜已掙扎坐起來,不待他開口,拿過一瓶飲料看也不看的仰頭便喝。
害怕自己喂她吧。丁鴻無奈,不發(fā)一語的陪在身側。
喝得不想再喝,安逸遞回去。頭還是暈得厲害,身上氣力全無。她不做無謂的掙扎,慢慢扶著靠墊躺下來休息。
垃圾身體!她心中咒罵。
“我已讓李管家叫了社區(qū)醫(yī)生,馬上就到,先給你大概看看。我還聯(lián)系了上次提過的那位醫(yī)生朋友,要久一點兒才能趕來?!?p> 丁鴻去房間取了條薄被為安逸蓋上,又熄了亮度最高的主燈,留下兩盞壁燈照明。他知道安逸不喜歡黑暗的環(huán)境,哪怕在睡覺時。
然后他坐在一旁,靜靜的守著。守著一個對自己冷心冷情、而自己又幾次三番把人家害病的女人。
安逸,你我之間怕是不能善了的。我掙脫不開,也不許你逃。
所謂劫數(shù)的解讀便是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