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大,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得聽我的?”
“是?!?p> “我要你熟讀古籍,兵書、地理、方志、數(shù)術(shù)……一樣也不能落下?!?p> “父皇曾派了讀書先生,盡被我氣走了,如今滿都城的人,有哪個先生敢教本王?”
“我呀!”
“白日讀書,夜里學(xué)劍可好?”
“那不行,晚上犯困,本王要睡覺!”
“行,你不練劍我去練劍,到時候去街上捉江洋大盜的時候,你可別垂涎羨慕?!?p> “捉大盜?練!我練!”
……
一眨眼,便到了十二月,出門前又要多加幾件褂子了。稼穡王府一切如常,崔筠帶著趙邕日夜勤練,不像是一時興起那么簡單,可是稼穡王太笨,學(xué)什么都慢!
五日,染了近月疾病的周帝忽然病癥有異,宮中太醫(yī)一時間束手無策,有人提議將先皇后的師弟師妹請回皇宮。執(zhí)行此任務(wù)者,便是赤北王。
周帝的病原本就是肖貴人的預(yù)謀,趙宥是不會讓景伯夫婦回到皇宮中來的,不僅如此,還會趕盡殺絕。
果然,景伯夫婦的死訊很快就傳到了崔筠的耳中。
柳仙兒告訴崔筠:“小環(huán)因外出采藥,躲過一劫。赤北王如今行事越來越猖狂,景伯夫婦都歸隱山林,為何還不放過她們?”
“事情沒有簡單,容我再想想!”崔筠無法說服自己,她猜測趙宥殺人不單是要逼死周帝那么簡單。
柳仙兒對趙宥這個人已經(jīng)恨之入骨了,而且自己從惠苑消失那么久了,他竟然還派人四處尋找,也是糾纏著不放了。
柳仙兒沒有把趙宥派人打聽自己這件事告訴崔筠,是怕她擔(dān)心自己安危,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也只能是……無緣侍奉長公主了。
崔筠小心翼翼囑咐柳仙兒:“今日趙邕身體不舒服,我才抽空出來見你的,稼穡王府你不熟,以后還是少來,過些日子你把喬弩簞安排進王府,我需要一個幫手!”
“是!”
趙宥野心日盛,狐貍尾巴已經(jīng)露了個精光,原本不支持他的周臣開始向他示好,而有些原本看好他的大臣卻漸漸疏遠了他。
這段時間里,趙希才最是狗急跳墻的那個,身邊的幕僚及大臣早就倒戈到了赤北王那邊,而自己現(xiàn)在連個王爺?shù)姆Q號都未真正落到實處。父皇要是一直不賜婚,正妃之位要是一直懸著,自己就只能是個皇子的身份了!
趙希找了一堆術(shù)士進宮,聲稱父皇疾病纏身是假,鬼魅作祟是真,要帶人進宮替父皇捉鬼。
“讓五弟進去吧!”
趙希被肖貴人收買的侍衛(wèi)攔在大殿外一步也沒法前進,還是趙宥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替他說了話。
“狗賊,”趙希并不領(lǐng)情,“你若是敢動父皇,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趙宥笑著不說話,目送著趙希走進了大殿。
不出半個時辰,周帝殯天,趙希嚇得魂飛魄散,一路跌撞:“父……父皇是這個術(shù)士殺的,不是我……不是我……”
趙宥一把抓住要落荒而逃的趙希:“想跑?你不怕天打雷劈了?”
趙希哪知道自己從民間請來的術(shù)士竟然是個刺客,現(xiàn)在落了弒君弒父的大罪,自己被五馬分尸就算是輕的了!
好像覺察到哪里不對勁,趙希抬頭與趙宥四目相對,卻見他異常冷靜,心中恍然大悟道:“術(shù)士是你安排的,父皇也是你殺的,你這是借刀殺人??!”
言畢,趙希的脖子就被四把大刀圍著,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再看地面時,有幾滴帶著騷氣的尿液從他的褲襠里滴下來。
趙希被嚇尿了!
“父皇!”趙宥假惺惺沖向殿內(nèi),聲音悲愴而又滑稽。
不消多久,帝薨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比周帝仙逝更令人感興趣的是趙希的弒君弒父之舉。那行刺的術(shù)士早就被侍衛(wèi)們攔腰截斷成了怪物,而趙希則被關(guān)進了大牢。
而國,不可一日無君。
斯人已去,活者當(dāng)先。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正義!周帝才剛剛?cè)ナ?,每個人便盤算起自己的心思,皇帝就像是一個國之公器,一旦這個器物不能為人所用,就會被人拋之腦后了。
趙宥竟然覺得這樣安詳?shù)母富?,有無盡的凄涼之氣!
后宮,皇子,近侍,大臣……臉上為別人流著淚,心里卻是用淚水滋潤一下自己的精神品質(zhì),仿佛因為哭一場,自己就會成為世上最忠心、最有感情的人了。
但是,趙宥不想哭,而趙邕連來都不肯來!
弟弟不懂規(guī)矩,那做哥哥的,就要教他懂懂規(guī)矩。趙宥親自到稼穡王府請人。
趙邕這幾日一直對外稱病,崔筠日日照料著,熙樂公主也來探望了好幾回。盡管趙宥在稼穡王府一直有眼線,可他仍舊不信。
崔筠捯好了辣椒,和紗布放在鍋中煮了三個時辰,再將紗布拿出,放到薄荷汁中染成綠色,最后誆騙著趙邕,將紗布蒙在他的眼睛上。
“八弟,二哥來看看你!”
崔筠從凳子上走開,給赤北王留了位置,趙宥看了崔筠好幾眼,發(fā)覺她比先前的氣色好了太多,心中略有安慰。
“八弟,咱們的父皇沒了!”
“之前是花銀王妃的移王爹爹沒了,現(xiàn)在是本王的父皇沒了,是不是又要把父皇埋進土里,讓蟲蟻咬來吃?”趙邕的聲音有一些嘶啞難聽,像河里的野公鴨。
趙宥試圖拿下趙邕眼睛上的布罩:“不會的,不信隨我去看看,父皇英俊瀟灑,還是如往常般威武!”
崔筠按住要說話的賈嬤嬤,開口道:“赤北王別動,王爺眼睛受了傷,這是藥!動不得!我們好不容易才想法子讓他敷上……”
趙邕自己忍不住,一把扯下紗布:“花銀老大,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沒病,也沒受傷!”
趙邕兩只眼睛腫得連在了一起,連人也分不清楚,眼周圍都是紫黑色的淤青,看著還有些瘆人!
趙宥這下方信:“就算是抬,也要把八弟抬進宮。”
“還有你!”趙宥忽然轉(zhuǎn)向崔筠,以命令的語氣。
趙宥就是要讓她們夫妻二人看著,看清楚形勢,看清楚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