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濃煙也嗆得她無法呼吸,可她知道宋河生說得對,她留下來大概只會讓他分心,兩頭顧不著。
她哭著打開棉被,大黑身上火倒是滅了,但趴在棉被里,腹部劇烈起伏,已是奄奄一息。
不敢再耽擱,大黑又重,她抱不動,大黑被燒成這樣,皮一定都爛了,她更不敢碰它,只好讓它繼續(xù)躺在棉被上,連棉被一起拖著它往外走,邊走邊抬頭看房門,只見宋河生已經(jīng)沖進了火海里,擔(dān)憂和焦急又絞得她心痛,卻只能抹一把眼淚,繼續(xù)拖。
好在,消防車迅速趕到,消防員進來后,便看到一個一身黑乎乎的女孩,拖著一床棉被。
當即有消防員將地上棉被卷起,把狗連同棉被一起抱了出去。另一消防員則護著陳一墨,將她帶出小院,叮囑她千萬不要再進去。
陳一墨已經(jīng)瘋了,宋河生就這么沖進火海,也不知情況如何,老頭兒沒有一點動靜!這么大的火,老頭兒怎么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定是喝多了!最近這段日子,老頭兒晚上總喜歡悶幾口小酒,如果今晚他也喝醉了,那這么大火……
她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她全身濕透,滿臉是水,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救火噴上的水,抹一把眼睛,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楚,可很快,眼前又只剩一片模糊的火?!?p> 終于,消防員從熊熊烈火中出來,背上負著一個人。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見從消防員背上垂下來的那只手臂,盡管只是一只手臂,盡管半袖的白T袖子已經(jīng)被熏黑,她仍然認出來,這是宋河生的手,消防員背上那個人,是宋河生。
救護車早已到達,擔(dān)架已然備好,陳一墨趕緊上前,醫(yī)護人員把宋河生從消防員背上放下來,放到擔(dān)架上。
“被房梁砸傷了腿,局部有燒傷?!毕绬T告訴醫(yī)護人員,轉(zhuǎn)身又進入火海。
宋河生滿臉漆黑,一側(cè)燒傷的臉還露出肉來,頭發(fā)也少了一邊,但尚有意思,嘴里喃喃叫著,“墨囡……”
“在!我在!”陳一墨站在一旁,眼淚噗嚕嚕直落,想抱抱他,卻碰都不敢碰,他的手臂上,全是燒傷。
“對不起……我……我沒能救……老頭兒……”宋河生虛弱地說著。
他見到老頭兒了,躺在床中央一動不動,可床早燒成一片火坍塌了,老頭兒在中間只剩一個黑影……
陳一墨不知道說什么,搖著頭哭得停不下來,只求醫(yī)生趕緊給他治傷。
“又出來一個!”身后有人說。
她迅速回頭,只見消防員又背了一個人出來——說是人,其實已經(jīng)看不出了,完全就是一團炭黑……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仰頭,眼淚嘩嘩直流。
不,那不是老頭兒,不是老頭兒,一定不是……
老頭兒可兇可兇了,生龍活虎,成天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教訓(xùn)人,怎么會是擔(dān)架上那個漆黑的不明物……
“老頭兒!你出來!”她軟倒在地,仰天大哭!老頭兒,我知道這不是你!這怎么可能是你?你一定是躲起來了!你出來好不好?墨囡好擔(dān)心!還是你去叔叔伯伯家串門了,今天根本不在家?你回來好不好?墨囡悄悄給你做了一件新衣服,就差縫扣子了!你一定會喜歡的!你快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