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guī)兔???p> 方伯轉過身,臉色頗為詫異,“我可不懂武功?!?p> “我也沒讓你出手!”方行健焦急地道:“原來給你答案的高人呢,您老去求求他出手可以不?”
“他?”方伯有些猶豫。
原來昔日方伯在武館外,明面上是賣面,實際上主要做的是兜售試題作業(yè)答案,武館考核除了靠技,更要考藝,如《孫子新編三十六講》,《武當密卷》,《上林精題》這些都是必做內容,奈何這些書理論高深,題目深澀,又是每年一變,答案也無,稍稍不認真的學生做起來當真是步步維艱。
有需求便有市場。方伯也是從此在武館外兜售答案的,作價公道,自然生意興隆。這等事從來都是私密行事,所以方伯對外從不與人言,就是親子也不曾告訴。
方行健昔日家貧,被方伯聘成銷售,用自己的品學兼優(yōu)成績做代言,招攬武館有所需要的同道。兩人合作無間,最終所賺的銀錢終化成這偌大的客棧。
“你那是時候不是吹這些答案都是武當真人寫的嗎?”方行健說的話又快又急,“看在往日情分上,能不能去求他出手一次,銀錢好說,十幾兩我總是出的起?!?p> 方伯皺著眉將方行健的話消化完畢,良久才吞吞吐吐道:“其實吧,這個高人你也可以去請的。只是,只是······”
他走過去,拍了拍方行健的肩膀道:“小健啊,我知道你也很急,但我現(xiàn)在說的這事你要保守秘密啊?!?p> “哎呀,都火燒眉毛了!”方行健道,“快說,快說?!?p> “其實這位高人你也認識?!狈讲曇粜×撕芏唷?p> “我認識?”方行健有些驚喜,反問道:“是你不成?”
方伯連連擺手道:“我自然沒拿水平。”
“誰?”
“還能是誰?你師傅武當金鼎觀清微道長嘍?!狈讲畠墒忠粩偟?。
當年清微道長為了吸引學生,將市價的學費二兩降到一兩,初時還好,但人口一增,很快就入不敷出,后來有人給他出了主意,教材選用最難最新的那套,在私下兜售答案。學業(yè)不用功家里又有錢的,出更多的錢買答案,清微道長再用這補貼武館。
“不過時日久了,武館又一直在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清微道長嫌煩,就從上林請了幾個弟子接手,自己重新上山修道去了?!狈讲f道,“我可以幫你送信,但他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p> 方行健聽了,當真是瞠目結舌,張了張嘴,仍然不知該說什么好,最后點頭道:“好?!?p> 轉眼以是日上三竿的時間,方伯的人尚未歸來,孫婉儀待在房里也嫌憋悶,方行健便陪她出來,想要前往大廳坐坐。
兩人經過供旅客賞玩的花園,方乾正和那位叫娜娜的小女孩玩的起勁,又跑又跳,絲毫不覺疲憊。
方行健見此情形,倒是放下心來,還好這女孩不像那位梁姑娘,自家小孩應該沒事,想到這他不禁望向自家夫人。孫婉儀也是相同心思,兩人目光一觸,各自都臉露微笑。
進了大堂,此時比起昨日,大堂人物要稀疏不少。并且也不似昨日那般安靜無聲,而是分成兩撥,各自坐在大堂一側,時不時有交談聲傳來。
方行健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圍在中間的桌子,靠兩側分別坐著洞庭丞相茍富貴和羽淙道長,梁紅音則面朝大門坐著,桌上放著一壺茶,不過只有梁紅音的杯子乘了茶,其他人的杯子依舊是倒立放著。三人雖然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卻都不發(fā)一言,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從后面進入,皆是回首朝方行健二人看來。
方伯見到方行健夫妻二人,以及他們探尋的目光,微微搖頭,接著便繼續(xù)埋頭做賬。
梁紅音揮手示意夫妻二人過來,等到兩人走進才說道:“昨天見得匆忙,卻是忘了通了姓名?!彼f話斷句時,一雙細眉總是不自覺輕皺一下,加上聲音柔和,愈發(fā)顯得楚楚可憐,哪有半點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氣概。但方行健夫妻二人卻不敢怠慢,雖然看年齡梁紅音要比他們小了不少,但通姓名這事他們依舊要先做。
江湖之中,實力至上莫過如此。
方行健抱拳道:“在下方行健,這位是拙荊。”
梁紅音點頭,剛要說話,旁邊的茍富貴搶先問道:“你是方行?。恐艹傻暮眯值??”
