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你這兒可真舒服。”宋河生拍著圓鼓鼓的肚子。
老頭兒哼了一聲,“可沒有白舒服的!要干活!”
“還有什么活兒要干???”宋河生哀嚎。
老頭兒拿了三本畫冊出來,扔給他們,“在家照著畫,每天畫,覺得自己畫的好看了,就拿來給我檢查!”
仨小孩打開書一看,就是各種花啊草啊動物啊人物啊。
“這個畫了有什么用呢?”胖丫皺著臉苦惱地問,她還有好多暑假作業(yè)沒做呢!
“只管畫就是了!畫好了才有西瓜吃!”老頭兒板著臉。
宋河生和胖丫都覺得家里又不是沒西瓜吃,誰稀罕?。靠墒?,偏偏還真稀罕到老頭兒這里來玩兒,雖然不情不愿,但最終還是別別扭扭把畫冊收起來了。
只有陳一墨,默默拿了畫冊,一句怨言也沒有。
走的時候,仨小家伙一如既往地說,“我們過幾天再來看你!”
然而,這一去,竟然整整一個暑假都沒有再來。
這個暑假,注定不平凡。
他們住的這條臨河的街道叫清河街,街上住著的大多是廠子的工人,這兩年各家廠子都不太景氣,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下崗,陳亮夫婦工作的服裝廠也是在垂死掙扎,不然付英英也不會索性就在家?guī)Ш⒆樱S更不會發(fā)一大批賣不出的衣服替代工資。
夫妻倆只覺得未來的生活搖搖欲墜,而就在這個暑假,服裝廠徹底宣布倒閉,陳亮除了又帶回一大批衣服,什么都沒有,就回了家。
家里多了個兒子,收入突然變零,付英英每天摔盆打碗,脾氣也跟這燥熱的天氣一樣,一點就著,而陳亮和陳一墨自然成了出氣筒,每天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唯恐一個不慎被付英英逮著罵。
陳亮是個老實人,要他去擺攤賣衣服,一天也賣不出去一件,但陳一墨機靈,這個暑假天天出去,每天帶回去的錢好歹稍稍平復(fù)付英英焦躁的心,可衣服總有賣完的時候,沒有固定工作就沒個保障,陳亮也試著出去找事做,但這些工作朝不保夕的,沒準兒哪天又丟了,付英英想著寶貝兒子的未來,急得一個暑假都瘦了一圈。
窮急,便會生出變數(shù),這變數(shù)有好的,也有壞的,端看人性。
街道上有些人便索性南下沿海,而有些人則挑起了擔(dān)子推起了車子,做小本買賣。
付英英自己要帶兒子,陳亮又是除了傻傻干活什么都做不好的人,該怎么辦呢?付英英看著一個暑假曬得漆黑的養(yǎng)女,心頭有了主意。
宋河生就是這個時候跑到小院來的,氣喘吁吁拉著老頭兒的手就跑,“老頭兒,你快去看看墨囡!她媽媽不讓她上學(xué)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宋河生第一時間就來找怪老頭兒,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老頭兒和他們非親非故,脾氣還臭……
老頭兒被他拉得差點跌倒,“怎么回事啊?你說說清楚!”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宋河生急得很,拽著老頭使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