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聽說你還沒有說媳婦
“不要一口一個(gè)奴才的。誰下生就是奴才命呢？”
凝翠眼眸一亮：“小姐，還真讓你說著了。我爹、娘都是府上的奴才，我們幾個(gè)兄弟姐妹，自然下生就是奴才?！?p> 錢如意張大了嘴巴，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樣啊……”
倆女孩兒剛剛歇下，就聽外頭有敲門聲，葛六女的聲音傳來：“如意，開門?！?p> 錢如意道：“我睡了。”
葛六女只是敲門：“你開門，我進(jìn)去。”
凝翠起身，把房門打開。
葛六女走進(jìn)來：“今晚我也睡這里?！?p> 還用說嘛。往常熊氏得了東西，還轉(zhuǎn)眼就翻臉，那一次都是把葛六女罵走，飯都不給吃。何況今日沒得著東西，白高興了一場呢。自然是不會招待她的。
三人擠在一床被褥下，勉強(qiáng)捱了一夜。
天剛亮，凝翠就起身忙活去了。
先是找來兩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婆子，送來了洗漱熱水，又領(lǐng)著不知道哪里找來的丫頭，抬著食盒，送來了各種精細(xì)粥點(diǎn)，足足擺了一大桌子。
葛六女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她雖然是葛家女兒，可自幼被熊氏壓制著，很少出院子。稍大又嫁到了元寶村，過得就是平常莊戶人家的日子。這幾年能吃飽飯，已經(jīng)覺得日子不錯了。從來不知道，就在她娘家里，有這般精細(xì)的吃食。
別說葛六女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了，葛世雄那三個(gè)女兒，一大早聞見廂房里飯菜的香味兒。姐妹仨走過來一看，哈喇子都快淌腳面上了。
葛六女倒是個(gè)無比孝順的，見三個(gè)侄女兒都來了，生恐飯菜不夠吃。連忙端了兩碟子點(diǎn)心：“我去給你們奶奶送點(diǎn)兒過去?！?p> 一旁的凝翠噗嗤一聲就笑了，從她手中拿過那兩碟子：“奶奶快別寒磣人了，這是府里各房太太、小姐、公子們?nèi)粘５某允沉T了。咱們是客，客隨主便。您若是去了上房，怕不是令那多心的疑惑咱們嫌人怠慢咱們？”
葛六女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啥意思？”
凝翠道：“奴婢的意思是，這是府里最平常的飯食。拿來待客確實(shí)有些怠慢。但誰讓咱是客人呢？客隨主便也就是了。你要是拿著去找老太太。老太太還不得以為咱們挑理兒嗎？”
這一番話，讓葛六女進(jìn)退兩難。同時(shí)看著那一桌子逢年過節(jié)都未必吃的到的飯食兒，心頭一陣陣抽搐。
她似乎此刻才幡然醒悟，原來她娘家很有錢。
可為什么同樣是葛家人，她娘和哥哥就過的這樣慘呢？看那三個(gè)侄女兒，大的都十七了，看著那飯菜的樣子，就像餓狼一般，眼睛里恨不得伸出手來。這絕對是裝不出來的。
“姑姑，知道你孝順。我奶奶早上是不吃飯的，你就別忙了。咱們吃飯吧?！?p> 那個(gè)十七歲的大侄女兒，自以為聰明的勸說葛六女。順勢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就要吃。
凝翠道：“既然這樣，不如奴婢再跑一趟，讓大廚房把三位表小姐的份例一并送到這邊吧。大家一起吃飯，熱熱鬧鬧的也挺好?！?p> 那三個(gè)姑娘齊齊一愣：“什么份例？”
凝翠道：“三位真會開玩笑。奴婢這就去傳喚吧?！闭f著便要走。
那大姑娘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凝翠：“你是說，我們姐妹也是有這般的份例的？”
凝翠點(diǎn)頭：“是啊。不都這樣的嗎？”
那大姑娘將筷子一丟，飯都不吃了，抬腿就沖了出去。
葛六女喚她：“四丫頭，你不吃飯干什么去？”
那大姑娘已然跑的沒影兒了。
錢如意其實(shí)看見那一桌子飯食，也覺得稀罕。可是，她看見那餓狼一般的表姐、表妹就反胃。所以表現(xiàn)出來無比的淡定。
剛吃了一個(gè)小巧的餃子，正要再吃。才發(fā)現(xiàn)餃子被剩下倆表妹搶光了。別的點(diǎn)心也被搶的亂七八糟。
她心中憋氣，喝了半碗粥，將碗一推，走出門去。
