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銳自離開陸小晚家里的那一天以后,就開始打算著自己的未來不能這么稀里糊涂的過。
他沒有錢,還帶著一個奶娃娃,就算陸小晚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了,他拿什么養(yǎng)她,還有她的兒子?
這不是開玩笑呢嗎?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如何去保護他人?
所以他很多天都沒有去找過陸小晚,一方面自責,另一方面自卑。
他把方玉送回了農(nóng)村老家,開始在外面創(chuàng)業(yè)。
這些年來,開過燒烤店,做過麻辣燙,也加盟過臭豆腐,還承包過小快遞公司。
但是,一切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生意難做,雖然不虧本,但是收益遠遠不夠他在這座城市過上小康生活。
要想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城里人,必須月入萬元以上,還得有房有車,這都是標配。否則,你憑什么養(yǎng)老婆孩子,拿什么去見老同學?
最后想到自己做外賣配送員的時候,很多外賣商家都做得風生水起,盆缽滿載。
他為什么不能去做外賣呢?
現(xiàn)在的人那么懶,外賣都是靠大眾賺錢,只要自己做的東西干凈衛(wèi)生,綠色自然,口味純正,生意應(yīng)該會很好。
想歸想,要立馬行動,才有未來。
于是,他開始張羅著店面,他不光要做外賣,同時也要做實體經(jīng)營。
他租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面,有三個包房,一個大廳里面放了八張桌子,一張收銀臺靠里。
雖然門面不大,但是每天保證這些餐桌不缺席,收入也是很可觀的。
真的像他想的那樣,他試營業(yè)那幾天每天的純利潤都在三千以上。
他做的菜品很大眾,從6元到60元,任何等級的人群都能消耗的起。所以他的生意越來越好,包括加入外賣平臺以后,服務(wù)人員少到忙不過來。
最后,他又請了兩個廚子,兩個切配,三個服務(wù)員,還有兩個洗碗的阿姨。自己就負責每天的采購,和店里的收銀工作。偶有認識的老朋友光臨,他才親自下廚大展手藝。
賺到錢了,買了輛差不多的車,回家把方玉接了過來,在蘇城念幼兒園。
房子還沒有買,他不著急買,他說想等有人愛他愛孩子他才準備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陸小晚,但是幾年過去了,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心里的落寞,一點一點增長,又一點一點消失。
這天中午,他坐在空著的餐椅上刷小視頻,耳邊時不時的傳來外賣訂單的提示音??粗β档那皬d和后廚,心中的感受真是累并快樂著。
小視頻里的滑稽搞笑內(nèi)容,時不時的奪走他兩條眼角紋,笑起來有一種年輕的蒼老夾雜而生。
方玉趴在收銀臺上寫完了這周末的家庭作業(yè),吃著后廚大哥哥專門為她做的雞蛋羹,內(nèi)心無比的幸福與滿足。
她多次要求爸爸給她做好吃的,可他總是把女兒的這項艱巨的任務(wù)交給后廚。
好在后廚做出來的東西,方玉都很喜歡。
當然,做東西給她吃的大哥哥她也喜歡。所以她經(jīng)常往后廚跑,大哥哥空閑了也會抱著她從后廚的后門溜出去玩。
方成銳不知訓過他們多少回了,可是女兒高興,久而久之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其他同事沒意見他就不再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條外賣訂單提示音響起,服務(wù)員小妹過去撕單子,不經(jīng)意讀出了單子上的內(nèi)容:“陸小晚,清炒菜心蓋澆飯,番茄炒蛋蓋澆飯各一份……”
“等等!”方成銳箭一般的沖了上去,奪過單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終確定這肯定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陸小晚,絕對沒有重名。
“清炒菜心蓋澆飯,番茄炒蛋蓋澆飯,使用紅包6元,實付款6元。這丫頭,番茄炒蛋肯定是給天耀的,自己就吃一個菜心,吃得飽嗎?這么多年了,什么都沒學會,就把‘摳門兒’學會了?!?p> 服務(wù)員小妹見老板捏著單子一個勁傻笑,無可奈何的又打了一張單子送到了后廚去。
反應(yīng)過來的方成銳又一次奔到廚房,嘴里迫不及待的吼道:“這一單我來!”
方玉被自己的爸爸嚇了一跳,她可是他的小公主,一個月都吃不到一回他專門為她做的菜,一個外賣單子就把他樂得親自下廚了,這個人得多有魅力??!
方成銳一手拿著炒鍋一手拿著鍋鏟,左晃右晃不知道該干什么。
這是興奮過頭了!
看到切配洗了西紅柿打了雞蛋才明白過來,忙說:“這些不要。切配,小炒肉,回鍋肉,紅燒肉……”
他知道,陸小晚最愛吃肉。
切配人員愣愣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提醒他說:“老板,才六塊錢,會虧的……”
“照做!”
切配人員乖乖的從冰箱里取出了五花肉,一刀一片,一片一陣惋惜,心疼這些肉被老板以最低的價格賣了出去。
“份量加倍!”
兩個廚子看到老板的舉動,紛紛站在一邊不敢吭聲,平時節(jié)儉節(jié)約的老板不見了。這個老板絕對是個假的,等真正的老板回來了肯定要抱著肉哭。
所有的菜切配好,方成銳才打火,熱鍋,熱油。
待三個菜打包好,方成銳又對著單子愣了又愣。
怎么才能讓她知道是他呢?
點了兩個蓋澆飯無緣無故變成了三個她最愛吃的肉,傻子都應(yīng)該知道吧?
不對,他們好久沒聯(lián)系了,連對方還在不在這個城市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憑借三個菜就能認出來呢?
被外賣小哥送錯也十分有可能??!
雖然他的店名是為了她特意取的。
她應(yīng)該不懂這個店名的含義。
索性再寫上一句話,填個署名好了,既然已經(jīng)決定再見面就不虛偽做作了。于是,他用心的寫了一句“你好嗎?我很想你”后,又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外賣小哥拿走外賣以后,他坐立不安時不時的打電話問人家送到了沒有?多久送到?誰收的?男的女的?收外賣的人有沒有什么反應(yīng)等等。
把外賣小哥都逼急了,每次人外賣小哥想打電話給點餐人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打進來的電話。
不接不是,接了又多余。
直到外賣小哥說是一個女的接走了外賣,并且她拿了外賣就關(guān)門看不到面部表情后他才就此罷休。
在陸小晚用餐的期間,他一直在猜想陸小晚高不高興,有沒有感動之類的,因為換作他他一定會感動的。
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陸小晚的回應(yīng),他只好以為那個不是他認識的陸小晚。
懷著一種失望的情緒帶方玉去龍越廣場的兒童樂園玩了一圈,直到方玉說困了才把她送回去睡覺。
三點多店里客人逐漸減少,方成銳拿了撲克組織店里的人員圍在一起斗地主。
“歡迎光臨!”
聽到服務(wù)員小妹的招呼聲,方成銳等人下意識的往門口望去??吹絹砣艘院螅匠射J驚喜的眉眼彎彎,忙放下手里的撲克就迎了上去。