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離家不久便回來了,郭滿問道:“娘,村長怎么說?”
郭夫人笑道:“村長還是很明事理的,他已經(jīng)開始組織村壯巡邏了。家里的那些陷阱機(jī)關(guān),都已經(jīng)打開了嗎?”
郭滿點(diǎn)頭應(yīng)是。
“那就好。小滿,你先坐一會兒,娘這就去做飯?!?p> 家里只有母子二人,飯菜自然也不需要太過豐盛,一會兒工夫便準(zhǔn)備妥當(dāng)。米湯面餅,青菜雞蛋,時蔬咸肉,外加一碟咸菜,便是母子二人的晚餐。
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忽聽得院外響起“篤篤篤”的敲門聲。
郭夫人放下筷子,拿起手巾擦了擦手,邊走邊問道:“誰呀?”
門外一個女人答道:“是我,嫂子,找你有點(diǎn)兒事兒。”
“等會兒啊,這就來?!?p> 郭夫人打開院門,看清來人,笑道:“是二奎媳婦啊,這么晚過來,有什么事么?”
“是有點(diǎn)兒事兒想問問嫂子。”
“那快進(jìn)來吧。”郭夫人邊說邊將二奎媳婦讓到院里,重新關(guān)上院門,接著便拉著二奎媳婦往屋里走去。
郭滿也趕緊站起身,叫了聲“嬸子”,并且給她拉了凳子過來。
“哎?!倍眿D輕聲答應(yīng)一下,便和郭夫人先后坐下。
院外天已經(jīng)黑了,雖然有些亮光,終歸瞧不仔細(xì)。此時到了室內(nèi),郭夫人便發(fā)現(xiàn),二奎媳婦雙眼紅腫,眼中也隱含血絲,鼻尖紅通通的,顯然是剛剛哭過不久。此時再一細(xì)想,便覺得她方才說話時也有哽咽之音。
于是,郭夫人急忙拉著她的手,問道:“春枝,這是出什么事兒了?怎么哭成這樣了?”
二奎媳婦被這一問,雙眼薄霧朦朧,潸然欲下。郭夫人急忙安慰道:“別哭別哭,有什么事兒,就跟嫂子說。是不是誰欺負(fù)你了,你跟嫂子說,嫂子給你做主?!?p> 二奎媳婦搖搖頭,哽咽著說道:“嫂子,剛剛大亮媳婦到我們家串門。她告訴我說,她說……”
“她說什么了?”
“她說……她說……她說二奎受傷了,快不行了?!?p> “你聽她的干什么,她整天正事不干,就愛胡咧咧,能知道個什么?!?p> “不是,”二奎媳婦連連搖頭,“這次不一樣,她說是親眼看見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p> “好,那你說說,她是怎么跟你說得?!?p> “她說,她今天看見二奎躺在牛車上,動都不會動了。老六他們幾個人,趕著牛車往往村口去了。后來,還看見大哥跑著追過去了。
還說,還說他們在村口換了馬車,大哥還有老六老七,拉著二奎往府城去了?!?p> “她還說什么了?”
“沒有了。嫂子,你說,二奎是不是傷得太重,已經(jīng)不行了?”
“胡說個什么,她就看見老六他們趕著牛車,拉著二奎,怎么就知道二奎不行了。”
“可是,”二奎媳婦急道,“二奎要是沒事兒,不至于躺著不動啊。而且,要是傷得不重,怎么會不跟家里說一聲,就往府城去了?!?p> “你呀,就會胡思亂想?!惫蛉伺牧伺亩眿D的手,“這事兒小滿剛剛跟我說了,二奎沒什么問題。他就是胳膊受點(diǎn)傷,最嚴(yán)重也不過丟一條胳膊,怎么會不行了呢。再說了,他那傷也不嚴(yán)重,找醫(yī)師好好沖沖洗洗,包上養(yǎng)幾天,不會有什么事兒的,你就放心吧?!?p> “嫂子,你不用安慰我,我就想知道個準(zhǔn)信兒。”
“準(zhǔn)信就是,二奎沒事兒,就一點(diǎn)兒小傷,估摸著明天就回來了?!?p> “嫂子,你還騙我。二奎要只是胳膊受點(diǎn)傷,能躺在車上嗎?”
“妹妹。你這話就不對了,誰不知道倒著最舒服了。二奎傷得是隔壁,又不是腦子,當(dāng)然知道躺在車上最舒服了?!?p> “這,”二奎媳婦轉(zhuǎn)悲為疑,“那他怎么會一動也不動。”
“呵呵,”郭夫人笑道,“大亮媳婦就看到那一會兒,怎么能說二奎一動不動?!?p> “可是,她還說,大哥他們灰頭土臉的,也不洗洗就急著往府城趕?!?p> “咳,男人么,不都是這樣,沒咱們女人管著,可不就是不洗頭不洗臉么。要不然,怎么說他們是臭男人呢。”
“那二奎怎么不跟家里說一聲呢?”
“這不就是說二奎沒事兒么。你是他媳婦,要是他傷得真重,能不告訴你嗎。就是因為傷得不重,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瞎擔(dān)心么。再說,二奎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多少次沒告訴你了,怎么這次就這么上心了。”
“那~”
“別那了這了,嫂子跟你打包票,二奎就是點(diǎn)兒小傷,一定會沒事兒的。”
“小滿~”二奎媳婦看著郭滿,還是將信將疑。
郭夫人見她還是不信,于是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郭滿意會,于是說道:“嬸子,二奎叔真沒事兒。今天我爹他們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二奎叔好好的呢,沒什么事兒。嬸子,你就放心吧?!?p> “真沒什么事兒?”
