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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霸唱

040:晚風吹送淚痕殘

天行霸唱 一了伯和尚一 2411 2019-03-14 14:18:41

  太夫人做事周到,隨信呈來的還有十張百兩面額的銀票,另備健馬一匹。

  張翼也不客氣,收了東西就告辭,出了城門更是揚鞭催馬。這匹棗紅馬雖說普通,但在張翼的催發(fā)下,馬性發(fā)作,直如風馳電掣,將進城出城的行人看的目瞪口呆。

  張翼疾馳一日,竟將之前三天的路程一天內(nèi)走完,日暮時分就到了北關山。還是原來的客棧歇了,要了酒肉吃食,就在大堂臨窗位置上喝著酒。

  堂內(nèi)酒客不多,只有三兩桌人,不過左近一桌人的說話聲卻引起了張翼的注意。

  “這人吶,一有錢就得瑟,往日里去蒙巖寨,哪次不是客客氣氣的,這次倒好,白跑一趟了。”

  “都怪那漢家女子,多嘴多舌,卻不想想,這里離京師有多遠,這馬匹的價格能不差么,哼,一匹卷毛瘦馬竟敢要價三百兩,真是豈有此理?!?p>  張翼心中一動,便起身問道:“兩位請了,我正要去蒙巖寨一行,這蒙巖寨有什么變故不成,還請多多指教?!闭f罷,請小二上一壇好酒來。

  那兩漢子見是個嘴上無毛的小年青,不以為意,又見小二麻利的搬來一壇陳年老酒,便笑道:“小哥去蒙巖寨不知什么事情?”

  “我是聽說那有好馬賣,想特意去看看?!?p>  “那你可去晚了,早些天那些馬賣不動,價格便宜著呢,如今不一樣了,那價格高的很?!?p>  “為何會有這番變化?”

  “嗐,事情就出在那擄來的女子身上,早些時候要死要活的,如今好了,竟然當家作主了,哼,兩個黃毛丫頭,竟然壞爺?shù)暮檬??!?p>  “莫生氣,來來來,喝酒喝酒……”

  一頓酒下來,張翼猜摸著那兩個女人就是迎春和惜畫了,狼兵因功受賞,這兩人分別許給了寨里最勇猛的勇士,其中一個許的還是族長的小兒子。只不過小半個月,就開始為家里爭利益了,這才害得這兩個行商空手而歸。

  嗯,看來她倆小日子似乎過的還不錯的樣子。

  張翼一時高興,一時惆悵,不自禁的喝了個醉眼迷離。

  第二天,還是丟不下心里的念頭,去了蒙巖寨。這蒙巖寨與張翼上次問路被追的村寨極近,張翼明知危險,卻別不過心中的念頭,終究還是起了探視的決心。

  他到了蒙巖寨左近,鉆山穿林,爬上峰頂,俯視寨景。見那寨子依山而建,階梯式的層層疊屋架戶,少說有百來戶人家。

  張翼在樹杈上枯坐許久,直到太陽西斜,終于在一個曬坪上發(fā)現(xiàn)了惜畫,穿著還是如之前一般,手里卻端著個畚斗在收曬黃精,有個光著脊背的精壯漢子,跟著出來相幫,兩人頭頂著頭,似乎還在說著話兒。

  張翼的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冰涼涼的十分難受。

  他看著兩人一起搬著黃精進屋,覺著有針刺了眼一般的焦痛。張翼跳下樹來,有心就此離去,卻心有不甘,不知不覺間移著腳步就向下方寨中行去。

  一聲喝問把昏昏愕愕的張翼驚醒,他看著擋在眼前的精壯漢子,攤攤手,表示自己并無惡意。

  “我找惜畫?!彼麧曊f。

  對方嘰嘰哇哇的又說了一句什么,張翼茫然的搖頭示意自己不懂。

  “漢人?”那漢子卷著舌的話音張翼勉強聽懂了,便點點頭。

  那漢子就沖寨內(nèi)喊了一聲,不一會,有三四個人就從寨門里走了來了,打頭的正是迎春。

  迎春一見張翼,臉“唰”的一下就變的慘白。

  她一把抓住身邊女子的肩膀,顫著身子,使盡全身之力尖聲吶喊:“惜畫——你弟弟天行來看你了!”

