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的心頭窩著火,準備訓斥一頓敲門的小戰(zhàn)士。
然而,當她打開房門的時候,她愣住了,站在門口的是胡英輝。
胡英輝抱著一個電暖器靦腆地沖她笑。
“房子冷,用這個取暖吧?!?p> 胡英輝直挺挺地站在一米開外,似乎沒有劉翠點頭,他不敢向前邁一步。
劉翠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趕忙把胡英輝讓進房間。
胡英輝將電暖器放置在小小的圓茶幾上。
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情緒變化。她的內(nèi)心有一絲愧疚,還有一絲自責。
她對胡英輝的態(tài)度真是不怎么樣。而胡英輝呢,卻一點兒都不介意,依舊這么熱心,這么執(zhí)著。
“我這房間不太冷。讓你這么費心,實在不好意思?!?p> “你不是感冒了嘛,讓它幫你取暖。”
“這電暖器,是你自己買的?”
“是啊,我們那間宿舍冬天就是冰窖,即使通了暖氣,還是像冰窖。去年,我就買了這個?!?p> “你不怕領導檢查?敢用這大功率的電器?”
“平時不敢明目張膽地使用,只有在晚上睡覺前,偷偷用一陣子?!?p> 胡英輝將插頭插入電源,電暖器打開了,泛著濃濃的紅光。
這款電暖器長得像臺式電風扇,扇葉的里面有一個鍋形的電熱板,吹出來的風雖不如電風扇的風力足,但它的熱量足以溫暖三五平方的斗室。
暖暖的風吹在劉翠的身上,暖在她的心里。
電暖器發(fā)出的光,同時也把胡英輝的臉照得通紅,像火一樣的紅。
劉翠看著胡英輝的一舉一動,內(nèi)心的暖流順著血液游遍了全身。
“你在C團這幾天,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大事辦不了,小事我還可以做嘛。”
“我可以照顧自己,謝謝你?!?p> “謝什么謝,不用這么客氣。”
劉翠的雙手搓來搓去,看著胡英輝將電暖器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
“好了,今晚上就不會受凍了。我走了。”
劉翠本以為胡英輝可能會多呆一會兒,多聊一會兒,結果他就這樣走了。
男人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樣的,怎么才能猜得透。劉翠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
送走胡英輝,劉翠的心情好多了。
房間內(nèi)溫度開始慢慢上升,暖融融的。電暖器散發(fā)出的紅光照亮了整個屋子,也溫暖了人心。
劉翠在腦海中勾畫著胡英輝的形象:
個子不高,臉有點圓,人很謙虛,還蠻精神。待人誠懇,性格好,不毛躁。
炮兵專業(yè)出身,行為舉止斯文。雖然缺少一些干練,可是心眼好,會關心人,文筆也不錯。
劉翠以前瞧不起胡英輝的軟弱,覺得他缺少陽剛之氣。今天,終于見識了謙謙君子、文質彬彬的柔弱之美。
固執(zhí)和偏見往往將人引向歧途??慈擞袝r需要換個角度,拋開恩恩怨怨,少攙雜感情的成分,這樣才能看得全面,看得理性,看得準確。
然而,不夾雜個人情感看待他人,這世上又有幾人。
“以后應該對胡英輝好一點,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漠不關心?!眲⒋浒底蕴嵝炎约骸?p> 她希望自己在追求事業(yè)的同時,收獲甜美的愛情乃至婚姻。
她還告誡自己,不要再對陳默抱有任何幻想。陳默已經(jīng)把話說明了,自己如果再不知趣,就是勉強別人。
真愛是不能勉強的。愛也罷,恨也罷,怨也罷,一切都會過去的。
……
胡英輝從C團招待所出來,心情無比舒暢??偹闶亲プC會,為劉翠做了點事,他的心里可以美上好幾天。
因為有一大堆的材料,還等著他去寫呢,盡管已是下班時間,胡英輝還是去了辦公室。
加班對他這樣的組織干事來說,是家常便飯,沒有任何額外報酬,哪個部隊都是這樣。軍人,就是如此。時間不屬于自己。
胡英輝在團機關辦公樓門口,遇上了保衛(wèi)干事鄭東。
鄭東帶著一名警察風塵仆仆而來。
“侯主任在嗎?”鄭東問。
“辦公室的燈亮著呢,應該在吧?!焙⑤x說。
鄭東沒再多問,帶著來人奔向二樓。他本來就人高馬大,一步跨兩個臺階,跟在身后的警察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侯順主任的辦公室門閉著,燈是亮的。鄭東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里面?zhèn)鱽砗铐樀穆曇?,“請進?!?p> 鄭東帶著那名警察走了進去。
侯順斜靠在椅子里,夾著煙,品著茶,翻看報紙。
為什么下班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卻要坐在辦公室里看報紙。鄭東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這是很多領導的習慣,或許在辦公室呆著,就能滿足某種心理上優(yōu)越感。
“主任,有一個重要情況需要向你匯報?!编崠|開門見山。
侯順放下報紙,看到鄭東身邊還有一名警察。
“這位同志是?”侯順問。
“主任,這位是縣公安局的康副局長。”鄭東走到侯順的桌前,“有關羅建嶺的情況,康局長要當面跟團領導溝通?!?p> “康局長啊,幸會,幸會,快請坐?!焙铐樥酒饋砼c康局長握手。
“有羅建嶺的消息了?”侯順問。
“羅建嶺同志找到了?!笨蹈本珠L說,“我們是在……”
“等一下?!焙铐様[了擺手說,“等一會兒直接向團首長匯報?!?p> 侯順一手將香煙按滅在煙灰缸里,另一只手抓起電話:“總機,給我接政委?!?p> 打電話的同時,侯順示意鄭東和康局長在沙發(fā)上坐下。
“政委,縣公安局康副局長現(xiàn)在在我辦公室,有重要情況要向團首長匯報。”
侯主任打電話的時候,身體站得筆直。
“是,是,政委?!?p> 侯順放下電話,一抬手說:“康局長,請移步到我們林政委辦公室,團首長在那里聽你傳達情況。”
三人來到林國華的辦公室落座。
林國華說:“康局長辛苦了!這么晚還親自到我們團來溝通工作,作風務實,精神可敬?。 ?p> “政委,情況緊急,沒事前通報,我就直接來了。原諒冒昧打擾?!笨稻珠L說。
“康局長,剛聽侯主任說,你們公安局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團的軍官羅建嶺?”林國華說。
“是的,很偶然,也很巧合?!笨稻珠L說,“再晚一點,恐怕就是兩條人命?!?p> “羅建嶺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林國華問。
“正在縣醫(yī)院進行救治?!笨稻珠L說。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
林國華的語氣平緩。鄭東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興奮和不安。
“事情的發(fā)生是這樣的?!笨稻珠L說,“前幾天,鄭東到縣公安局請我們發(fā)布協(xié)查通知,說C團一位排長失蹤了。正巧,我們也同時接到群眾報案,說一個放羊的小男孩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