“嬸子,真沒事兒。我爹說了,他們明天就回來了?!?p> 郭滿看著她還不相信,于是睜大眼睛,看著二奎媳婦,說道:“嬸子,我一個小孩子,又沒什么壞心眼,怎么會騙人嘛。我的話,你還有什么不相信的?!?p> 屋中兩位婦人,被他一逗,齊齊笑出聲來。
“好,嬸子相信你?!倍眿D愁容散去,這才看到桌上擺著的飯菜,面上一紅,說道:“嫂子,你們正吃飯呢。我也沒有注意到,真是不好意思,你們趕快吃吧,我先回去了?!?p> “急什么,一塊兒吃點(diǎn)兒?!惫蛉送炝舻馈?p> “不了不了,我們家也做好飯了。再說,我婆婆身體不好,剛剛又被大亮媳婦這么攪合一下,也是茶飯不進(jìn),哭腫了眼睛,我得趕快把這事兒告訴她?!?p> “噢,那也是,是得趕快告訴老人家。那嫂子就不留你了。”
說著,兩人一走一送,便來到院外。
“嫂子,別送了,趕快回去吃飯吧?!?p> “那你小心點(diǎn)兒,黑燈瞎火的,別摔著了?!?p> “知道了,嫂子?!闭f著,二奎媳婦轉(zhuǎn)身欲走,忽然又回過身來,問道:“嫂子,村長說小涼山上來外人了,還要組織青壯巡邏,這事兒你知道么?”
郭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知道,聽說是外地流竄過來的,壞得很。你跟你婆婆在家,多加點(diǎn)兒小心,門窗什么的,都關(guān)嚴(yán)實了,挖的那些陷阱,還有布的機(jī)關(guān),晚上都打開了。”
“知道了,嫂子,你和小滿也是,多加點(diǎn)兒小心。我走了,嫂子?!?p> 二奎媳婦轉(zhuǎn)身離開,郭夫人關(guān)上院門,回到屋中和兒子一塊兒吃飯。
一頓飯畢,郭滿摩腹揉臍,點(diǎn)期門,溫雙腎,直到腹中飽脹的感覺消逝,這才開始調(diào)整內(nèi)息,斂蘊(yùn)精神。
郭夫人則收拾了杯盤碗筷,又將院中的陷阱機(jī)關(guān)等一一檢查完畢,便催促兒子洗漱休息。
郭滿回到房中,緊閉門窗,將熱水桶提到桌上,四面圍上厚厚的簾子,這才褪下衣物,拿干凈的毛巾沾了熱水,一點(diǎn)點(diǎn)將身上的污漬擦拭干凈。
擦過澡后,急忙將身體擦干,快速換上干凈的衣服。
待到洗漱結(jié)束,砂鍋中的藥也已經(jīng)煎好了,冷了一會兒,郭滿將藥湯飲盡,便回到房中,運(yùn)起神識耍鬧一會兒,便上床休息。
郭夫人將衣物洗凈,也回房休息去了。
約莫四更前后,村中鼓點(diǎn)一響,接著便是一生大喝,“站住,什么人,抓歹人啦!”
頓時,村中梆子,銅鑼之聲紛紛響起。十幾個大漢,三三兩兩的各持著刀槍棍棒,一起往喊聲的地方趕,一會兒工夫便聚在一起,在一個中年人的指揮下,緊緊追趕著逃竄的兩人。
更多的青壯被鑼鼓聲驚醒,拿起刀槍,五六個聚在一起,各自把守一片區(qū)域。
那兩個歹人,以黑巾蒙面,單手提著尖刀。身形瘦削,衣褲之上都是破洞。兩人被一眾青壯追趕著,慌不擇路的四處亂竄,遇彎便拐,遇巷就鉆,不一會兒便迷失了方向。
亂竄的兩人再次轉(zhuǎn)過一個巷子,便見到前面被青壯堵住了,再回頭時,后面也被人堵住了。
兩人見勢不妙,也不敢與眾人硬拼,于是相視一眼,各自咬著尖刀,雙雙發(fā)力跳上高墻,只聽“噗通”、“哎呀”一聲。
指揮隊伍的中年人面帶笑容,捋著山羊胡,呵呵笑道:“不知死活的惡賊!闖到我們小郭村,就夠顯出你們的膽量了,還敢往村民家里闖。大家跟我來,把他們抓起來。”
話音剛落,便聽到院中一聲嬌喝:“惡賊!”
接著,院中便傳來那兩人的聲聲慘叫,“哎呀”、“不要過來”。
中年人聽著叫聲,邊走邊笑:“呵呵,這二奎媳婦,看著柔柔弱弱的,還常??蘅尢涮?,可還真不能小瞧了。都聽聽,這慘叫聲,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p> 這時,一個大漢笑道:“嘿嘿,村長,可別在這說風(fēng)涼話了,快進(jìn)去看看吧。女人下手沒個輕重,要是給弄死了,咱又少一筆賞錢?!?p> “呵呵,那不會?!闭f著,村長高聲喊道:“二奎媳婦,別把人弄死了。回頭領(lǐng)了賞錢,多給你們家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