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王世充龍體初愈,此時正值夜半,摟著愛妃睡得正香。夢中突然驚醒過來,隨即心中煩躁不安,總覺得有事發(fā)生,再無睡意,索性披了外袍向?qū)媽m外走去,諾大的洛陽宮沉默在黑夜里,唯有守宮的侍衛(wèi)處點(diǎn)著幾個火把,侍衛(wèi)見王世充出來急上來跟隨便要招呼同伴,王世充做個手勢,制止侍衛(wèi)跟隨,也不讓他叫同伴,而是獨(dú)自沿著宮殿群走去,隨意信步,走了許久待抬頭前方一個高聳的建筑,竟已到了觀天臺,皇朝歷官每年在此觀測星象確定歷法,這是整個洛陽城最高的建筑了,王世充索性讓此處守衛(wèi)開了門獨(dú)自爬上最高處,病體初愈,凌冽的風(fēng)一吹王世充不禁打個哆嗦,嘆一句:“真是高處不勝寒??!”然后向遠(yuǎn)處眺望,深黑的夜唯有黑暗,無邊的黑暗,王世充心底生起一絲恐懼,皇宮,全天下的政治中心,雖然富麗堂皇,卻也是無數(shù)冤魂厲鬼徘徊之地。
王世充背脊發(fā)寒,便想下樓離開此地,剛轉(zhuǎn)身只見東南方向有一片紅暈,王世充被吸引了過去,定定的看著那一片紅暈,十哪里失火了麼?他再看去,這正是洛口倉方向,王世充大急,就趴在欄桿上向下吼:“來人,來人……”
樓下侍衛(wèi)聽得吼聲急促,不知何事,忙分出個去召集其它侍衛(wèi),剩下的急趕上去。
深夜,洛陽皇宮警鐘急響,聲音透徹全城,這是朝中有緊急事物才會奏響的聲音,只要鐘聲響起,無論大小但凡在洛陽的官員都必須趕來,鄭朝開國二年還未奏過,此時突然奏響滿洛陽官員皆從夢中驚醒,急披衣起身顧不得洗臉便匆匆朝皇宮趕去,余飛住得近,又是騎單車,因此是第一個趕來的,他在侍衛(wèi)指引下上了觀天臺,只見王世充毫無形象,一屁股跌坐在地,老淚縱橫,像極了指天罵地悲痛欲絕的農(nóng)夫!余飛上樓看到遠(yuǎn)處天邊的紅暈,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也無主起來,但此時只得強(qiáng)做鎮(zhèn)定上前攙扶王世充,王世充猶不肯起身,一個勁痛呼:“完了,完了,朕的大鄭朝完了……”
余飛忙勸:“陛下,快收住吧,百官就快來了,切莫讓百官看到消極形象?!?p> 王世充一愣,隨即以衣袖擦淚:“對,飛兒說得極是,那些骯臟之人本就心性不定,若讓他們看出我們勢弱還不立即反過來倒打一耙?!?p> 觀星臺下人頭聳動,百官陸續(xù)到來,各自交頭接耳詢問何事,卻是相互攤手誰也不知。
觀星臺上,王世充已不知哪里找來把椅子坐下,身后站著余飛和二皇子王玄恕,先上來的官員在王世充示意下站立在側(cè)等候,直到來得都出不多了,王世充哈哈一笑道:“世民小兒膽子倒不小,孤軍深入竟然跑去把朕的糧給燒了……”
什么?什么……糧被燒了?百官竊竊私語,再看看那紅色天邊,再無懷疑,便又專管糧草的糧官面向洛口倉方向跪了下來,以手捶地大號:“我的糧,我的糧,這可如何是好??!”百官見這糧官形狀也跟著痛苦哀嚎起來。
王世充待百官發(fā)鬧一陣,這才道:“急什么急,看把你們急的,不就是燒了個糧倉少了些糧食麼!有什么可號!”
眾官泣不成聲:“陛下,洛口倉乃我大鄭根本,如今被燒陛下要糧卻難了?!?p> 王世充見百官只管哭鬧心也煩了,怒色道:“洛口倉雖被燒,卻還未到亡國之時你們哭什么!明年雖然糧秣必會緊張些,然則也不見得就會餓死人,你們身為朝廷命官不思計(jì)策只管哭嚎要您們何用?”