凝翠跟在她身后：“小姐要去散步嗎？”
“嗯?！?p> “小姐，奴婢看你剛剛似乎沒什么胃口，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錢如意搖頭：“我后悔來這里了?！闭f話間，幾個(g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兒結(jié)伴從熊氏破敗的院子外走過。
錢如意疑惑道：“往常這里鬼影子都不見半只，什么時(shí)候這里成風(fēng)水寶地了？”
凝翠向外頭望了望，笑道：“奴婢大約能猜到個(gè)八九分?！?p> 錢如意看向她。
那小婢狡黠一笑：“因?yàn)榱止影??！?p> “這和林公子有什么關(guān)系？”
“他都二十了，屋里連個(gè)人都沒有?？墒蔷┲谐隽嗣你@石王老五?！?p> 錢如意不解：“他不是姓林么？怎么又成王老五了？”
凝翠眉頭深鎖，看怪物一樣看著錢如意：“小姐，您哪兒來的？怎么連這話都聽不懂？”
錢如意一本正經(jīng)：“我從元寶村來的?！?p> 凝翠一頭冷汗：“好吧，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這時(shí)，又有幾個(gè)女孩兒從門外經(jīng)過。錢如意忽然靈機(jī)一動，豁然開朗：“莫非……”
凝翠點(diǎn)頭：“八九不離十。還在京中的時(shí)候，但凡林公子所到之處，都會有很多佳麗尾隨而至?！?p> 錢如意回想起那林公子的樣貌，由衷的點(diǎn)頭：“那林公子確實(shí)長的好看。不過……”她轉(zhuǎn)頭望向凝翠：“他怎么二十歲了還沒娶媳婦呢？，難不成有什么毛??？又或者他家里人不好相處？”
凝翠凝眉深思：“他也沒有毛病啊，我家主母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最是慈祥不過?？伤褪菦]媳婦，奴婢也不清楚為什么？”
錢如意想了想：“我親自去問問他好了?！?p> “啊？”凝翠詫異的張大了嘴巴：“小姐，使不得啊。雖然我知道林公子玉樹臨風(fēng)，倜儻瀟灑。是很多女孩子的夢中情人，可是你也不能這樣直接啊。女孩子要矜持的?！?p> “你告訴我去哪里能找到林公子?！卞X如意決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真去??？”凝翠望著她。
“自然?！卞X如意點(diǎn)頭。
“那好吧?！?p> 凝翠帶著錢如意出了熊氏的院子，走過一條回廊，指著花園里一處小小的樓閣道：“林公子就客居在那里?！?p> 錢如意抬腳便要過去。
凝翠一把拉住她：“這會兒是白天，人多眼雜的。讓人看見你一個(gè)姑娘家家的，去找林公子。那多不好。”
“就是因?yàn)槲沂莻€(gè)姑娘，他是個(gè)未婚男子，才要在白日里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去找他啊。不然成什么了？”
凝翠愕然：“似乎……有些道理?！?p> 兩人一起穿過花園中的石拱橋，來到那座小樓下。樓前空地上植著兩棵松樹。擺放著石桌、石凳，環(huán)境甚是清幽。
還沒走近，就見兩個(gè)童兒侍立在那里，石桌前有兩人正在對弈。其中一個(gè)三十多歲，穿著青布長衫的，是錢如意那個(gè)剛考中秀才的大舅。另一個(gè)年輕的，正是那姓林的公子。
那童兒見有人過來，急忙阻攔：“大爺和林公子在下棋，你們別處玩兒吧?！?p> 凝翠還沒有開口，錢如意徑直道：“我找林公子有事?！?p> 這邊說話的聲音驚動了對弈的二人。葛大爺抬起頭來問道：“誰在那里喧嘩？”
錢如意道：“是我。”
葛大爺轉(zhuǎn)頭，望著錢如意看了好久，竟然都沒想起來她是誰：“你是……”
“我是元寶村來的，找林公子有點(diǎn)事?！?p> 葛大爺將目光投向林公子。
那林公子微微一笑：“什么事？”
錢如意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葛大爺，又看了看那倆童兒，清了清嗓子道：“聽說林公子還沒有說下親事？”
葛大爺眉頭一掀，若不是林公子本人就在他身邊坐著，他估計(jì)早發(fā)飆了。哪有姑娘家這樣直刺刺問一個(gè)男子這種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