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咔!
逢蒙心知必是大羿回來了,想逃回后院,可大羿已經從影壁欺身而入。正見逢蒙側身要逃狀,眉頭剛皺,便見白衣女子踱步而出,清雅不妖,越過逢蒙緩緩走到大羿面前。
“為何不早些安寢?”
??!逢蒙竟不知大羿粗聲也能柔和起來!
“你夜深不歸,總是難以心安?!?p> “布洛為何不在?我吩咐他守夜,竟自己偷歇去了?!贝篝嘤挚聪蚍昝蓡柕溃骸笆遣悸灏才拍闶匾箚??”
逢蒙不敢答話,女子回顧一眼淡淡道:“是我讓布洛歇息去的,他怎么敢違抗。倒是你,一回來便安排個粗人守在我院外讓我怎么自在?不如留下他個孩子守著,一來自己不煩,二來也承你晚歸惦念之情。只是我不知道你何時竟然也收下了徒弟?想必有過人之處吧?!?p> 大羿笑道:“不過見他受欺膽小看不過眼,帶回來調教一番,也算不上弟子。既然夫人不討厭,我便收下他負責夫人護衛(wèi)。”
大羿又看向逢蒙,眼利如刀:“你叫什么名字?我竟不記得了?!?p> “逢蒙?!?p> “逢蒙?”大羿若有所思,挽起女子往中院走去,又對逢蒙說:“以后你來宿衛(wèi)中院,自今夜起你們三個便是我羿的弟子,回去休息吧,明日隨我去軍中受訓?!?p> 逢蒙如蒙大赦,低頭疾走出院,突然有想起什么。于是轉過身對著內院門跪拜后,便急匆匆離開。
逢蒙回到屋舍,發(fā)現(xiàn)驍?shù)乙呀浶蚜?,見他回來忍不住問:“你跑哪去了?這里你也敢到處跑。”
“別問了,我就放個水,竟然碰到大羿了。”逢蒙有些恍惚的回答著,目光不自覺的望向深院。
驍?shù)易鼋晧训溃骸靶÷朁c,穆溯在隔壁,你說這事時就不能避諱點?”
“她聽到就怪了,這丫頭眼尖的很,耳朵卻不怎么靈光。你怎么還不睡?!狈昝梢琅f大聲的說著。
“睡不著,今天那些人議論的事怕沒那么簡單,我想出去打聽下情況,看看是誰傳出來的?!彬?shù)矣行╊j然的看著冷冷墻壁低沉的說著:“可惜我們現(xiàn)在生死難料,如今在這里也不知道大羿打算怎么處置我們。”
“那日你告訴他我們與鑿齒交戰(zhàn)過時,大羿有些反常,我猜他也意識到這里面有問題了。那他留下我們恐怕是想弄清楚真相,他這樣的人如何能接受被人戲耍。別灰心,有機會我跟你一起查清楚?!?p> 驍?shù)遥骸昂?,你今夜見到大羿,他是什么態(tài)度,可曾為難你?”
逢蒙:“到沒為難我,還說收下我們三個做弟子?!?p> 驍?shù)宜妓髦篝嗟挠靡猓骸捌渌硕妓腿プ雠`了,為什么偏偏留下我們三個?他知道些什么?會不會………”
在回過頭,逢蒙已經鼾聲大作。這沒心沒肺的家伙。
驍?shù)倚睦镄αR一聲,獨自走出院子,這偏院簡陋些,只有一口水井。
“不知族里如何了,圭燁安全回去了嗎?”
