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坊街這一塊兒的拆遷補償采取的是貨幣補償加產權置換相結合的方式,陳家要了套小房子,拿到了更多的錢。
兩居的房子,付英英是這樣安排的:她和陳亮自然是要住主臥,次臥則給了陳一鳴,陳一鳴今年也開始上學了,需要獨立的房間學習,至于陳一墨,在陽臺上搭了個小床。
付英英把床指給陳一墨看的時候,是這么跟她說的,“墨囡啊,咱們家里條件不比別人家,你爸爸沒本事,這么些年也沒掙到幾個錢,所以我們是要不起大房子的,你弟弟現在要上學了,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學習,就把房間給弟弟住了,等弟弟以后出息了,你也能依靠弟弟是不是?再說,你通常也不在家里,不是上學,就是在老頭兒家學手藝,在家的時間少,也就回來睡個覺,所以這兒挺合適的,而且陽臺上光線好,空氣也新鮮,你看,媽媽把這里收拾得干凈又漂亮,被子床單全是新的,比弟弟房間里還要好呢!”
陳一墨二話沒說就點了頭,“媽媽,挺好的!我挺喜歡的!”
她真的對付英英的安排沒有異議,一如付英英所說,她只有睡覺時間才回家來,連晚飯都是在老頭兒家吃的,而且對比從前住的舊平房,這里已經不知好了多少倍,從前家里可是一共才一間房,爸爸媽媽帶著弟弟睡一張床,中間拉個簾子,她睡簾子后面,做飯在外面的走廊,寫作業(yè)就在飯桌上,所以,現在有了陽臺這個獨立空間,她不知多歡喜,寬大的窗戶,望出去就是風景,遠遠的,還能看到泛著光的運河如一條金色的腰帶圍繞著這個小城,付英英在窗臺上種的幾盆蔥和蒜,更這扇風景增添了幾許綠色的情趣,她怎會不喜歡?
至于她和弟弟在付英英心中的地位,她從來就沒去比較過,因為根本不用比較,弟弟是親生的,她不是,她如果為此而感到不公,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自尋煩惱。
付英英放了心,笑了笑,“我們家墨囡,真懂事,長得也乖巧?!?p> 這話就不是謬贊了,陳一墨懂事不必說,這幾年下來,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小女孩了。
她常年在老頭兒那里,吃得極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的緣故,老頭兒每天早上牽著狗去市場,買菜買零食,伙食比在家里還好,至于糕點水果什么的,都緊著她吃,老頭兒碰都不碰。老頭兒還訂了鮮奶,每天一盒,給她喝。
這樣精心的喂養(yǎng),陳一墨像春天的柳條,生長舒展,漸漸長出了少女的姿態(tài),明眸靈動,唇紅齒白,堪堪配得上詩里的那句“碧玉妝成”,十三四歲,青蔥春柳般的女孩兒,真真是碧玉妝成啊……
付英英這么打量著陳一墨,心里的不平衡又冒了出來。
這丫頭,倒是出落得越來越好了,比河坊街任何一家的姑娘都水靈漂亮。怎能養(yǎng)不好呢?聽街坊們說,怪老頭換著花樣買肉給這丫頭吃,今天雞明天魚后天排骨,市面上那些進口的水果,貴得她連價格都不問,老頭兒三天兩頭買回去,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吃的都是些什么?怪老頭到底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