方行健心中奇怪,點頭道:“正是?!?p> 茍富貴側過頭仔細觀察一番道:“那這位夫人,想必就是原來洞庭‘短發(fā)鬼’孫婉儀了。”
孫婉儀露出半邊身子,行禮道:“茍老大萬福?!?p> “短發(fā)變長發(fā),雖少了一聲英氣,但溫婉亦是福德。”茍富貴臉露笑容道,“你大爺上次見我的時候,還提到你已經歸隱,怎么和丈夫跑到這,摻和這檔事了?”
“只是路過,只是路過。在下學藝是在武當,和這客棧主人有幾分交情,因此多停留幾日?!狈叫薪膶O婉儀脾氣暴躁,搶先答道。
茍富貴回頭與羽淙道士對望一眼,茍富貴先是搖頭繼而點頭,羽淙點頭,道:“能娶洞庭巾幗的,自然也是一方英豪?!?p> “不敢當,不敢當。”
羽淙道長道:“左右坐的乏了,不知方大俠可有興趣和在下活動活動筋骨?”
“我家姑爺會怕你不成?”茍富貴拉住方行健的手道:“你且去耍上兩手,讓大家瞧瞧我洞庭龍宮一脈選女婿的眼光?!?p> 茍富貴搬出洞庭大旗,方行健擔心再拒絕,傷了孫婉儀的面子,只好答應。他道:“彼此畢竟只是活動筋骨,還是不要傷了和氣,就比三招,點到即止吧?!?p> 羽淙道長頷首道:“如此正好?!?p> 大堂上眾人見有比試可看,也來了興趣,茍富貴一側的人甚至迅速開了盤,從勝負到幾招結束都有,賠率也是起伏不定。羽淙道士一側的人雖沒有這般聒噪,但也是交頭接耳,只有梁紅音似乎毫不感興趣,依舊望著門口。
將幾張桌子搬開,眾人在離梁紅音遠遠的地方圍出一個直徑一丈的圓。方行健和羽淙道士在圓心站好,茍富貴從袖籠掏出一條汗巾開口道:“點到即止,手帕落地為止?!?p> 這是江湖常見的一種比試方式,汗巾落地,雙方無論打成什么樣都要收手。因為手帕落地極快,所以基本不會分出勝負,因而也不會傷了和氣。
見兩人擺好架勢,茍富貴將汗巾狠狠擲向空中。
方行健見羽淙左腳一顫,知道他要先發(fā)奪人,右腿一個橫掃,雙臂也跟著一個分檔,擋住羽淙直沖拳。
羽淙道士拳頭不停,左腿豎立頂住方行健右腿,等到靠近方行健雙臂,立刻變拳為抓,猿臂輕舒向方行健肩頭抓去。
“好一招‘夸父追日’!”茍富貴贊道。“這招過后應該就是‘精衛(wèi)填?!??!?p> 方行健不知道這‘夸父追日’是那套拳法,左臂上抬讓其抓住,右手一掌向下探出,果不其然擋住羽淙的另一只手,那掌本是要偷襲方行健的丹田。
方行健大喝一聲,右掌用力,羽淙道士也輕呵一聲,手上發(fā)力。
砰的一聲,兩人都是一聲悶哼,順著力道就要分開,方行健卻笑道:“哪里走。”左臂伸直就要抓羽淙脈門,羽淙心知不妙,不過他知道此時不能膽怯,反手也要尋方行健脈門。
誰知一探卻是撈了一空!
羽淙道士知道中計,右腳剛要用力反跑,丹田處一個尖銳的刺感讓他停了動作。方行健的指尖堪堪指在他丹田位置上。
“承讓!”方行健收起招式。“僥幸,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