………………
越崇,荒山枯寂,山頂?shù)募缐n黃昏暗形同墳墓,只有條石徑小道曲折向上,四名深藍衣著男子成了這里僅有的生機。
“鲞、葁兩族流落在荒野,如今戰(zhàn)禍起才想到我們,一會見了大祭司,必要個交代才是?!?p> “鲞族長怕是不知道吧,大羿已經退去了。招回我們定是要商議首領之位歸屬,你我還是要有個照應啊?!?p> “這是自然,鲞族勢微,若得族長你照護也不會去那疾苦之地了?!?p> “三苗部如今態(tài)勢,懼怕只有你我兩族實力未損了。你若助我,鲞、葁兩族必相互為援。”
“自然,全憑族長吩咐?!?p> 一行人行至山頂,巨石鋪作扇形平臺倚靠荒山,周邊石柱林立,石縫間暗紅如血。
四人走近祭臺與荒山連接處一道巨大石門,本來挺直的身軀不覺又彎了下來。
“鲞族、葁族族長求見大祭司?!?p> 石門漸漸落下,露出一具羽面高冠巫師。
“兩位族長來遲了,隨我來吧!”巫師轉身走進長廊,四人緊隨。
有黑長廊盡頭漸漸泛起藍色熒光,幾人進入大堂,高臺上一白衣女子正從佝僂老者手中接過權杖,轉過身向眾人舉起首領權杖。
所有黑袍巫師率先跪地朝拜,新進四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見各部族長只是稀疏跪了幾個,大部分還在猶豫,便硬著頭皮走上前對著佝僂老者鞠躬道:“葁岐、猗彤遲來,還請大祭司寬恕?!?p> “怎么?……鲞、葁兩族在荒野呆久了,竟認不得首領骨玉權杖?”大祭司未戴羽具,卻恍惚辨不清面容,只有蒼老的聲音讓人心生余悸。
四人連忙跪地:“見過………”
“大祭司,燁尚年幼,怕是擔不起首領重責吧?”眾人望去,說話的正式方部族長方痋,方部族內威望甚高,如今方痋出頭,各部族長也跟著附和。
圭燁僵硬的抓緊權杖,尷尬不知自處。自己任意妄為,折損重將,自己實在不知如何說服各部族長。
本來已經跪地的澧隃憤恨的站起怒道:“諸位族長見大首領已新喪,仗勢欺孤,真是禽獸之行。大首領在時每有禍事都身先士卒,體恤各部,想當初大首領交代托孤時你們誰沒發(fā)誓盡心輔佐,此刻都忘了不成?”
“我記得,大首領親定的是驍?shù)覟槔^承人,圭燁年幼又是女子,如何服眾?!?p> 見葁岐發(fā)難,猗彤連忙幫腔道:“是啊,女子如何能當首領?況且以澧部現(xiàn)在的實力,還指望能占著威庭帥位?有什么資格決定首領之位?”
澧隃氣的臉上通紅,卻是粗人一時答不出話。
見葁岐附和方部,大祭司緩緩摘下裘帽,緩緩站起身子。一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位四百多歲的老人經歷十幾代人都沒有動搖他在三苗部的地位。此時他只一個動作所有喧嘩都按了下來。
“方痋,方部也認同葁岐說的嗎?”
方痋惶恐,謙卑的低下頭悄悄瞄一眼方部玄祭相棲,相棲微微仰頭面無表情。方痋頓時額頭生汗。
“大祭司,我三苗只有仡顓氏能繼承首領之位,此為祖訓,我只是擔心圭燁年幼,難負重任而已?!?p> “算方痋還記得祖訓?!阶彘L也不必過憂,新首領早已與我商定,由方部首領方痋任輔政王理兵政,愷部玄祭駐偃為冥壇玄祭安理祝卜。”
方部與愷部四人驚異跪拜:“我等定盡心輔佐首領,巫祖庇佑,東臨伏惟,山石麟和。”
各部族長見狀,紛紛跪地參拜:“我等定盡心輔佐首領,巫祖庇佑,東臨伏惟,山石麟和。”
大祭司側身對圭燁囑咐:“大首領,請念及鲞、葁兩族在十日并出時甘遷南荒,還請恕其不恭之罪。”
圭燁右手微松,坦然對道:“大祭司求情,圭燁請大祭司親處?!?p> “鲞、葁兩族這些年荒野自處饑苦,就遷去赤水吧,那里土地肥沃的福地,是我三苗重要的屏障。你們要守護好,不能有差錯。十日后首領東祭后就動身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