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結(jié)束了

　　“我知道?！?p>　　“還是要跟他在一起？”

　　邵研婷嗯了聲，喝下半杯紅酒：“如風(fēng)，不管你問多少遍，答案都是同上次一樣的，理由也是?！?p>　　上次她說過什么？

　　她說她真心實意喜歡那個人，之所以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認識他。

　　她說她利用了他。

　　她說對不起。

　　當(dāng)時聽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齊如風(fēng)的心里沒有一點波動，生氣、難過、厭惡，都沒有，淡的像一壺冷卻的白開水，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墒聦嵕褪悄菢恿?。

　　“你不喜歡我?！?p>　　這幾個字混亂又沉重，像一把堅不可摧的大錘，在層層云霧里被人重重抬起，又重重落下，撞上那扇似乎遠不可及的鐵門，砰的一聲巨響，世界都在震顫。

　　邵研婷灌下半杯紅酒，望著他的眼睛發(fā)笑。她的酒量很好，是這些年慢慢練出來的，或許很大程度上還與家里那位嗜酒如命的父親有點關(guān)系，但她并不想承認，也不想記起那個人。

　　她拿起紅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就要喝下去，突然有個聲音從記憶深處破空傳入大腦神經(jīng)，刺激視網(wǎng)膜，畫面一閃而過，卻難忘——眉目下那雙眼睛暗淡無神，聲音卻是極其清亮的：妍妍，少喝酒。妍妍，別學(xué)你爸。妍妍……萬般溫柔如春風(fēng)化雨。

　　舉起的酒杯停在嘴邊，片刻之后被她微微抬高至眼前，透過杯中的紅色液體，視線中心是他微微皺起的眉眼，半響，如喃喃自語般重復(fù)：“你并不喜歡我啊如風(fēng)。”

　　顏小默一出電梯就直奔游戲廳，隨意玩了幾個項目，半個小時內(nèi)被完虐的立刻放棄踏入這個門前立下的征服全場的可怕誓言，寶貝似的守著最后一枚游戲幣，頭也不回的跑了。

　　下到三層時，齊如風(fēng)和邵研婷的談話還沒結(jié)束，她抱著路過柜臺時順走的冰淇淋，百無聊賴的繞著書柜轉(zhuǎn)圈，頭暈就挖幾口，刺激該死的過于敏感的前庭，一切物體在眼中巋然不動后，再看看他們的方向，看看墻上的掛鐘。如此反復(fù)。

　　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次，待物體在眼中再次沉寂，如前幾次一樣，她抬眼望過去，望到的仍然是兩個人，仍是鼻子發(fā)酸。不同的是，她的視線對上了一個人，巧笑嫣兮，美目盼兮，不達眼底。

　　被現(xiàn)場抓包的感覺有點尷尬，顏小默愣了下，想假裝沒看到繼續(xù)繞圈，對方卻先一步給她做了反應(yīng)，點頭，淺笑。嘴似乎在動，但她聽不到她說什么，甚至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對她說的，還是給對面人說的。

　　為表示禮貌，她也笑著點了點頭。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這個笑有多僵硬，可能像沒感情的微笑機器，也或像暴雪中凍成面癱的哈巴狗。反正一定很不正常。

　　這時，齊如風(fēng)也回過頭來，視線交匯的那刻，他的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復(fù)雜情感，從中她竟捕捉到了一抹痛色。

　　是為何？是為誰？

　　兩人齊齊轉(zhuǎn)向她這邊，她更覺得自己像風(fēng)雪中挖著冰淇淋顫抖著表演的動物了。

　　拒絕動物表演，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顏小默把冰淇淋擱到一邊，正襟危坐，迎上目光。

　　仿佛害怕心事被窺探，齊如風(fēng)很快轉(zhuǎn)回去，留給她一個空蕩蕩的背影。

　　顏小默直接忽視邵研婷不達眼底的笑意，抱回吃掉大半的冰激凌，繼續(xù)繞圈。冰冷刺激腦神經(jīng)，腦海里都是齊如風(fēng)那個轉(zhuǎn)瞬即逝的眼神。

　　十多分鐘后，談話終于結(jié)束。顏小默靠在窗邊啃著服務(wù)員小哥哥送來的餅干，看到邵研婷出來，立刻站直身子。等她離開，齊如風(fēng)也從里面出來，經(jīng)過她的身邊時，腳步一頓，面色明顯變得不自在。

　　她全然沒發(fā)現(xiàn)，吃下最后一塊餅干，小心翼翼開口：“額，你們……”

　　未等她說完，齊如風(fēng)已經(jīng)往樓梯口走去，淡淡的奶油香味中，不咸不淡的聲音隨之傳來：“結(jié)束了。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