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分秒內(nèi)瞬間做出決定。
“還請高人手下留情,小的這就離開?!彼B聲說道。
慢慢舉起雙手,手中的瓦片摔在地上成為了渣子,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離開林魚,以表自己沒有傷害林魚的舉動。
“倒霉!”
青年暗自叫苦,就該知道那這小子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怎么知道這個關(guān)押著小孩的地方,又怎么敢來呢?原來是背后有高人撐腰,靈氣傳聲,修為肯定不低,而自己只是一介小小武修,連簡單的御氣而行也做不到,怎么跟修行者拼?
青年時刻注意著四周,他分辨不清聲音的來源,就好像自己被罩在鐘里,無論從哪里擊打大鐘,自己都會震耳欲聾。
他慢慢退出屋子,一瘸一拐的,他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直到身影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冷冷清清,甚至略顯陰森的屋內(nèi),一道身形悄然而至。
“嘖嘖嘖,不過一碗面的功夫,你就成了這幅慘樣,你說你湊什么熱鬧啊!”白衣老人端著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還一臉幸災樂禍。
“叫你剛才這樣跟我說話,我拿銀簪子跟你換個錢都不情不愿的。”老人對于銀簪子倒不是很在意,他本來就有些討厭那玩意兒。
不過老人賠了瓷碗的錢,居然又買了一碗,還端著碗跑出來了。
老人放下碗筷,掰開林魚的嘴,給他喂下一粒丹藥,看起來并不是什么罕見的珍貴丹藥,與一般修行者必帶的療傷止疼的丹藥別無二致。
丹藥入口即化,藥效發(fā)揮很快,林魚躺在地上突然發(fā)出一陣微微的哀嚎聲。
老人點了點頭,很是滿意,不是對丹藥療效滿意,也不是因為見到林魚狼狽的樣子,而是他對林魚先前的表現(xiàn)太滿意了。
林魚接下青年的一拳、扔出木棍干擾視線、以及路上逃跑時的靈機應變,都令老人感到滿意。
老人一直悄咪咪地跟著林魚,如影隨形,在這一路上他已經(jīng)偷偷摸摸將林魚的身體觀察了個遍。
這孩子根骨不錯,難怪沒有習過武就能擁有如此爆發(fā)力,也難怪剛才那守門的青年短時間內(nèi)追不上他。
與此同時老人也偷偷松了口氣,在他仔細勘察之下,觀察到了林魚體內(nèi)幾根枯萎的靈根,修行的資質(zhì)一般,絕對說不上驚艷才絕之輩??雌饋砹拄~并不是天生沒有靈根,而是后天靈根的萎縮……但是靈根主動萎縮這種事情即使在見多識廣的老人看來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靈根乃嬰兒還在娘胎時候便受到天地靈氣滋養(yǎng)變化而成,就像人的心臟腎臟一般,哪兒會自己萎縮?
“除非……”老人自言自語道,“有人廢了他的靈根?!?p> 但一般來說,使用暴力毀掉一個人的靈根,那人基本當場暴斃,就算能夠活下來,也不過只是茍且而已,壽命將會大幅減少。
但是林魚這小子看起來依然活蹦亂跳的,老人伸出手按在林魚胸口,片刻后收了回來。
元壽也沒有折損的痕跡,真是怪了。
當然,靈根的事情解決了,老人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便是林魚的血脈。他靈力侵入林魚身體,微微勘探,數(shù)秒后就抽了回來,表情復雜,心中有些失望。
這小子身上果然流著血鴉一族的血,但是那些血……似乎不是這小子自己的,至于林魚這個小子本身……確確實實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是自己的血混雜了血鴉的血液,但是那些血液是會“用”完的,用完了林魚就真真正正變成了普通人。
“這小子身上秘密不少?。 崩先烁袊@道。
但是對于血鴉的血……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老人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略顯猥瑣。
***
林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對此習以為常了。
但還是沒想到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皺得比核桃殼還厲害的老臉笑著對他說道:“你醒啦?”
嚇得剛被打了一頓的可憐的小咸魚心里一陣哆嗦,這也太驚悚了,大晚上的醒來跟看到了鬼一樣,這架勢是要把自己給嚇死嗎?
“怎么是你?!”林魚摸著胸口喘息,身上的疼痛輕微了許多。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老人蹲在林魚身旁,全無半點威嚴,端著半碗面,嘴里一股酸菜面味兒,“沒有什么感謝的話?”
“我還真是謝謝您了啊?!绷拄~沒好氣地說道,艱難起身。
起來的過程中突然林魚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和舌頭還在,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說不定真是他救的?
不過林魚仍是不相信,起身后原地活動了下筋骨,就要向外走去。
“哪兒去?。俊?p> 林魚苦笑:“你被人打了一頓還不回家睡會兒?”
老人神色嚴肅:“我覺得如果是我被打了一頓我會先去藥材鋪子找大夫給我開一副藥?!?p> 林魚一怔,道:“你說得也對,不過我覺得我這傷回家睡會兒就好。”
林魚委實不是夸張,他的傷好得確實快。
老人覺得這是血鴉的血脈帶來的好處。
只可惜不是……
因為他沒有看到林魚體內(nèi)的一棵參天的樹木,別說是他,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來,也瞧不出半點端倪,不是看不出,而是根本看不見。
因為那是“不存在世間之物”。
望著林魚遠去的腳步,老人有些煩躁,本來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他也可以回山上去了,但他有些不愿放棄。
血鴉血脈,何其珍貴,盡管不是林魚自己的,但老人相信,只要有時間,他就能使這種罕見的血脈在凌陽宗再次發(fā)展起來。
可是直到林魚身影消失為止,老人都沒有再說半句話,隨手將碗筷摔在腳邊,摔了個粉碎,潔白的長袍上沒有沾上半點油漬。
***
林魚低著頭走在街上,但還是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一個滿身灰塵還帶血的人走在熱鬧的夜市,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可是林魚沒有像他對老人說的那樣回家睡覺。
他左拐右拐,始終都沒有離開那塊區(qū)域太遠。
大概轉(zhuǎn)了十幾分鐘,當一些好心的路人正準備上來詢問情況時,林魚卻突然小跑起來,一頭又鉆進了那條漆黑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