  這一聲喊,張翼脊背上的冷汗就猛的冒了出來,此時他終于清醒的明白自己的行為有多冒失,好在這次自己的兵刃用布包著,一時還不怕被認出來。他焦急的看著迎春,心中卻希望惜畫能聽懂迎春的意思。

  寨里有驚叫聲響起,不一會,一個女子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梨花帶雨,嬌楚動人,不是惜畫又是誰?

  見著張翼,惜畫猛的后退一步,卻又再次步步移前,口中只是呢喃:“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及至近前,忍不住一撲,倒在張翼的懷里,放聲悲哭。

  張翼僵著身子,眼淚卻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是誰?”隨后從寨中出來的剽悍漢子雙臂青筋畢露,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怒喝。

  “蒙霸?!毕М嫾泵λ砷_張翼,哭著道:“他就是天行,你和蒙楠一樣?!?p>  張翼沒聽懂,蒙霸卻聽懂了,身上勁氣一收,哈哈大笑的走過來,嘰哩咕嚕的說了幾句,又攤手前伸,示意張翼進寨。張翼心想,此時卻是走不脫了,且進寨再說。

  入了寨,跟著蒙霸進屋坐定,張翼見木屋粗陋黑烏,堂前地面也凹凸不平,一堆新曬的黃精就堆在門后頭,濃郁的藥香味兒直竄腦鼻。入目所見,只有房門上的藍布簾子是新的,想來那是惜畫的布置。

  眼見惜畫拉著迎春進了內(nèi)房,堂前只留下蒙霸與張翼兩人大眼瞪小眼。

  張翼見其在人后就變了臉色,哪不明白這家伙起了疑心,當下卻也不說話,只是相坐無言。

  好一會兒,迎春與惜畫才從房里走出來,兩人的眼睛都紅腫一片。

  迎春強笑道:“我和惜畫在這里一切都好,天行你不用擔心。”

  張翼“嗯”了一聲,發(fā)現(xiàn)悶的厲害,忍不住咳了兩聲。

  惜畫上前,雙手托著遞過來一件物什,張翼的手忍不住就顫了起來——是那件精巧的弩弓,鷹愁崖前的那一夜,他親手送給了她。

  如今,她當著她男人的面把它送回來了。

  張翼強行將鼻腔里的酸楚摁壓下去,想說話,又張不了口,見蒙霸瞪著牛眼緊緊的盯著他看,張翼苦笑一下,彎下身去,右手在條凳高度比劃了一下,左手做了個扳扣弩弓的動作。

  蒙霸哈哈大笑,一拍桌子道:“酒,喝?!?p>  惜畫也看懂了,臉騰的一下就紅起來了,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張翼強笑道:“你們好就好。”說罷站起,探手入懷,將太夫人所贈的銀票取了出來,先遞給迎春三張,將余下的七百兩一股腦兒都塞到惜畫的手里。

  “我走了。”

  “慢。”開口勸止的是蒙霸,他騰的站起,先對張翼伸了個大拇指,對惜畫說了兩句什么,就出去了。

  張翼不明所以,惜畫軟身在條凳上坐下,輕聲道:“他牽馬去了,那匹卷毛烏騅也是他的戰(zhàn)利品,他要把馬送給你?!?p>  “不用?!?p>  迎春道:“黎人重義,你若不收,我與惜畫反而難為,再說他們也不懂馬,卷毛烏騅在這里也只能下地負犁?!?p>  張翼就不說話了。

  惜畫定定的看著他,輕聲道:“……不要以我為念,我與迎春姐在這里,過的,過的都還好。蒙霸他,對我也好……”

  “嗯?!?p>  “這都是命,我們能大難不死,就是萬幸……”惜畫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

  迎春看了看張翼,嘴角動了動,顯然想說什么,終于也是黯然坐下,與惜畫雙手緊握。

  一時間誰也不再說話,三人寂默無言。

  晚風吹送,唯有淚痕殘。

 ?。ㄈ耐辏?

一了伯和尚一

這書就此完結(jié),感謝街機文藝、尾號2737等幾位書友一直支持,但顯然,此書只能自我珍藏了。   本來第二卷“脫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也寫了蠻多了,想想,還是改了吧,另起篇章為好。   再次感謝所有收藏和關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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