眾官見皇帝發(fā)怒這才漸漸止了哭聲,只有糧官依然哀奏道:“陛下,糧倉被燒,之后軍糧等項(xiàng)臣實(shí)在無法支應(yīng),即使如今搜刮百姓之腹,大旱之下百姓也不知要餓死多少?!奔Z官奏著又是泣不成聲,王世充正想發(fā)作一番,誰想這糧官再道一聲:“請陛下恕臣無能!”說完不待回應(yīng),竟自起身幾步跑到邊沿處縱身跳了下去。
觀天臺本就很高,這一跳之下許久才聽到“嘭”一聲落地響,百官驚得目瞪口呆,王世充,余飛也想不到突然有這么一遭,一時張大了嘴。待反應(yīng)過來王世充甩袖道一聲晦氣,率先向下走去,余飛緊隨。
這一夜,天色雖然還早,離早朝時間還久,但是百官也無人敢有回去補(bǔ)覺的想法,皆在皇宮大殿之外蹲墻角等待早朝。
王世充帶著余飛,王玄恕及兄弟王世輝,王世偉二人急匆匆趕回御書房,神色悶悶低頭不語。
王世揮是個粗人,便奏道:“大哥,發(fā)兵吧,李唐燒了咱們的糧,咱們便去李唐地上搶回來?!?p> 王世充不抬頭,只是冷冷道:“出得去麼?傾國之力不一定能擊退突厥兵。再說潼關(guān)之外能搶的早被突厥人搶了還去個什?”
歷史上,王世充洛口倉被燒,最終被李世民一步步圍進(jìn)洛陽,以人肉為食,最終只得投降李唐,然而投降后王世充雖免一死拘架于長安,最后卻也被刺客所殺,而他的家人更慘,被發(fā)配嶺南東北等偏僻之地,大部分死在路途之上。余飛每想起無不頭皮發(fā)麻,自己這是怎么了,堂堂一個穿越者,好歹也造出槍炮利器,然而歷史的走向似乎并沒有被改變,哎!都是因?yàn)橥回拾?,若不是李世民勾結(jié)突厥,此時李唐江山也該改姓王了吧。哎!沒奈何,誰叫成了王世充女婿,如今若是王世充垮了,自己也只怕不得好死,余飛一面回憶所記得的些許歷史之事,一面拼命想著怎樣破今日之局勢。一時想得入神,直到王世充叫了幾聲才反應(yīng)過來,王世充問:“我看飛兒入神,可有想出良策?”
余飛奏道:“陛下,臣別無良策,唯有速戰(zhàn)!”
“速戰(zhàn)?”屋內(nèi)三人同時發(fā)問。
“不錯,如今我軍無糧,與唐軍突厥軍消耗下去必然不利,不出幾月恐怕兵馬都養(yǎng)不活何況作戰(zhàn),因此我們必須速戰(zhàn)。”
王世充點(diǎn)頭:“嗯,那說說怎個戰(zhàn)法?!?p> 余飛就攤開的形勢圖分析道:“李世民軍不僅燒我糧草,更一路突進(jìn)乃是心腹大患,然則,李世民軍加朱粲軍總計(jì)二十來萬,我們只有聚全朝兵力擊敗李世民,潼關(guān)外的突厥軍必然退兵,即使不退我們也能一戰(zhàn),那時大軍西進(jìn)去長安就食,危急自解?!?p> 這一分析,王世充豁然開朗,仿佛晴天見日出,拍著頭笑道:“不錯,不錯,滿朝文武包括朕皆被李唐,突厥幾十萬大軍懵昏了頭,不想破局不必一一擊潰幾十萬,只要擊敗世民小兒一二十萬即可?!?p> 余飛忙勸:“陛下,不可大意,我軍洛陽城外雖還有三十來萬新兵,然而皆是最近倉促強(qiáng)征而來,軍心不穩(wěn)且缺乏訓(xùn)練,李世民軍雖也有十來萬新兵,到底已見過些陣仗,還有我軍數(shù)萬棄卒董俊萬余皆在李世民手下,朱粲數(shù)萬皆是食人悍卒,荊襄李靖自擊敗董俊后一直無動靜,也不得不妨才是。”
王世充謹(jǐn)慎起來,細(xì)細(xì)思考,確實(shí),形勢依舊不容樂觀。他思索著哪里還可以抽出兵來,尤其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槍陣兵,炮兵之類,最終,他決意派出使者稱述厲害,讓死對頭竇老匹夫不敢趁人之危,只三日間使者已回,竇匹夫言道:“唇亡齒寒,尤其李唐請異族介入更是人神共憤之事,并請死對頭王老賊放心絕不趁火打劫,并且如有需要隨時可以出兵相助?!?p> 王世充放下心來,當(dāng)日下令調(diào)回駐守五勞關(guān)防備竇建德的王玄應(yīng)五萬精銳。而這幾日時間,楊注軍以李世民軍數(shù)場大戰(zhàn),各有損傷,開明三年正月初一,王世充來不及過年,更顧不得痊愈不久的龍體,以絕對優(yōu)勢兵力三十萬摔王玄恕,余飛,黃奎等親征李世民,加上楊注十萬便是四十萬了,只是其中新兵比列還是太多,希望他們能在戰(zhàn)場上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