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30章 家仇舊恨涌心頭

　　紫袍道人正是如今全真教主完顏德明，祖上乃女真族。本為金朝王室完顏阿骨打之苗裔貴胄。

　　后來元朝滅金，為躲避殺身之禍，完顏家投降于元朝。為向元朝統(tǒng)治者表示恭順、永無復(fù)國的想法，以求保全性命，完顏家族后人不問世事盡皆出家。完顏德明就是一位道士，道號重玄子。

　　元統(tǒng)三年（1335年），完顏德明繼苗道一成為全真教掌門。元順帝制授特進(jìn)神仙玄門演道大宗師，掌管諸路道教所，知集賢院道教事，并賜號“重玄蘊(yùn)奧宏仁廣義大真人”。

　　完顏德明繼任全真教教主也有二十余年，只是因?yàn)樗墙鹑耍谥性夭]有多少聲名。而全真教如今也不再是貼近民眾的茅庵道士，而是居住在華廈之中的道士官僚。民間知其者甚少。

　　而如今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又還在人世，影響力尚在。而完顏德明身為色目人，遠(yuǎn)不如苗道一一般德高望重，在教中又有不少人抵制、不愿認(rèn)同。所以繼位二十余年，完顏德明還不被外人得知。

　　而燕赤霞這種本身就不愿和道士官僚接近之人更是全然無知，根本不知道全真教掌門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苗道一，而是面前的女真族人完顏德明。一個與漢人的面目有著明顯差異的色目人！

　　在歷史中，完顏德明是全真教最后一任掌門。他下令全真教舉教之力保護(hù)元順帝安危。在幫助元順帝逃亡時死于亂兵之中，元順帝感其忠賜謚號：“護(hù)國重玄忠勇順義救主嗣忠大天師”。

　　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建國后對全真教通敵行為表示極大的憤慨，下令全真教永世不得設(shè)立掌門，下分七派由道録司監(jiān)管。從此之后，全真教被徹底分裂為七真八派。

　　完顏德明之所以能通過符箓和燕赤霞修煉的功法認(rèn)出其身份。正是因?yàn)樘斓紫鲁巳娼?，就只有正一教會制符。而燕赤霞修煉的功法，更是乃是傳承自西域昆侖山，而不是天下道門統(tǒng)一修煉的丹鼎之術(shù)。

　　丹鼎之術(shù)雖然各家道門、各門各派都有差異，但做為在華夏流傳數(shù)千年的功法，無論是理論還是技術(shù)上早已是成熟無比。

　　無論是全真教、正一教，還是昔日的樓觀道、神宵派，這些中原道門都是修煉丹鼎之術(shù)。與燕赤霞所修功法有著天差地別。兩者之間差別迵異，所以完顏德明一看便知燕赤霞不是正一教的教中人物。

　　完顏德明見燕赤霞不回話也沒有在意，嘴里繼續(xù)說道：“道友既是不愿明言，本座也能猜到一二?！?p>　　“據(jù)傳張正常在即位前的幾個月里，曾經(jīng)離開過龍虎山前住亳州傳授他人五雷符法。”

　　“而在張正言將死，張正常即位的數(shù)月之間，江南到處盛傳一個人的事跡，言他不但是進(jìn)士出身，更是熱血俠腸、正義感十足，實(shí)為漢人文人雅士之清流、世人之楷模！”

　　“如今本座見到道友道行不淺、又精通繪符，想來正一教、嗣漢天師府傳授符箓，又大力宣傳的這個人物應(yīng)該就是道友?！?p>　　“正一教宣傳道友的事跡固然是有意抬高道友，但未免沒有尋求道友支持之意。”

　　完顏德明對著燕赤霞娓娓說道：“而道友本身應(yīng)該就是昔日名揚(yáng)關(guān)東、廣西兩地的名判，數(shù)年前曾任職濮州。如今的逆宋之偽刑部侍郎——關(guān)中燕光燕赤霞！”

　　完顏德明數(shù)言之間，就將燕赤霞的底細(xì)透露的一清二楚。燕赤霞并不想反駁否認(rèn)，逐點(diǎn)頭應(yīng)道：“正是燕某。”

　　“哈哈哈~”

