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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傳

第五十二章 商社之議

折柳傳 小犬獵狐 2315 2019-04-29 07:32:02

  “三色琉璃南瓜壺、御窯云龍玉角杯、釉里紅牡丹彩盤、漢形昭明紋鏡、金八寶鳳紋盆、江山初雪真跡...這件犀角孔雀如意,乃是義父與那興記掌柜分說了許久,才得以重金換來的,尚大人看如何?”小海使一口京片子,怪里怪氣道。

  “妙極,妙極?!鄙形脑t附和一聲,將視線從小海手邊的琳瑯華寶上移開,抬頭再掃視地窖一圈,一霎間踧踖頓口,神魂激蕩,重重喘息,心跳加速數(shù)倍不止。窖中的缸甕鱗比排列、滿坑滿谷,內(nèi)里所盛物事可謂價值連城疊玉堆金,勝單純的金磚銀錠又何止一籌?任誰見到,都會嘆為觀止、贊不絕口,爾后生出據(jù)為己有的非分念想,也無怪乎海太監(jiān)逃出京師保住性命后,第一件事便是急著找人將落在京師的家珍轉(zhuǎn)運出城,而非扶救其主上——陷于水火的皇帝一家子...

  小海與仆從兩人小心翼翼將那大木盒中的層層絲緞掀開,取出暗格中疊積置放的錦盒,一一打開為尚文詔展示、介紹了一番,而尚文詔除了頻頻點頭,連連稱奇稱妙之外,再無作出其他反應(yīng)。

  只由心緒稍稍浮動片刻,尚文詔便將心頭的訝異與不自然的情緒通通壓制消化下去,先瞧了小海身邊那仆從幾眼,又轉(zhuǎn)對小太監(jiān)沉聲道:“海公公,老內(nèi)相能將這,這...這等要務(wù)托付給尚某來辦,尚某定然盡心竭力,不負老內(nèi)相厚望,只不過,此窖中物事實在珍貴,難保不引得知情者生出歹念,為今之計,穩(wěn)妥為上,請海公公務(wù)必匿蹤斂跡,封住眾口...”

  “咱家自然曉得...”小海干咳兩聲,右手伸進左袖當中,掏出一疊三張左右的寶鈔票塞到尚文詔手里,湊近尚文詔耳朵,口氣如同安撫、收買作奸犯科的匪賊一般,對尚文詔誘之以利道:“尚大人能為義父辦事,義父必不會虧待了尚大人,尚大人近日在京師中籌謀活動,花消用度若有不足,盡管來找咱家便是...”

  尚文詔毫不客氣地接過銀票,余光睨過票面,見每張可兌白銀一千兩,且票面上有“和盛”與“限兌”字樣,持有這樣的票子,是需要到北直、南直兩處的和盛銀號才能兌出現(xiàn)銀的,票子的保值能力遠比民間私賈所開設(shè)錢莊的票子要強,民間盛傳,這和盛銀號的掌柜與當今國舅爺關(guān)系匪淺,銀號更是隱有朝中大員注資作股參與經(jīng)營與分紅,整一個和盛銀號,不是官股鋪面,卻勝似官股鋪面。

  尚文詔拱手稱謝,連稱小海太過客氣,為老內(nèi)相分憂乃是應(yīng)有之意,以后不必如此云云,心中暗暗道:“算你一老一小兩個太監(jiān)識相,不過...這隨便一出手,便是數(shù)千兩封賞,從海老公手里賺錢,看似容易得很,實際卻是要拿命來換的...”

  三人在地窖里待了約莫兩刻,便翻回到宅院中,小海與尚文詔兩人作為監(jiān)工,盯著那兩名仆從將地窖入口處的土石及磚面掩埋妥當,直到看上去全無破綻之后,才安心到宅院中靠近地窖的一處偏室中坐下,繼續(xù)詳議轉(zhuǎn)運事宜。

  這批財物品類繁多,且數(shù)量不小,尚文詔苦思冥想良久,捧出個開設(shè)質(zhì)鋪與商社,為渡運物事打掩護的主意供小海參考。尚文詔提議,借著質(zhì)鋪與商社貨運交通的名義,光明正大將這批財物次第運出,小海表示贊同,對尚文詔提出,需要找?guī)酌H近天策一系的顯宦,或找些在天策軍中說話響亮之人合作,作為質(zhì)鋪的倚仗和靠山,以保質(zhì)鋪與商社的運作與經(jīng)營不受為難,適當時候或許還能得到些可以善加利用的內(nèi)部情報。

  兩人議了近一個半時辰,小??诟缮嘣锏溃骸吧写笕舜俗h甚佳,只不過,咱卻不清楚何以要再加上一個商社,這豈不是畫蛇添足之舉?”

