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之后

　　黎君安開始識字的時候，黎君安在這里兩年多了，能聽懂話也近一年。在這一年里，她也了解了不少事情，在這里，殺嬰是一件常事，像她一樣的人，在很多人家，恐怕都會在剛出生時，就被直接殺死。

　　而殺嬰這種情況，在這個世界只要不被執(zhí)法人員抓了個現(xiàn)行，是不會有人管的。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默認了這件事情的合理性，畢竟，大家誰也沒有那個閑心去管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合乎情理”的事呢？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去得罪一戶人家。

　　黎君安對于自己沒有被殺死，也沒有被賣做奴隸，已經(jīng)心滿意足，感恩戴德了，每每聽到有殺嬰的事件，黎君安都感覺后背一陣發(fā)涼，那不是故事，那是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事，而自己也很有可能因為別人的一念，剛穿越來就又經(jīng)歷一次死亡。

　　黎君安本沒指望自己的待遇和家中地位有什么改善，也沒有把父母偏心一事放在心里。帶著前世記憶的她，感覺自己在這里，永遠像一根無根的浮萍，雖然對自己這一世的父母家人很是親切，可還是會時不時陷入恐懼與悲哀，一種對未來無定的恐懼和游子遠離故土的悲哀。

　　不是因為父母對她不夠好，而是因為心中已經(jīng)把另外兩個人當(dāng)做自己的父母，把那個竭盡全力給人們帶來公平的國家當(dāng)做自己祖國，把那個民族的人當(dāng)做自己的族人，自然也就很難對一個處處透露著不公的地方產(chǎn)生歸屬感。這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

　　黎君安知道是自己有些矯情了，這一世的父母對待她已然不錯。而那些世俗的成見使母親對自己有看法，可這一世的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成見的受害者呢？她只是在人云亦云中把一些不合理的事當(dāng)做正常，接受了這個社會強加給她的想法，變得失去自信。

　　黎君安的父親倒是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不時糾正一些黎君安母親的錯誤思想，也總是提醒黎君豪和黎君安不要認同這個世界的很多錯誤思想，以至于黎君安有時候都覺得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和自己一樣，是一個穿越者。黎君安好幾次隱晦的講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只是黎父都一笑而過。

　　然而，盡管黎君安的母親對黎君安抱有成見，就在黎母知道她兩歲就會寫出自己父母的名字后，再次錯愕了，開始反思自己的思想和所作所為，并且在黎父這些年的影響下，開始懷疑起了一些世俗的觀念。

　　黎父會在農(nóng)閑時出去當(dāng)幫工，到晚上才回來，黎母則是在家務(wù)農(nóng)。就在當(dāng)天晚上，黎父回來后，晚飯飯桌上，女仆抱著黎君安。黎母對黎父說“安兒會寫我們的名字了，她太聰明了，豪兒說她字一看就會。她的聰明不像個剛學(xué)會說話的小孩子?！?p>　　“哎，安兒她當(dāng)然聰明了，這個孩子一向乖的很。誒，等等，你說安兒會寫我們名字了？安兒安兒，你快再寫一遍給爸爸看看?！?p>　　“好的，爸爸”黎君安用手沾水在桌子上寫了“黎平言，君悅”這五個字，字跡工整，完全不像剛學(xué)會寫字的小孩寫出的字。黎父看了安靜了一會兒，又興奮的說“安兒，你還會寫哪些字？”

　　黎君豪卻插嘴道“爸爸，妹妹會寫的字可多了，先生每天教我寫字，我再教妹妹，現(xiàn)在妹妹會的字可和我一樣多。還有，妹妹只要一看就知道寫字，就不會忘記?！苯又杈烙挚剂死杈矌讉€字，黎君安都準確無誤的寫出來了。

　　農(nóng)村里，很多女人都不識字，或者只認識她們自己和家人的名字，她們的修煉功法是她們的父母，哥哥口述的，而男人的識字率要稍微高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所以這里的人對于識字的人還是很敬佩的。黎母不會寫字，看到女兒能夠?qū)懽直銍K嘖稱贊，她很羨慕。當(dāng)年她的家里因為窮，沒有能力送她去識字。

　　黎母說到“哎，我當(dāng)年要有你這么聰明就好了，也不會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安兒真是好啊，以后能看懂書了?？上Я?，女兒是幫別人家養(yǎng)的啊。我在怎么不舍得你，你有一天還是會走掉的?！?p>　　黎君安不服，說到，“我不是給別人養(yǎng)的，我就是我們自己家的，永遠都是！”這話引得黎平言夫婦哈哈大笑，大家都當(dāng)黎君安是童言無忌，不明所以的黎君豪也跟著笑起來，只有黎君安還一人嘟著小嘴兒，一臉委屈。

　　“我們也不想和你分離，可是怎么可能啊，女孩子大了就是要嫁人的，不然會受罰的啊。再不嫁，就會被官府分配婚姻，那時候就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崩韪傅?。

　　黎君安聽后先是一愣，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法律，連一個人的私事都要管，然后想一想，不過是統(tǒng)治者為了擴大人口基數(shù)，獲得更大利益唄，在這個世界的法律下，普通人是沒有自由的，一切都是為了上層。

　　“不，我不要嫁人，我要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在一起。有什么辦法可以不嫁人，永遠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在一起嗎？”黎君安問到。黎君安不是想孤獨終老，前世的她也曾向往一場美妙的愛情，只是她不想體會什么都被人操控的感覺。

　　黎君安抱著一絲希望問出了這句話，卻不想這樣一來牽扯出了關(guān)系到全家存亡的一個秘密。黎君安本想問一問，這樣的法律有沒有給人留下一絲自我選擇的空間，可不知怎么的卻又想到，即使有這樣的空間，也只是統(tǒng)治者的把戲罷了。

　　黎父說“怎么可能，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不婚配，一種是宮里的宮女，她們已經(jīng)是陛下的人了，自然不能婚配，另一種就是暗衛(wèi)，暗衛(wèi)是專指陛下培養(yǎng)的保護自己的人，有時候會讓他們做一些不方便明里做的事，也有時候會賞賜一些暗衛(wèi)給貴人權(quán)臣們?！?p>　　黎母道“平言，這宮女我倒是知道，這官府不也是年年都在征收啊，只是暗衛(wèi)，你是怎么聽說的？還有真不知道陛下要那么多人伺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