　　完顏德明聽到燕赤霞承認(rèn)身份，仰頭哈哈大笑。嘴里贊道：“夠膽氣！”

　　“你身為濮州判官，居然勾結(jié)韓山童、劉福通等賊首造反。如今更是膽敢當(dāng)著本座的面承認(rèn)此事，你當(dāng)本座是泥捏的不成？”

　　完顏德明言語間，神情突然變冷，對著燕赤霞大聲質(zhì)問。嘴里說道：“逆賊，你膽大妄為，如今見到本座也不下跪。可見本座并無冤枉你！”

　　燕赤霞聽到完顏德明的話語，卻也是不愿意落人口實(shí)。嘴里冷哼一聲，答道：“燕某昔日在濮州為官之際，并沒有與任何白蓮教的人物來往，要不然這些年也不會如此不得意。”

　　“而某正是被元廷和奸人所害，尚未定罪就要讓我殺頭上法場。天下之大卻無處藏身，燕某只能投靠韓宋，以求立身之本和茍活性命。這又何錯之有？”

　　完顏德明聽到燕赤霞辯解的話語卻是神情一愣，繼而才說道：“那好，你身為朝廷命官就暗里勾結(jié)韓山童、劉福通等白蓮妖人之事暫且不論，但是你如今居然和正一教勾搭在一起。這又是為何？”

　　“正一教早已不是什么好鳥，暗地里和偽吳王朱元璋勾結(jié)，共謀大勢。形同造反！”

　　完顏德明言語間咄咄逼人，根本無視燕赤霞的辯解，似乎執(zhí)意要給他定罪一般。

　　燕赤霞對此心中大恨，冷笑著出言曬道：“那又如何？”

　　“正一教是江南大教，南方諸教之首，執(zhí)掌南方教派已有百余年。連元廷也一樣冊封他們，嗣漢天師府的金字招牌就是元廷世祖所賜。朝廷可以示好他們，為何燕某就不能交結(jié)？”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全真教身為天下道教之首，天下信徒無數(shù)，號稱普法于世。難道就是這樣看待我等這些無辜的叛逃之人嗎？”

　　燕赤霞想著自己當(dāng)初就是被元廷和奸人所害，才會蒙受冤枉屈、被迫舍棄數(shù)十年拼搏的繁華富貴，為了性命逃離濮州。

　　想著如今自己不僅妻離子散，近十載時間全然沒有消息，而關(guān)中老家的母親也是杳無音訊、不知其生死存亡，后來更是牽連了亦師亦友的圓覺和尚，無端端失去了性命。

　　燕赤霞越想心里越是生氣，話語越說越是生硬。言語間更是連身份尊崇無比的天下第一教教主、全真教掌門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覺得全真教身為天下諸教之首，皇帝身邊的爪牙。不但不明察天下、勸皇帝上進(jìn)，反而倒打一耙，欲強(qiáng)行加罪于自己一個無辜之人。

　　他們對自己早年間受到的冤枉和不公正待遇不聞不問，如今一見面反而特意加罪于人。如此所做所為，與當(dāng)初陷害他的匪人奸臣又有何異？

　　想著這些年因蒙冤所遭受的不解、白眼。以及在紅巾軍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想著一生苦讀、舍命拼博，到頭來上不能孝順父母、光耀門楣，下對不住妻兒。如今妻離子散，更是連她們是生是死都無法知曉！

　　如此枉為人子、枉為人夫、枉為人父，燕赤霞痛心疾首。而這所有的一切，燕赤霞都覺得似乎與眼前之人脫不開干系。

　　為此，燕赤霞鼻尖酸澀直涌心頭，一切家仇舊恨迸現(xiàn)在眼前。不由的滿臉通紅，心中大恨、嘴里早已是咬牙切齒！

　　燕赤霞不僅高聲反對對方、大聲質(zhì)詰，最后更是把腰間長劍拔出，亮在身前。對著完顏德明冷冷說道：“燕某一生自信并沒有行差踏錯，更沒有做出任何讓人不齒之事。如今身為宋國官員，遇上教主這種元廷之高官顯貴，是生是死全憑君意?！?p>　　“燕某定當(dāng)反抗，斷無作繭自縛、引頸受戮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