  尚文詔對答道:“海公公,單單一個質(zhì)鋪,小筆的買賣皆是可以在鋪面上交割停當?shù)?,咱們要輸?shù)呢浧房刹簧?,若有商社之名襯托輔助,便可以借著販運南貨、海貿(mào)分批大量夾藏老內(nèi)相的物件,不致因走貨反常而引起他人疑慮?!?p>  小太監(jiān)滿意笑道:“是極,是極,是雜家鼠目寸光了,尚大人所慮深遠,咱佩服得緊,義父大人請尚大人襄助果然沒錯...”

  尚文詔提出這開設(shè)質(zhì)鋪與商社的辦法,有幫助大太監(jiān)海興業(yè)運送財貨的意思,但其中更深遠的安排,在于另起爐灶,借助商業(yè)網(wǎng)絡(luò)建立起隱蔽的情報網(wǎng)絡(luò)。

  尚文詔領(lǐng)先鋒官印回京,無法動用原先羽林衛(wèi)中的五只小旗人馬,只有精干力量十員可供調(diào)遣,況且這偌大的京師如今乃是天策軍的天下,從羽林衛(wèi)叛逃而出的唐錚主理探查涼軍軍情與內(nèi)務(wù)細作探查等事,對逗留在京師之中,他老爹唐秀的舊部人馬極盡逮拿捕殺之能事,若尚文詔不另起爐灶,凝聚起新的力量,那是寸步難行的。

  況且,指揮使唐秀交待給旗下先鋒官們的使命,也正是重整旗鼓,探查晉王集團虛實的同時盡可能與天子取得聯(lián)系。尚文詔受命回京之前,大老板唐秀曾面授機宜,知會尚文詔他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如有必要,伺機刺殺晉王都不是不可以,另外,唐秀還提醒尚文詔,他的寶貝女兒唐姀如今正困在京師,生死不明,萬一他老哥唐錚拿自己妹妹出氣就不好了,雖說他已經(jīng)派出了些人手回來找人,但依舊沒有女兒的音信,因此尚文詔同時還肩負著替唐秀盡力找一找女兒的職責...

  小海不知尚文詔在思量些什么,抿唇拜托道:“如此,咱一個刑余之人,頗是無用,再者這宅院還需用心看護,咱多有不便,質(zhì)鋪與商社的事宜,便都要勞動尚大人費心布置了?!?p>  尚文詔回過神道:“海公公抽不得身無妨,尚某定會妥善安排?!?p>  小海與尚文詔兩人初步議定財物轉(zhuǎn)運計劃,小海留尚文詔一行共同進餐,算是為尚文詔一行接風洗塵,尚文詔婉拒小太監(jiān),辭別了小海,尚文詔便到宅子前院與部屬們回合,一齊離開鈔紙胡同,幾人走到胡同口,往燈市方向拐時,楊士奇上前對尚文詔道:

  “先鋒官,呸,瞧某這笨嘴,嘿嘿,公子,今晚住哪里?”

  尚文詔剛從薛童那里要來自己的水囊,將里頭盛了良久未飲的茶水倒在路邊一棵枯樹遞下,答道:“罕谷沒與純保商量商量?”

  罕谷是尚文詔找來街邊卦學(xué)老道為楊士奇起的字,純保是為薛童表字。

  楊士奇沒個正形道:“卑職幾個商量了,不過都是瞎商量胡扯淡,怎的也得公子您來定奪才是?!?p>  尚文詔塞緊水囊上的塞子,又將水囊遞回給薛童保管,隨后對楊士奇道:“你們議出個什么長短,說來與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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